“我想是的,貴校的底蘊深厚,即使就憑剩下這些也足夠完成實驗了。”克拉夫特裝作走向置物架,手上加快了翻閱速度。
記錄掠過十指,又在腦海中匯集,卡爾曼別具特色的花體簽字極大地加快了這個進程。
它的每一次出現都代表著幾件器材從倉儲消失,同時自然地混入學院大采購清單再補充,沒有人會對此提出什麼異議。
因為這些損耗有著明確且合理的記錄:小部分玻璃儀器破損;大部分的金屬器材接觸傳染性疾病病人,不再入庫與其餘器材混用,看起來就是莫裡森的研究方向開始向傳染病傾斜。
包括梅毒造成的皮損毀容、一種被描述為“私處泡簇疣”的疾病、皮下膿腫、結核咯血、麻風導致形體畸形,很多被認為是信仰不虔、或生活不潔者會沾染上的病種。
相當一部分病人會選擇不前往就醫,很快就拖到了形成體表可及病損的程度;或因罹患此類疾病,被拒絕接診、在需要時得不到手術處理。
當然,除切開排膿還算有作用外,其它手段大多隻是造成了更大的痛苦。
這就成了一塊很大的空白,少有人願意涉足此類領域,再在後麵加上一個外科處理的後綴,基本上不可能有人在做重合研究。
所以將其作為借口是相當合理的,不用擔心會頻繁地有人冒出來,表示想交流一下相關經驗。
而卡爾曼也看似認真、實則應付地反復使用“接觸某烈性傳染病病人”為理由,解釋器材未能如數歸還。頻次多到了沒法忽略的程度,隻從形式和流程上無可指摘。
在寫下這些內容敷衍的記錄後,卡爾曼又很認真地在末尾簽上精心排布設計過的花體簽名。
難以確切描述的不協調感在文字中醞釀,需要通篇閱讀分析才能品嘗出的意味,似乎出自有意的設計,隔著時間壁壘發出隱晦含蓄的呢喃,試圖將某種指向性內容傳遞給留心翻閱者。
而隻有具備不可思議默契的傾聽者,才能在特定場景、以特定方式解析出不比紙纖維斷裂更清晰的信息。
克拉夫特不確定自己是否算那個人,甚至不能肯定是否真的有一個名義上的死人,通過一本借取記錄在與遲來數月的人對話。
暗語、編碼,或什麼隱喻?克拉夫特篩過所閱讀到的文字,尋找著排版、字母組合中可能存在的密文,沒有收獲任何信息,唯一能確認的是編寫者的邏輯思維很清晰,已經擺脫了突破認知範圍之初帶來的激越混亂,出於自身意誌的主導寫下這些文字。
然而他不能直接地表達意思,這說明這是與此地控製者意願相悖的信息。
克拉夫特半排除了密碼或藏頭之類的可能,能被自己輕易看出來的內容也必然容易被其他人看出,何況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有機會長時間拿著儀器借取記錄本翻閱。
若果真有指示蘊含其中,應該是更明顯也更聰明的方法。
“麻醉藥物的製作存在危險性,我要提前申明,需要安全的實驗場地很重要,還要做好有損失的準備。”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不想,更讓克拉夫特在意的反而是那些消失的器材。
其中的金屬器械實在是太多,而玻璃容器又太少,要是莫裡森能靠幾個大圓瓶和燒杯作什麼精密提煉,那他也無話可說。
但從客觀來看,這分明是進行手術的配製,而且還不是幾個人的規模,消失的器械輪轉撐起五六個李斯頓的外科診所連班倒運作不停都綽綽有餘。
那這家不存在的專科醫院哪去了?或者他們另有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