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說?”
“隨便說說就行,不從作為一名醫生的角度來說也成。”克拉夫特換了個舒適的姿勢靠著扶手,讓氛圍顯得隨意點,“我們又不可能吊銷你學位證。”
維倫在那兩本《人體結構》書脊上抹了一把,感受厚度明顯的落灰,陰森地來了一句,“不,我還真的可以。”
“算了算了,維倫講師,當年都放過了,別人也算優秀校友不是?”畢業多年,離不用的書本知識漸行漸遠,現在讓戴維考到十五世都未必能過。
克拉夫特把維倫攔回椅子上,阻止他繼續想象畢業數年學生目前的外科水準。
“我看到你這有不少感染性疾病病人,接觸病例的量肯定比學院裡多多了,相信一定有自己的理解。”
戴維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把提到嗓子眼的心臟塞回去,縮進座椅裡開始思考自己能提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這無疑是有點難度的,就目前而言,內科遠比外科保守,但又在某些方麵十分開放。
保守之處在於,因為藥理理論和製藥方式,基本都來源於成書年代極為久遠的體液理論,有限的變化已經在長期解讀中固化定型為經典,玩不出什麼花樣。
拿出來跟兩個剛從醫學院坐車過來的老師講,純屬班門弄斧,還有被吊銷證照之虞。
開放之處在於,拋開很多時候跟臨床不太相符的四液理論,其實有著數量茫茫多的“民間神藥”“祖傳偏方”“傳教士秘方”,宣稱有奇效,甚至還有許多人信誓旦旦地保證有效。
不同於一刀下去偏了真的會死的外科,對於“弄點啥吃下去治病”這件事,從鄉下老農到坐診醫生,都能說上兩句,真正意義上實現了全民參與、全民醫療。
書架上那一排藥典很多都是這個來路,嘗試些聽說有用的藥物,放習慣了壓根沒想到這一出。
相比被曾經的老師看到沒翻過的解剖學著作,更讓人害怕的場麵還是維倫突然興起翻開某份藥方,眼前一黑,這是真有可能被吊銷學位證的。
幸虧被攔下來了。
這些都是不能拿出來說的。戴維發覺自己一時找不出什麼診療上的內容來說,那位特別顯年輕的教授耐心地坐在一邊,看著脾氣很好的樣子,一點沒有因為等待顯得煩躁。
【住處、工作、經濟狀況、治療方式、人際關係】
沉默良久,想到對方主動提起的內容,他尋找著那些來到診所尋求藥物治療者的印象,開始自己的敘述:
“結核是一種窮人病。”戴維肯定道,頂著維倫“你小子最好給我長點臉”的眼神。
“我知道有些人會因為對外貌的追求刻意染上,以至於它會經常在一些女士、以及她們的丈夫身上見到,但我還是要說,這是一種完完全全的窮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