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啊!” 陶濟緊了緊衣服,本就蒼白的臉色似乎又白了幾分,正午的陽光並不能使他感到溫暖,此時青渚城中已是深秋,街旁的綠植有的已經開始落葉,便是身體健康的普通人也遭受不住這愈發深重的寒意,更不要說這倒黴蛋了。 “先去一趟天香閣吧。” 頂著寒冷的秋風,陶濟走到城東的天香閣門前。 “咦,門口的小廝換人了?” 他看向大門處,哪裡還有昨天那人的影子? 他倒也沒去多想,抬腿就往裡麵走去。這次自然沒人敢攔,不僅如此,還有人殷勤地貼上來伺候。 “不用那麼麻煩,你們今天特售的酒水還有嗎?” 一旁的小廝恭聲回道: “回公子的話,今日閣中特售的是‘青碧玉’,現在自然是有的。” “給我留一壇,我晚上來取!” 陶濟大手一揮,豪放道: “記到樊家的賬上!” 言罷,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留下一眾小廝麵麵相覷。 離開天香閣後,陶濟雖失去了李嵐寧的保護,可畢竟已經解決了第一波暗殺,根據任務提示,下一次應該在明晚,在那之前他已經拿到功法成為修士,自然絲毫不懼。 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中不安。 “畢竟置身於樊家與太守交鋒的漩渦中,哪有那麼容易脫身。” 不過他並未過度擔憂此事。雖然他拒絕了樊家的主動庇護,但這並不意味著樊家會任他自生自滅,相反,隻要他能自己處理這兩次暗殺,對於陳青川的其他伎倆樊家都會及時來援。 因為樊家承了他的情,在彼此兩清之前,不可能讓他光明正大的出事。 畢竟樊家一直樹立的都是有恩必報的良善形象,沒道理在他這裡自毀招牌。 想到此處,他暗自往身後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一男子下意識扭頭避開他的目光。 粗略打量兩眼,他根據體態認出來這就是昨晚出現過的、樊家派來跟蹤的那人。 見到這人後陶濟放下心來,隻要自己在白天出事,這人必定立刻報告樊家。 這般想著,他腳步加快許多,打算去找城中的其他機緣,可還沒走出幾步,就望見道路盡頭快步走來幾名捕快,所經之處百姓無不退避三舍。 “怎麼感覺好像是沖著我來的……” 陶濟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此時那幾人同樣看見了他,一個個像是嗅到鮮血的鯊魚一般,邁開步子迅速跑來。 “艸,還真是!” 他頓覺無語,剛剛還在想著這事,下一秒就應驗了。 “這大概就是陳青川的其他伎倆,目前看來恐怕躲不過去了……” 畢竟是太守,其耳目到處都是,而他自己不過是普通百姓,躲肯定躲不掉的。 不過因為有樊家作為後手,生命基本無虞。 “隻是皮肉之苦恐怕免不了了……本來但凡昨日能尋到一處機緣,此時也不至於如此被動,奈何這天譴劫體的運道實在太差了些……” 這般想著,他又回過頭看了眼那跟蹤之人,發現其已經轉身離開前去報告樊家,於是乾脆放棄逃跑,停在原地等他們過來,免得多遭一罪。 不過片刻,捕快已至身前,其中一人麵色古怪道: “你小子倒是識相,跑都不帶跑的。” “與他廢話這許多作甚?” 另一人冷哼一聲,五指成爪粗暴地扯過陶濟的身子,就要帶著他離開。 “-1” 虛幻的紅色數字冒出,陶濟的血條隨之下去一格。 第三人麵色冷漠道: “好叫你知道,就在這片街道昨日失蹤了一人,其曾在天香閣擔任門前小廝,經調查,隻有你昨日與他交惡。” “冤枉啊!” 陶濟暗道果然,心知躲不過去,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於是大聲否認道: “長官,我滴大大滴良民啊!” “是與不是,帶回去一審便知!” ………… 陶濟一路被押到州衙裡麵,肩膀被抓得都快失去知覺,此時那大手才鬆開片刻,還沒讓他稍作放鬆,又是一股沛然巨力傳來。 “跪下!” 他也想抵抗,但這脆弱身板哪有那能力?於是膝蓋在青石板上磕出來兩聲輕響。 “-1” “通判大人,人已帶到!” “很好,升堂!” “威~武~” 霎時間,兩側衙役手中的殺威棍飛快敲擊地麵,激起一片莊嚴肅穆的響聲。 陶濟隻覺得一陣恍惚,眼前此景他隻在影視劇上看見過,而且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記憶,此時設身處地,竟給他一種時空交錯之感。 但他這副呆愣模樣,在上首之人看來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大膽!見了我為何不行禮?!” “杖二十!”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感到大腿處遭受重擊,令陶濟隱約看見了自己頭上跳出的、密密麻麻的紅色數字。 兩側執棍之人是毫不留情,光這一頓打竟然快要打出來他的死亡判定! 在《道》中,死亡並不單單隻是血條耗盡那麼簡單,實際上在血量削減到一定程度時便會鎖血觸發一個叫做“死亡判定”的東西,如對人型生物而言,往往是評估五臟六腑或大腦這些致命部位的受損程度,當然其他非致命部位受傷到一定程度同樣能夠通過判定,在這之後鎖血效果才會消失,屆時才能完全削盡血條從而導致死亡。 不過有些部位則是無論受傷到何種程度都不會導致死亡,頂多就是將其徹底毀壞並附上殘疾buff,避免了諸如“修腳致死”之類的情況。 二十杖結束時,疼痛已經攪得意識都模糊起來。 “哼!” 通判冷哼一聲,這才一拍驚堂木,審問道: “那竇氏,你為何報案?” 陶濟艱難扭過頭去,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右邊還跪著一平民女子,她伏低著腦袋,盡力用仇恨的音調應道: “我夫君昨夜外出後一直未歸,後來出去尋時才在巷中陰暗處找到他的屍體……” 說著,她隱隱抽泣起來,但陶濟分明看到那黯淡的眸子中更多的是驚恐,而非別的什麼東西。 “而我夫君平日裡向來寬仁善良,隻有昨日一天因拒絕他進入天香閣而惡了此人,因而被記恨在心。他又是個沒心眼的,夜裡外出正好遂了他的意,然後就……” 接著這女子猛地抬起頭來,聲嘶力竭道: “還望大人能還我一個公道!” 通判瞥了眼陶濟,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嘴角流露出一絲譏諷,裝模作樣道: “光是你一人之言我恐怕信不得啊,可有證據?” 話音剛落,就有一男子不知道從什麼角落走了出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聲道: “大人!我是天香閣附近一小民,昨夜正好有事外出,恰好撞見此獠行兇現場!當時我心裡恐慌沒敢出聲,一直到他結束離開方才露頭,在現場撿到了此物!” 說著,他呈出來一把用綠布包著的物件,其上鮮血斑駁,裡麵不知道放著什麼。 “給本官呈上來!” 立刻就有一衙吏取了那物件遞過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打開一看裡麵竟是一把沾滿鮮血的匕首,鋒上甚至還掛著幾條皮肉,離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 陶濟這時已經從最初的疼痛中緩了過來,隻冷眼看著這些人自導自演。 ……這刀上的血甚至都還沒有凝固,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的偽證……他簡單看了兩眼,復又低下頭去。 ……算算時間,樊家應該也快到了……他這般想著,並不擔心自己真會出事。 但頂上那通判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仍在做著本職工作: “好啊!” 通判捏著這兇器端詳片刻,估摸著戲已做足,霎時做出憤怒的模樣,大拍桌麵喊道: “人證物證皆在此,你還有何話說?” 這案審到這裡,早已在衙門前聚集起來烏泱泱一眾平民百姓,此時聽了通判大人發話,一時間群情激奮起來: “打死這人!” “打死他!” “叫他生不如死!” 這此起彼伏的喊聲更加助長了上首那人的囂張氣焰,一時間竟真覺得自己主持的就是公道。 ……氣氛烘托到這地步,應該也差不多了……那人不再猶豫,眼中露出狠毒的目光,陰惻惻道: “來人,給我打!往死裡打!” “將此奸詐險惡之人給我當庭杖斃!” 話音剛落,兩側執棍之人還沒動手,衙門前的人群中突然開辟出一條道路,樊武領著一眾樊家之人匆匆趕來。 “且手下留情!”
第7章 欲加之罪(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