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混亂後,大家才稍稍安靜,我們雖然號稱第三戰鬥聯隊中的特戰人員,但是這樣血腥的場麵還是第一次見到。 生理上的不適倒在其次,心理上就十分不堪了,盡管我們在長達數年的集訓中看過無數資料,模擬過無數戰鬥場麵,但都沒有這樣活生生現實來的印象深刻。 “初步推測,這是一隻因重度核輻射誘發的變異生物,應該是普通田鼠的變種,從胃囊中殘存的合成纖維織物可以判斷,遇難者是我們的同伴。”林教授的話很沉重,而我們每一個聽者心頭的陰雲密布。 “這種東西的生命力十分頑強,十一個彈洞,我找到了九顆變形的彈頭。小田,你剛才說擊發了六顆子彈?”林老頭說到這裡,扭頭看了看田金禾,對方很認真的點頭。 “那就是說在小田之前,還有別的隊友命中了這個家夥,兩個彈洞是貫穿傷,彈頭應該飛出了體外,九顆彈頭將這家夥的主要內臟攪成了漿糊,但它依然有能力跑這麼遠。” 林老頭的話很明確,我們應該有別的隊友很可能活著,就是在田金禾之前擊傷碩鼠的人,如果順著痕跡找下去,大概率是能有重大發現的,都不用再去印證耿濤的猜測。 大夥的目光全部投向了耿濤和‘麥師傅’,這倆人緊鎖眉頭,但還是按程序先向指揮中心匯報了情況,並發出警報,在等待回復的過程中,我們都沒什麼話說,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震撼、恐懼,還是其他什麼心裡,默默注視著老林頭忙忙碌碌。 老林頭在兩名女孩的幫助下,仔細整理了已犧牲的同僚的殘骸,找了一個器物盛裝,等待指揮中心派支援人員運走。 這一刻,我羞愧難當,心理素質還比不過人家兩個女孩子,想過去幫忙,又充滿了矛盾和掙紮,相信,與我有同樣心態的不在少數。 終於等來了指揮中心的指令,命令我們小隊暫時中止原有的搜索任務,改而參與搜索第七小隊的下落,半個小時前到達預定地點的搜索分隊已經失聯,也在搜索目標中,同時指揮中心命令第二和第九小隊向我們靠攏。 這個指令無疑是個不大不小的臭彈,讓大家頗多抱怨,難以置信指揮中心的反應,竟然如此的遲鈍和拖遝。 尤其後麵讓第二、第九小隊向我們靠攏的話,意味著沒有後續支援,於是抱怨變成了憤怒,我和‘暴徒’尤其話多,後來老林說我當時的樣子像個怨婦,他終於逮住機會報了一箭之仇。 “指揮中心可能也有不得已的隱情,搜救我們的兄弟,有什麼好抱怨的?”耿濤一句話讓大家偃旗息鼓,小隊指揮官也是指揮官,有絕對的權威,膽敢抗命,他就有處罰的權利,戰時特殊的情況下,他甚至擁有處決權,這絕不是鬧著玩兒的。 大家清點裝備,將盛有同僚屍骸的容器草草掩埋做了記號,那隻變異的大碩鼠就留在原地不管了,給後續跟來的兄弟們做個警示。 依然是田金禾做前導斥候,‘黑玫瑰’是痕跡專家,緊隨其後,我們其餘人保持了臨戰時的散兵隊形,慢慢沿痕跡向前摸索。 搜救幸存者,變成了搜救自己的同僚,這並非諷刺,意味著我們的母星地球在經歷四十年前的那場浩劫之後,充滿了危險和變數,如果不能重新認識她,我們將舉步維艱。 碩鼠出沒過的痕跡很明顯,幾乎不用太費事,我們很快就追蹤了很遠的距離,沿途還發現了血跡,從氣味和顏色判斷是碩鼠的,林老頭分析倒是很像那麼回事兒,這頭變異生物帶傷流竄,結果撞上了田金禾。 我們已經連續穿過了兩個山包,沿途的綠色植物越來越多,可是誰也沒有心思再像之前那樣激動,因為地表的痕跡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雜亂。 其中有不少是我們自己人的,有輕便式山地靴的印跡,甚至還發現了機器車組合後特有的窄形履帶痕跡,非常明顯。 林老頭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他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沿途一直在‘沾花惹草’的隊員,不停的摘取樹葉、果實、根莖觀察,有不少甚至被他仔細的留存下來當做標本。 還不時的沖著我嘟嘟囔囔,“冬青的葉子變異了,都快長成芭蕉扇了,見過棗樹沒?棗子好吃啊,香甜可口,再看看這東西,小的跟綠豆似的,這還是成熟的果實,都變異了……” 林老頭是天體物理學方麵的專家,不但能客串法醫,而且對百科知識似乎樣樣精通,他嘴所裡說的植物我大體都學過、聽說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的還在方舟基地的農莊裡見過,但棗子變成了綠豆算不算是變異,我也不知道,隻能隨著他的嘀咕而哼哼哈哈。 “你這娃娃不踏實,太飄。”我哼哈多了,老林頭自然也聽出來我在敷衍,不知道是因為過於激動,還是其他的原因,突然沖我冒出這麼一句話,不再理睬我了。 我也沒在意,臨戰狀態,我們的精神都高度緊張,此刻小隊完全停止了行進,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前方距我們三百米左右的一條東西向狹長的山溝。 山溝處植被茂密,一片鬱鬱蔥蔥的景象,‘黑玫瑰’正匍匐在山溝的東段,而田金禾則在西側,他們一定發現了什麼,不停的在跟耿濤通過手勢和無線電傳設備進行靜默交流。 我自然能看懂同伴的手勢,他們發現了碩鼠的蹤跡和疑似藏匿的地方,就在下方的溝裡,但數量不詳,而且山溝裡有十分濃重的腐臭味,令人作嘔。 可能是因為風向的原因,我的確聞到了臭味,但並不明顯,耿濤命令做好戰鬥準備,‘麥師傅’和‘暴徒’已經開始一左一右,朝東西兩側更遠的地方迂回。 我一把按住了林老頭的肩膀,示意他別扯淡了,也別再亂動,前麵還有吃人的大老鼠,老頭對我怒目而視,但亦無可奈何。兩名女醫生也慢慢後撤到我的身側,看樣子我一個人要照顧他們仨? 我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耿濤,耿濤也在看我,並打出了簡單的手勢,算是下達了命令,果然如我所料,我不用參與直接戰鬥,任務就是照顧好三名非戰鬥人員,我勒個去,真快成保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