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道內出奇的安靜,除了我與麥師傅的呼吸,以及刻意壓製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響,短短的十多米距離,我們好像走了半個多世紀。 終於,麥師傅緩緩趴伏在了路口左側的洞壁邊上,幾個呼吸後,我也學著他的樣子趴伏在了路口的右側。 抵近了才能有更為清晰的感受,甚至能毫不費力的分析出更多細節,比如,暗淡的光源來自左邊,而以我們麵對的通道為界限,通道內明顯更亮一些,我懷疑是電光源。 麥師傅似乎也是這般想的,從他驚訝的表情便能推測,有點光源,便意味著有人存在,活著的人。 我們對視後,他伸手朝我右側指了指,又伸出三個手指頭,意思是讓我看好他的後背,以三秒鐘為限同時沖入通道。 而我搖搖頭,伸手向側下方擺了擺,回應麥師傅這樣做太冒險,甚至我乾脆摘下了我的頭盔,把頭頂墊著的布帽拿了下來,用手揮了揮示意先將帽子扔出去看看反應。 麥師傅低頭看了下表,同意了我的建議,我們商定三秒內我向通道左側扔出帽子,帽子落地後,依然是三秒鐘,麥師傅先往外沖,作為掩護者,我也同時跟上。 一,二,三,我的薄布帽脫手而出,飛入了通道,在半自轉中劃出了一條歪歪斜斜的弧線,噗的一聲落到了地上,盡管聲音很小,可我依然緊張不已,深怕驚動了藏在暗處的某個魔鬼。 又是一,二,三,麥師傅與我幾乎是兩個滾地葫蘆,團身滾入通道後,他麵向左方,而我是先右後左,似乎比他更忙一些。樣子可能不雅,但經過專業訓練,我們不僅輕車熟路,而且手中的武器始終對著正前方,稍有風吹草動便可以扣動扳機。 洞道幽深,左側斜上方有一處光亮,肯定是電光源無疑,那處光亮呈方形,光影斑駁,似乎是通風口上覆蓋了一層金屬製格柵,其實這裡已經不能定義為洞道,而是坑洞。 坑洞比之前的通道要寬敞許多,而且地麵平整,顯然是人工挖掘整飭的結果,高度也遠超前麵的老鼠洞,上麵的通風口距離我們頭頂最少也有兩米。 我意想中的各路妖魔都不存在,洞道出奇的安靜,左右都很幽深,有一股淡淡的腐濁味道從通風口飄出,而我和麥師傅則像兩個大蝦米一般弓身半蹲著,警惕和觀察著四周。 初始的緊張後,我慢慢放鬆,然後便壓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朝麥師傅連打手勢,從坑道的規模以及腳下的土質推測,此處絕非是臨時挖掘,設計上就有著明顯的耐久性,更像傳說中的避難所。 難道我們在老鼠洞裡七繞八繞的,居然瞎貓撞上了死耗子?摸到了避難所?若是真的撞上了大運,此處毫無疑問便是重點目標CB-1991,其他的避難所在位置上就偏的太遠了。 麥師傅顯然比我冷靜的多,對我的手勢毫不理會,而是將絕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我們頭頂的格柵上,仿佛能從其中看出花兒來。 格柵裡麵有燈光,至少證明這處通道內有穩定的電源,現在的問題來了,若這裡是CB-1991,我們所處的位應該在避難所的什麼方位? 如此幽深的通道顯然不是廢物堆放和處理區,也絕非整體結構的主體,按照我們曾經見過的圖紙,避難所的主體至少建在六百到一千米的地下,與地表有穩固的通道,這裡大概率是通道入口部位,除非地層結構發生了重大變化,但這種可能性顯然微乎其微。 我們如何上去?麥師傅打著手勢建議搭人梯,我覺得有點懸,最好是先偵查左右兩條通道後,確定沒有危險再做決定。 麥師傅看看時間,又望了望頭頂的格柵,他似乎對那個窗戶大的方孔著了迷,最後還是戀戀不舍的挪開目光,直接在屏幕上給我發了條短信。 “已經超過預定時間了,我們先退回去,接應同伴進來。” 我想了想也隻能這樣,此處雖然詭異,但人類活動過的痕跡明顯,進入洞口時那數十米長的熟石灰掩埋的墳場讓人觸目驚心,也表明變異生物存在的可能性很小,還是大可進來休整一番的。 我與麥師傅迅速退出通道,甚至退出了丁字路口,然後呼叫苑珂,讓他們先行進入通道,我們回返接應。 本來不用這樣多此一舉,但我對麥師傅突然掉下去的那個位置非常敏感和不安,堅持接應,麥師傅也沒說什麼,照舊從善如流,反倒讓我有些過意不去。 接應的過程相對順利,隻是因為抬著傷員,一路跌跌撞撞十分辛苦,我一直不忘尋找那個四周充滿了滑膩物體的斜洞,居然沒找著! 我曾瞞著麥師傅做過標記,可在如此黑暗悠長的洞道裡,小小的標記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夥伴們都在艱難行進,我也無法來來回回、肆無忌憚的到處亂摸,最後隻得放棄,但這件事成了我的一個心病。 等我們再回到丁字路口的時候,已經耗時近一個小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有人都疲憊不堪,也無法保持安靜,耿濤在昏迷中反反復復的說著胡話,而田金禾像死了一樣,靜悄悄的蜷縮著毫無聲息。 兩名女醫生簡單的喝了點水,吃了點高熱量的壓縮食物,便顧不得休息,重新檢查田金禾的傷勢,他現在反而要比耿濤嚴重,我和‘暴徒’負責警戒。 而‘黑玫瑰’則躍躍欲試,與麥師傅調出避難所的通用圖紙反復研究,準備探索丁字路口內兩側幽暗的通道。 苑珂很安靜的靠墻而坐,手裡拿著水瓶,麵容憔悴,疲憊至極,巴掌大點的壓縮食物隻吃了兩口便睡著了。 我很理解她,我與麥師傅深入洞道的時候,她一個人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頂在隊伍的最前方,要時刻關注著洞外變異蝙蝠的動向,要時時擔心著我和麥師傅,高強度的精神消耗,直接讓她虛脫了。 礙於狹窄的洞道限製,有戰鬥力的‘黑玫瑰’和‘暴徒’都幫不上忙,而且他們也要照顧傷員和其他人,委實沒有一個人是輕鬆的。 或許有例外,便是林老頭,他真讓我刮目相看,小隊所有成員當中就數他的精神狀態最好,雙目炯炯有神,還主動給兩位醫生打下手,大概是在進入洞道之前休息好了,甚至都有可能都睡了一覺,我很懷疑他為什麼忽然就不擔心身後會突然躥出一隻大老鼠或者別的什麼。 沒多久,我和‘暴徒’就被替換休息了,等了二十分後再度輪換時,麥師傅示意我們哥倆適當擴大警戒範圍,尤其注意頭頂格柵的動靜,他和‘黑玫瑰’果然要探查兩側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