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目力所及的範圍內,我還沒有發現武裝沖突造成的混亂場麵。 我猜想,西格人攻進來以後,很多多人都已經緊急疏散,他們隻能往下層跑。 我們沒有時間對整個第三層進行搜索,但按我的秉性,至少要把醫院看一遍,以盡可能的排除隱患,減少危險。 翻過鐵柵欄進了醫院,一股森冷的氣息讓我打了個寒戰。 “那邊就是停屍房,我和老包去過。”老林頭伸手一指前方雪白的墻壁,下方有一個鐵皮製的小門,看上去就陰的瘮人。 “老林跟著我,先檢查停屍房,石強向右沿著住院部搜索,我們在前廳匯合。” 分配完任務,我看著石強先行,然後和老林頭摸到了鐵門處。 鐵門有上下兩個插銷,都沒上鎖,很難想象這種地方居然也不上鎖,忘了還是臨時有事? “你確定要進去?” 老林的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最討厭這老頭有時候顛三倒四的,才說好的事情偏要再問一遍。 已經緊握槍支的我鐵青著臉示意開門。 老林先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拉開了門框下的插銷,咯吱吱的摩擦聲響似乎在這種緊張的時候也被不正常的放大。 “輕點。” 老頭兒站起身白了我一眼,然後伸手握住的門中間的插銷,又是咯吱吱的,哢噠一聲脆響,沖擊著我緊繃的神經,門開了。 一股血腥氣迎麵撲來,我下意識的連退兩大步,老林卻要比我強的多,非但一步沒退,反而往門裡麵邁了半步伸頭張望。 “哎呀……”老林頭一把扶住門框,雙膝發軟的就要往下跪,我一個跨步扶住了他,順勢把他拽離了門框。 什麼情況,裝賊大膽麼? 危機時刻,我顧不上譏諷老林頭,端著槍就靠在門框邊,傾聽片刻後突然轉身跨步,槍管在前,我半個身子已經突進房門。 停屍房房內居然有淡淡的熒光,差點刺激的我扣動扳機,可是隻看了一眼就讓我頭皮發麻。 裡麵摞滿了屍體,就像疊羅漢一般,一層接一層,至少摞了五六層,簡單的估算這幾十平的房間裡最起碼有七八十具屍體,這還不算四周冰櫃裡的。 關鍵是這些死者大多形容可怖,不是瞪著眼珠子就是齜牙咧嘴,還有一具頭顱倒垂的家夥,吐著舌頭,活像個吊死鬼。 這大大出乎我的預料,恐怕也出乎了老林頭的預料,所以老頭才表現的如此慌亂。 “沒事兒了,老林。” 我確定裡麵沒有活人,熒光是冰櫃溫控液晶屏發出來的,除了死人太多,並無其他異常。 “我的天吶,怎麼會死這麼多人?” 老林頭的毛爪子又搭在了我的肩頭,就像觸電般讓我忍不住跳腳低吼,“你特麼別一驚一乍,我說你的手。” “哦哦,咦……” “什麼情況?” “好像都是西格人。” 老林的話提醒了我,收好槍開始仔細查看屍體,的的確確,從裝束看,屍體大多數都是西格民兵武裝。 更意想不到的是,最上層的幾具屍體都是清一色被劃破了脖頸動脈,軍服被鮮血大麵積的浸濕,證明死前流了很多血。 我打開手電筒查看刀口,心裡咯噔一下,創口不大,刀口卻很深,而且都是一刀斃命,全在左頸部外側。 這種擊殺手法很像一個人,黑玫瑰李麗達。 如果真是黑玫瑰,這似乎就解釋了之前我一直奇怪的反常現象,第二層的各個分層為何安靜異常,幾乎找不到活人的原因。 看來西格人或者說長順武裝並不是沒有留下哨兵和看守武裝,而是他們全死了,在很短的時間內被擊殺。 說不出來是激動多一點,還是擔心多一點,黑玫瑰既然獲得了自由,為什麼始終躲在暗處,我們這一隊人雖然小心翼翼,但絕對沒辦法隱身藏匿,以黑玫瑰的能力沒道理發現不了這麼大的目標。 可是知道了我們存在,卻又不相認、不見麵,這是為了什麼? 正在思索間,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叫,在相當安靜的空間裡非常突兀。 是石強。 我蹭的一下就端槍沖出了停屍房,隻是回頭囑咐了林老頭一句,“待著別動。”便拔腿跑向了住院部的後門。 玻璃門是半敞開的,長長的走廊裡沒有燈光,但有安全通道指示牌的綠色熒光,借助超視距能力,我能看到走廊內至少二十米的所有景物,沒有異常,所以一路奔跑如風,完全忽略兩側的房間。 約十五米處就有一個岔口,左邊是樓梯,右邊還是走廊,憑借著對那聲驚叫的方位記憶,我果斷的沖上樓梯,在二樓拐角,我發現了倚在墻邊的石強,他半坐著一動不動。 “你怎麼樣?” 我俯下身,第一件事就是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有沒問題。 “我被襲擊了……一個黑影從後麵砸了我一拳……” “看清楚對方的樣子了麼?” “沒有,他動作太快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等我聽到身後有風聲已經來不及了。” “好,先休息一下。” 石強很痛苦,恐怕需要緩一緩,我幫他檢查身體的同時,豎起了耳朵傾聽四周的動靜,除了下麵走廊呼呼的穿堂風,什麼也沒有。 但無意中,我居然在石強的後衣領裡摸出了一張紙條,我連忙打開手電筒,上麵歪歪斜斜的寫著一句話,不要磨蹭,放棄非戰鬥人員。 什麼意思? 這句話明顯是命令的口吻,多半是寫給我的,可為什麼不直接找我? 字體不像是麥師傅,也不像黑玫瑰,我甚至猜測是不是阿三,但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這貨在躲避因希特人,根本不會露麵。 那麼會是誰? 即便字跡不能對應,但說話的語氣和風格很像黑玫瑰,我潛意識裡似乎就認定了紙條的主人。 不管怎麼樣,對方是友非敵,讓我緊繃著的神經大為鬆緩。 但放棄非戰鬥人員是不是過於冷酷和不近人情? 當然,放棄也不是說讓他們自生自滅,就像苑珂給我的建議,將他們藏在一處安全的地方。 “現在能不能站起來?” “我試試。” 石強的身體很強壯,我搭把手嘗試了兩次,他就已經能靠著墻根站住了,但表情依然痛苦,後脖頸被擊打的那一下太狠,把他的神經都給打麻了。 想到紙條上的警告,我乾脆扶著石強順原路返回。 暫時放棄了對整個醫院的搜索。 在停屍房門口,我看見老林頭拖出來一具屍體正蹲在地上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