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她的血液中已經沒有正常的紅細胞了。 好消息是她依然活著。” 醫生正向總指揮雲望匯報她的情況。 “她入睡多久了?” 雲望追問道。 “剛剛。” 說話間,斯蒂芬妮睜開了眼睛。 深紫色的瞳孔中,倒映著兩人的身影,此時其中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在她的眼睛中慢慢變大。 “小芬妮,你怎麼醒了?是我們吵到你了嗎?”雲望溫柔的關切道。 “不是的老師,我不困了。”斯蒂芬妮回復道。 “可是你剛睡啊。” “老師,我可能知道了,這種‘病’是什麼呢?” “嗯?是什麼。” “這是‘轉換’的過程。”說到這裡,斯蒂芬妮身上的白衣開始變色。 “轉換什麼?”雲望有些疑惑。 “轉換‘自我的錨定’,轉換‘身體的晝夜節律’,轉換‘環月之中,個體處於的明與暗的位置’,轉換‘異能之目的開關’。”斯蒂芬妮語調忽然變得激昂。 “轉換的結果是什麼?”雲望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學生,一時間感覺到有些陌生。 “是擁有的更為強大能力的新人類,是適應環月生態的進化者,是新世界的答案!” 斯蒂芬妮的白衣,已經徹底轉化成黑衣,窗外的月光似乎被她所抓住,房間內變成一個光芒的世界,而她也從病床上飛起。 雲望看著自己的學生,不知道在想什麼。 ...... 斯蒂芬妮陷入了某種懷念的情緒當中,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 “這隻是一個開始,隨著越來越多‘病人’獲得了異能,我們也成了人群中的異類。 漸漸地許多人,通過注入汙染血液,主動接受了‘怪病’的感染,異類的群體開始擴大。 而大多數的異類,並不會出現異能,代替紅細胞的是另外一種粉白的特殊細胞,像是原有的紅細胞失去了一部分顏色。 另外一方麵,沒有感染的人類,似乎在變得的越來越虛弱,不斷地有人死去。 艦隊在‘血統’的作用下,被動分成了兩個派係。 新血派與原人類,而能夠代表這兩派的恰恰是斯蒂芬妮與雲望,這一對師生。 血統的差異,意見的不合,讓這對師生之間出現了一些嫌隙。 而就這時,又發生了一件黑天鵝事件。 寂靜無人的深空忽然出現了一個信標,而這個信標經過破譯後,獲得一些畫麵。 一顆正在燃燒的恒星,一個殘破的艦隊,一個正依托新的恒星建立的基地,一個‘木星艦隊’的旗幟,與一個位置坐標。 原本就暗流湧動的社會,變得更加割裂。 新血派將環月視為希望,原人類將環月視作監獄。” ...... “小芬妮,你有考慮過嗎? 環月或許能夠給我們一時的光亮,但誰也不知道它會什麼時候忽然熄滅。 將希望寄托於完全不了解的事物上,是不是太冒險了? 如今有了一個新的選擇,一個可能重新恢復人類認知當中生活的機會。 原人類明顯在持續的衰弱當中,時間不多了。” 雲望試圖說服自己的學生。 “老師,不能隻考慮原人類,新血派大多數已經接受了現有的生活方式,他們是更切實的現實主義者。 即使拋開我,他們也不會讓艦隊重新啟航。 更重要的是,您如何確定這個信標後的消息是否真實。如果這是一個陷阱,或者艦隊路上遇到什麼危險,更甚至當艦隊趕到時,那顆恒星已經消失。 您要成為,帶著最後的人類毀滅的負責人嗎?” 斯蒂芬妮寸步不讓,連連發問。 “那如果環月消失,你要成為,帶著最後的人類毀滅的負責人嗎?” 雲望反問道。 兩人忽然相視苦笑,不知不覺中他們都背負了太多人的期望。 沉默不語。 一會後。 “要不,全民投票?” 斯蒂芬妮建議道。 “新血派的人數依然還是少數派,你們贏不了。而且投票勢必讓社會更加混亂,與其強行帶著不願意的人走,不如讓他們留下。” 雲望看著手上女兒編織的彩色手串,眼神中帶著留戀,有些猶豫道。 “你‘反叛’吧。” “啊?老師你在說什麼?我們沒有那個意思。” 斯蒂芬妮被嚇到,趕緊澄清。 “我是認真的,這或許是現在,最好的方式。” “老師,為什麼?” “你說的沒錯,我們無法確認信標的真實性,而且冒不起這個風險。 既然無論選哪邊,都存在滿盤皆輸的情況,那不如全都要。 古諺語‘雞蛋不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可是,為什麼要用‘反叛’這種極端的方式。” “傻姑娘,你因為是1號‘病人’,加上五人小組的地位,才成了一個派係的代理人。既然是代理人,即使是演,也要將這個派係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置。而我是你的什麼?”雲望語重心長道。 “老師,啊不,老師的意思是,您現在應該是‘敵方’的派係。”斯蒂芬妮也反應了過來。 “那麼對於一個領袖而言,又有什麼比擊敗敵對派係,加上大義滅親,更能樹立個人威望呢?”說到這裡,雲望眼神冷寂,沒有一絲感情的補充說道: “另外‘反叛’可以快刀斬亂麻,我們如果決定強行割裂一個社會,就不要陷入低效率的‘拉扯中’,這是我們的義務,也是我們的責任。 我們或許注定有一個人,甚至兩個,背負起帶著最後的人類毀滅的責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既然有機會,就要去爭取,這也是我們的擔當。” “老師,我明白了。”斯蒂芬妮深深鞠了一躬。 “最後一件事情,讓雲丫頭‘感染’吧。”雲望閉上了眼睛,可能是不想露出自己的軟弱。 ...... 斯蒂芬妮聲音越來越低沉。 “也許他覺得留下,生存的機會大一些。 但他必須帶領著,想要離開的人去試一試,這是他的責任。 就這樣,出自雙方各自領袖的‘反叛’計劃,順利的被執行了。 稀城歷史上,最重要的大事,分離事件開始了。 在我的領導下,老師的刻意縱容下。 按照意願與身份,很短時間內,艦隊被分成兩支。 分離艦隊帶著了超過一半的艦船,能源倉裝滿了儲滿光能的生長水晶。 起初,計劃中當時最大的船,也就是現在希望號的前身,應該是被原人類帶走。 但因為依附太多了生長水晶,而生長水晶離開後環月後,大概率是無法使用的。 而考慮到當時大量能源都被帶走,新血派的儲備不足。這艘最大的‘充能’船還是被留下了,並一步步成長成現在的希望號。 那一次我背負著‘反叛’的名號,最後一次見到老師。 他欣慰的對著我說,‘做的不錯,斯蒂芬妮。’ 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叫我‘小芬妮’。 他們就這樣,跟著月海中,飛向深空的光異獸,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從此再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