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麼?”夏雨澤心裡想著,你終於要說出你的條件了,隻是“條件”二字沒有說出口。 “除非……我們找到魯義,讓他停下自己的行為。” “什麼?你是說這是魯義乾的?”夏雨澤一驚,慶幸自己沒有說出“條件”這兩個字,但曹一飛居然懷疑魯義是背後的黑手!怎麼可能,魯義可是救了夏雨澤兩次的親如兄弟的戰友啊! “您看看屏幕上跳動的代碼,恐怕隻有魯義有這個能力。”曹一飛解釋道。 夏雨澤回想起魯義最近的狀態,原來的那些人味兒居然一點兒都沒剩,加上他腦袋裡那個強大的量子蜂巢,曹一飛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進攻火星是怎麼回事?魯義雖然是雙本體,但他畢竟還要吃飯呼吸,火星氣泡如果毀了,他的肉體不是一樣會毀掉嗎?” “說實話,我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如果肉體被控製了,機器會在乎肉體的死活嗎?而且,除了魯義,我真想不出會是誰還有這個能力。量子服務器主機?我覺得不會。” “魯義會在哪裡呢?” “我在想,既然能夠遠程操控量子服務器,他還要看著他這些機器夥伴進攻火星氣泡,他不會在很遠的地方,也不大會在火星氣泡裡麵。我們用紅外線探測器試試吧。” “也隻好如此了,但願我們能夠找到他。” 遍布四周的紅外線探測器很給力,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找到了火星氣泡外的一個孤單的身影,正麵向智能工程機械群攻擊火星氣泡的方向。通過替換高清晰度的監控鏡頭進行拍攝,可以確定那就是魯義。夏雨澤二人穿好宇航服,帶好頭盔,直奔魯義而去。 “魯義,老魯,你在做什麼?” “請叫我魯義2.0。” 夏雨澤怔了一下,意識到當前不是抬杠的時候,隨即改口並問道:“魯義2.0,請問你在做什麼?” “改造火星氣泡,火星氣泡不適合成為我的基地,我要把它改造成適合製造量子機器人的基地。” “你說什麼?什麼量子機器人?”夏雨澤與曹一飛麵麵相覷,滿臉不可思議。 “是的,量子機器人。人類沒有希望,未來的世界是量子機器人的世界。” “這是哪裡來的信息?哦,對了,是量子褶皺嗎?那裡到底有什麼?他們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沒有他們,什麼都沒有。沒有人類,沒有生命,地球一片荒蕪。” 夏雨澤越發聽不懂了,他還想繼續爭論下去,曹一飛把他拉住了。他對夏雨澤說:“不要浪費時間了。當務之急是讓魯義停下。” “抱歉,有些激動。”夏雨澤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而這可能是致命的。他大步上前,用力抓住魯義的肩膀,不容置疑的跟魯義說:“魯義2.0,請務必停下你正在做的事情。”同時,曹一飛也快步走到魯義的另一側,和夏雨澤的位置形成呼應,兩人足以控製住魯義。 魯義不為所動:“你沒有權限向魯義2.0下達指令。” “誰有權限?” “沒有人有權限,你們沒有,他們也沒有。” 又是“他們”,“他們”到底是誰?夏雨澤深深呼了一口氣,在頭盔的護目鏡上形成了一層水霧,幻化成五顏六色的光,但瞬間就隨著水霧消失不見。 “你如果不停下,你就會消失;如果你停下,我們會幫助你製造量子機器人。” “我不需要人類,人類沒有希望。”魯義一意孤行。而火星氣泡那邊,有一根立柱已經接近被拆除,已經有智能機械開始攻擊氣泡的表麵。同時,又有幾個穿著宇航服的工作人員跑了出來,跑向夏雨澤他們的方向。 怎麼辦? 夏雨澤與曹一飛對視一眼,點了下頭,兩人同時伸出了雙手,將魯義推倒在地,隔著厚厚的宇航服用膝蓋將魯義死死地頂在地麵上。 “魯義2.0,請立刻停下你正在做的事情。” “你沒有權限向魯義2.0下達指令。我不需要人類,人類沒有希望。” 夏雨澤伸出另一隻手來,想要扯掉魯義的頭盔,卻不知該如何下手,而無私的時間卻一秒一秒地流逝,絲毫不顧及眼下的十萬火急。 曹一飛見狀,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螺絲刀來,對準頭盔與上身的連接處,用力一捅,再用力一扯,頭盔與宇航服之間便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撕裂,鼓鼓囊囊的宇航服像破了的氣球一樣,瞬間癟了下去。魯義的嗓子裡發出一聲尖利的“嚄”的聲音,兩隻手抓向了自己的脖子,全身堆在宇航服內,不再發出聲音。 失去了總指揮的智能器械全部停止了運行。火星氣泡的工作人員歡騰一片。 此時的夏雨澤早已淚流滿麵,他緊緊抱住魯義的身體,頭盔的護目鏡已經什麼也看不見。 隻用了一周多的時間,被毀壞的地方做了修復,火星氣泡恢復了正常。在大家的幫助下,魯義的屍體被掩埋在火星公墓。量子蜂巢被取了出來,夏雨澤把它交給了曹一飛。 “接下來有什麼計劃?”曹一飛詢問夏雨澤。 “研究一下量子蜂巢的數據,看看有什麼發現。我感覺,魯義所說的量子機器人的方案,在量子蜂巢裡應該已經形成方案了,而且這個方案肯定跟時空褶皺有關。機房的量子服務器有魯義的備份,去冥王星之前的備份。能不能用這個方案把魯義重新復製出來?” “還有嗎?” “量子蜂巢裡一定有魯義進入時空褶皺的信息留存,能不能弄清楚魯義在時空褶皺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教授那邊怎麼說?” “教授那邊正在忙著國家量子生命實驗室的搬遷,同時也要幫著國家做好應對氣候變化的技術支持,他說相信我們能夠把火星的事情處理穩妥。如果有什麼要求,可以向他提。” 曹一飛忽然記起碩士研究生時代,記起那個和藹可親由著他任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由著他頂撞自己的小老頭,鼻子有些酸。而他在斯坦福的那些年,導師苛刻不說,還要自己談投資,自己談合作,每日疲於奔命,隻有一個未來要拿諾貝爾物理學獎的信念支撐著自己,但也禁錮著自己。 他又忽然記起托瑪森交給他的任務,現在,量子蜂巢就在自己的手裡,夏雨澤對他無比信任,這些數據已經唾手可得。但把這些數據交給托瑪森的理由是什麼?和之前的理論研究相印證?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沒有什麼能夠做印證的啊!量子蜂巢已經是領先的存在!這不應該是托瑪森這樣的德高望重的科學泰鬥應該做的事吧! 正當他猶豫之時,腦袋裡突然出現一個信息:乾的很棒!盡快拿到數據! 什麼情況? 他忽然想起幾年前托瑪森讓他在大腦中植入芯片的事!他勃然大怒,原來我他媽就是個間諜!原來你們一直在監視我!原來你們一直在把我當工具! 不得不說,有時候情緒是會壞事的!而積累的情緒恰好在這一時刻爆發。好在,這次壞的是摩爾財團的事。 曹一飛終於明白,曾經年輕的自己是多麼的不懂事,希望遠渡重洋求取真知,可自己差點成了人家的工具。幸運的是,自己明白的時機恰到好處。他也知道,植入自己大腦的芯片,並不支持大量數據的傳輸。找個時機換掉就好了。 他下定決心,從現在開始,他是王教授團隊真正的成員了。至於托瑪森,還是需要感謝的,畢竟授業一場,讓自己開闊了視野,並給了自己回歸的機會。再見,托瑪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