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不饒恕呢?” 林江年盯著她,冷笑反問。 紙鳶低垂眼眸,依舊立於原地,沉默不語。 用沉默來回答。 瞧見這一幕,林江年反倒氣笑了。 她當真是有恃無恐! 名義上是臨王府的侍女,手中權力卻極大,連世子親軍都掌握在她手中,加上有臨王的信任和托付,她儼然成了臨王府的女主人般,壓在了臨王世子的頭上。 不饒恕又能如何? 以臨王世子在王府內的身份地位,又能將她怎麼樣? 教訓她? 打不過! 趕出去? 沒這個權力。 殺她? 更辦不到。 整個臨王府內,恐怕唯一能治她的人隻有臨王。 因此她才如此有恃無恐,哪怕因此會惹怒臨王世子,卻也依舊無動於衷。 林江年冷著臉,盯著她的臉龐,目光逐漸犀利。 若是那位臨王世子,或許最終隻能作罷,躲回房間無能狂怒。 摔摔東西,打打其他侍女發泄? 但林江年不一樣。 他對視上紙鳶那清冷的眼眸,似帶著幾分孤冷和驕傲般,在月光下,佇立院中的身影。 很美! 也很冷! 林江年與她對視兩眼後,突然邁步走到她跟前,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龐。 “你當真以為,本世子不敢收拾你?” 似沒意料到林江年會突然靠近,紙鳶眼眸微一跳。但隨之很快又冷靜下來,依舊對視著林江年的眼眸。 “殿下想如何?” “喊主人。” “……” 對視。 良久。 紙鳶的眼眸微微低垂下:“主……主人。” “以後希望不需要本世子提醒這件事情。” 林江年麵無表情道。 紙鳶沉默,隻是那張精致白皙的臉上似有一絲不自然閃過。 看著眼前近在咫尺,微低垂腦袋的紙鳶,林江年伸手,卻被她躲過。 她後退一步,目光略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怎麼?怕了?” 林江年冷笑。 紙鳶沉默。 “奴婢還有事,先退下了。” 說罷,她轉身便欲離開。 不過就在她轉身之際,林江年突然抓住她的手。 明顯感覺紙鳶嬌軀微顫,那冰冷柔軟的小手下意識想要抽回。 但林江年早有準備,很用力的握緊,紙鳶一時間沒能抽回。 她眼眸中似閃過一絲慌亂,正欲運功用力掙脫之際,卻聽到耳邊傳來林江年的聲音。 “你想傷害本世子嗎?” 正是這話,讓紙鳶一怔神,不敢再用力,怕運功傷著殿下。 但就在她還沒回過神來時,便感覺有什麼溫熱氣息迅速湊近。 徒然偷襲! 心頭猛然湧現起警惕神色,意識到什麼的紙鳶眼眸慌亂,幾乎本能扭頭躲避。 “嘬!” 臉上傳來溫熱濕潤的感覺。 紙鳶眼眸突然睜大,嬌軀猛然一顫。 下一秒,一股磅礴氣勢從她體內本能湧現。 “哎呦!” “砰!” 林江年被直接震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疼! 摔的真疼! 老眼昏花! 林江年倒吸兩口涼氣,這才緩緩回過神來。 睜開眼,便瞧見前方不遠處的那道倩影依舊站在原地。隻是,情緒似乎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那張萬古波瀾不驚的清冷臉龐終於不復存在,此刻微微泛紅,似有幾分羞怒神色般,冷眸盯著地上的林江年,呼吸略急促。 似有些無措,也有些茫然,整個人都處於不對勁的狀態。 瞧見這一幕,林江年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回味起剛才的觸感……很軟,很嫩! 隻是可惜,她反應太快,讓她躲了過去。 不然剛剛親到的就是她的嘴了。 不過…… 能瞧見她道心破碎的這一幕,也算是得償所願,目的得逞。 “你竟真敢傷害本世子?” 林江年收斂心神,臉上浮現問責冷笑神情:“還不快扶本世子起來?” 紙鳶逐漸隱匿眼神中的情緒,冰冷的盯著他看了一陣。 渾身上下宛如籠罩在寒冰之中,冷的讓人心驚膽戰。 “殿下逾越了。” 她麵無表情的看著林江年,冷聲開口。 而後,轉身離開。 “你等著吧!” 林江年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冷笑著,惡狠狠威脅道:“你逃不出本世子手掌心……” “這心法本世子就算是不練了,也得先把伱給睡了!!” 走到院子門口的紙鳶,身軀一頓。 而後,加快步伐離開。 “真絕情吶!” 林江年躺在地上,半等到疼痛逐漸消散後,這才緩緩爬起。 “下手真狠!” 林江年揉了揉胸口,齜牙咧嘴。 這侍女……果真夠狠! 也真絕情。 林江年輕嘆了口氣,正要轉身時,突然揉摸胸口的手摸到了什麼。 摸出來一看。 借著月光,林江年看到手中的東西——一個精致的瓷瓶。 裡麵是……藥? …… 夜幕降臨。 臨王府內。 一道矯健的身影在黑夜中穿梭,悄無聲息落入院子裡。 隨後,快步走近房間門口。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任何人時,輕盈的翻進了房間。動作輕鬆,行雲流水。 寂靜的房間內。 紅衣女子一眼便瞧見坐在桌前的林江年。她緩步上前,在他對麵坐下。 “如何了?” 她習慣性開口,卻沒有得到反應,抬眸,這才瞧見林江年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對。 似乎有些愁眉苦臉? “你怎麼了?” 紅衣女子瞥了他一眼:“發生何事了?” “沒事……” 林江年嘆了口氣,擺擺手。 這很明顯就是有事…… 紅衣女子深看了他一眼,不過並沒有多問:“你今天在跟紙鳶習武?” 林江年點頭:“是啊。” “玄陽心法呢?” 她又問道,美眸打量著林江年:“看樣子,練的有成效了?” 林江年一怔:“你能看的出?” “不然呢?” 她瞥了林江年一眼:“你今日相比起昨日,渾身上下精神煥發,氣血充足,這分明是練了玄陽心法才有的反應……” “等等……” 她似乎想到什麼,眼眸中略有一絲驚愕:“你難不成已經練出‘氣’了?!” 林江年原本還有心想隱瞞玄陽心法的存在,卻沒想到被她一眼看穿?! 林江年嘆氣:“算是吧,已經練出來了……” 紅衣女子怔神,就練出來了? 一天? 還是半天? 這家夥……武學天賦有點驚人啊? 在片刻驚愕後,紅衣女子很快回過神來,伸出素手:“玄陽心法呢?” “沒有。” 紅衣女子瞇眼。 林江年指了指腦子:“心法的內容都在這裡。” 林江年自然不能輕易將玄陽心法交給她,這是他的底牌,不能輕易交出。 因此,這是最好的解釋。 紅衣女子想起林江年之前那變態的記憶力,也並沒有太懷疑。 於是點點頭,道:“那你寫下來吧。” 林江年:“……” 紅衣女子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有問題?” “沒有。” 林江年起身去拿紙筆,將紙張鋪開在桌麵上,又瞥了她一眼:“幫我研墨!” 紅衣女子一怔。 使喚她? 不過一想到正事,也就沒跟林江年計較。來到桌旁,開始研墨。 林江年鋪開宣紙,提筆沾墨,腦袋思索了片刻,而後下筆。 一旁的紅衣女子靜靜觀摩,當瞧見林江年書法龍飛鳳舞,下筆如有神,洋洋灑灑寫下。 “字跡倒不錯……” 她微微點頭,瞥了一眼林江年,不愧是讀書人。 什麼都可以模仿,模樣,行為習慣都能偽裝,但像字跡這種細節的東西短時間很難改變……那臨王世子可寫不出這等水平的字跡來。 看來,他當真不是臨王世子。 紅衣女子心中最後一絲懷疑消失。 與此同時,林江年也終於停筆,深鬆了口氣。 “好了!” 紅衣女子緩步上前,目光落在麵前的心法口訣上,目光也隨之逐漸驚嘆。 “不愧是天底下頂尖的心法,能讓臨王成就一代大宗師的東西,果然不同凡響……” “這玄陽心法,當真玄妙無比……” 紅衣女子連聲贊嘆,但又似乎注意到什麼:“嗯?” “怎麼隻有第一卷?後麵的內容呢?” 紅衣女子疑惑抬眸看向林江年。 林江年麵不改色:“後麵的忘記了!” “忘記了?” 紅衣女子狐疑的盯著他。 “真忘了……” 林江年擺手,一副我真沒騙你的模樣:“我記憶雖好,但也不是過目不忘,哪記得那麼多?能記下一卷已是我的極限!” “你要是還想知道的話,明天我再去如意樓,幫你把後麵的也記下來?” 紅衣女子沒說話,隻是似笑非笑打量著林江年。 林江年臉色不變,絲毫沒有半分臉紅。 “不必了!” 片刻後,她輕輕搖頭,目光淡然:“且就算,你記憶真不好吧?” 看樣子,她並不相信林江年的鬼話。 不過,也並沒有打算計較。 “這玄陽心法的確是好東西,至陽至剛的心法,你若是好好練,將來成就恐怕不會低……” 林江年瞥了她一眼:“你也覺得,我會成為高手?” “那是自然。” 紅衣女子點頭:“這玄陽心法就算是給毫無任何天賦的人去練,也能強身健體,遠勝於常人。更何況,你天賦不低。” 想起什麼,紅衣女子又打量了林江年一眼。 林江年卻突然道:“你很了解玄陽心法?” 他原以為紅衣女子是沖著玄陽心法來的,因此留了一手,隻將玄陽心法第一卷寫出來。 原以為她還會繼續追問後麵的內容,卻沒想到她並沒有再多問。 這是什麼緣故? 並且…… 她怎麼看起來對玄陽心法很了解? “有問題嗎?” 紅衣女子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沒問題。” 林江年搖搖頭,但隨即又猛然想到什麼:“等等……” “你真的很了解玄陽心法?” 紅衣女子不知林江年為何又問了一遍,抬眸,卻見林江年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那眼神……似乎有些不懷好意。 她同樣瞇起眼睛:“有什麼問題?” “的確有個問題想請教請教……” 林江年輕咳嗽了一聲,問起:“聽說,練玄陽心法之人不能破身?” “有這回事嗎?” “不能破身?” 紅衣女子一怔,又瞥了林江年一眼,像是意識到什麼,眼神逐漸玩味起來。 “你,在擔心這件事情?” “沒有,我隨便問問。” “真的嗎?” 紅衣女子瞇眼笑了起來:“看來,我還是小瞧你了?” “你這家夥,膽子倒還挺大?” “假冒的臨王世子,竟然還敢想著這種事?” 林江年矢口否認:“你誤會了……我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 紅衣女子聽聞,咯咯的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那精致的臉上玩味神色愈濃:“我倒沒看出來,你哪裡正人君子了?” “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對你秋毫未犯,這難道不君子嗎?” 紅衣女子冷笑:“你敢嗎?” “這不重要……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林江年沒跟她廢話,追問正事。 “你是聽說跟你說的?”紅衣女子揚眉:“紙鳶?” 林江年嘆氣:“還能有誰?” “她說的,倒也沒錯。” 紅衣女子嘴角揚起,微微點頭:“的確,是有這個說法……” 林江年臉上的表情一僵。 真,真有? 這什麼玄陽心法,真是童子功?! “不過……” 紅衣女子又輕啟紅唇,打量了林江年一陣,沒有繼續開口。 “不過什麼?你快說啊!” 林江年連忙追問。 急死他了! 見林江年焦急神色,她臉上愉悅神色愈發明顯,半響後才悠悠開口:“玄陽心法作為天底下至剛至陽心法,若不泄身保持陽剛之氣,的確練功能事半功倍,對你極有益處。” “不過,這也隻是對於初學玄陽心法之人而言……初學玄陽心法,還未能穩固心法內力,若是泄氣的確容易導致前期的努力功虧一簣,得不償失!” “但若你練成玄陽心法一重,能鞏固穩定身體內的‘氣’,自然也就不用再擔心所謂泄身了。” 紅衣女子笑意盈盈的望著林江年:“隻要你能練至玄陽心法一重,便可無懼了。” 一重? 林江年追問:“那……想要練成玄陽一重需要多久?” “因人而異。” “正常情況下呢?”林江年追問。 “正常人的話,一年半載,三年五載都有可能吧……” 紅衣女子似笑非笑:“當然,三五月也有可能,若是你天賦異稟,十天半個月也不是沒可能……” “一切都說不準,得看你自己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林江年沉默。 三年五載? 一年半載? 他這連三五月都等不了的人……還要為了練這玄陽心法等個一年半載? 這不是玩他? “難道,非得要達到玄陽一重才行?” 林江年試探問道:“沒有別的辦法?” 紅衣女子眼角帶笑,目光玩味:“怎麼?你如此迫不及待了?” 林江年否認:“沒有,我是替你著想。” “替我?” 紅衣女子一怔,美眸眨了眨:“怎麼個替我著想法?” 林江年瞥了她一眼,緩緩吐出了一個名字:“許嵐。” 紅衣女子臉上的笑容僵硬住。 她這才想起了這件很重要的事情。 許嵐! 這個知曉林江年假冒身份的許大小姐,還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隱患。 前幾日,她讓林江年想辦法下藥將許嵐拿下,拿到她的真正把柄,將她變成自己人。 但眼下弄這一出…… 他該不會是故意的? 紅衣女子抬眸,卻見林江年擺手,一副我真是為你著想的模樣。 這模樣,她莫名有點想打人。 深呼吸一口氣,紅衣女子沉默片刻後才道:“倒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聽到這話,林江年眼睛一亮。 他就知道,這女人話沒說完……她果然還有辦法。 紅衣女子抬眸,靜靜注視著林江年的眼睛,突然開口。 “你聽說過……玄陽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