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弗蘭科的大劍離利維隻有五米了,利維幾乎已經能聽到空氣被斬破的聲音了。 而他由於剛才的攻擊無效,已經強行停住了自己仍在前沖的身體。 此時,麵對弗蘭科的這一劍,利維沒有其他的選擇,隻能強行讓自己向著側邊躲去。 弗蘭科是從上而下的攻擊,他的劍在被他舉起後已經達到了四米的高度,這就意味著利維向上飛起的路線已經被封鎖了,所以他隻能選擇其他的方向。 利維一陣心驚,短短的兩次交手,他已經察覺到弗蘭科對他戰鬥方式的分析遠超此前的所有對手。 當然了,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至今的幾次戰鬥,弗蘭科基本都在場,所以對他的情況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加了解。 “砰!”弗蘭科的大劍砸在地麵上,居然發出了如火藥爆炸般的響聲。 還在向著側邊閃避的利維沒有向後看去,隻聽聲音,他就知道,僅憑一級禦鎧師的機鎧是無論如何抵擋不了這一劍的。 但弗蘭科卻並沒有因為自己的一劍落空而感到失望,正相反,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似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 他快速地舉起了一直藏在自己盾牌下的為手,手上正握著一個如同火槍一般的東西,將它對準了剛在地麵上站定的利維。 當然了,以機鎧的強度,普通的火槍是絕對不可能透過機鎧傷到裡麵的禦鎧師的,所以弗蘭科手中的武器自然也不會是火槍。 他扣動了扳機,一根長長的繩索就像利劍一樣從槍口中射了出來。 利維剛想朝著另一個方向閃去,先和弗蘭科拉開距離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就感到手臂上傳來一股鉆心般的疼痛。 他倒吸一口涼氣,碩大的汗珠立馬就從額頭冒了出來,強忍著疼痛看向了自己的手臂,發現一支鉤鎖貫穿了自己的手臂和機鎧,掛到了他的手臂上。 鉤鎖上的倒鉤深深地紮在了他的手臂裡,讓他一時間完全無法擺脫這支鉤鎖。 鮮血從鋒利的鉤鎖上滴落,弗蘭科使用的武器已經不言而喻了:正是滑索槍! 這種受到紫晶驅動的移動攻擊既然能釘穿厚厚的石壁,那紮穿機鎧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既然有這麼強大的威力,那為什麼不用滑索槍來對付猩紅呢? 這個問題在滑索槍設計之初就被人提到了,答案也是非常簡單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笨重,各種角度上的笨重。 滑索槍作為支援設備,其本身的重量是非常驚人的,支援型禦鎧師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才能快速的使用。 其次,滑索槍同時最多隻能發射一根滑索,這也就意味著一旦有第二個猩紅,將沒有任何辦法處理。 而且,更換滑索也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在這個時間裡,恐怕禦鎧師早已被猩紅撕成碎片了。 但是,這個東西如果放在一對一單挑中,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由於鉤鎖的牽引,利維甚至無法驅動帝王之劍來擺脫紮在自己手臂上的鉤鎖。 想要擺脫,除非利維能讓滑索另一端的弗蘭科放下自己手中的滑索槍。 但他的力量怎麼可能是弗蘭科的對手? 眼見自己一擊命中,弗蘭科大笑出聲,同時再次扣動扳機,射出去的滑索便猛地收了回去。 而被鉤鎖命中的利維則是強行被滑索拖著向弗蘭科的身邊移動。 一旦他進入了弗蘭科大劍的範圍內,那他的結局就不必多說了。 場下,觀戰的克洛德已是恨得咬牙切齒,用滑索槍來對付人類,至少在他的認知中,可以說是聞所未聞了。 但他知道弗蘭科可沒有任何錯誤,生死決鬥,誰管你用什麼手段?隻要能打敗敵人的,那就是好手段。 眼看利維被強行拖動了起來,克洛德竟是向前邁了一步,他已經決定,就是徹底和弗蘭科等人撕破臉,也不能讓利維死在這裡! 但塞納德拉住了他,阻止了他有些沖動的行為。 “放手!你要我看著利維去死嗎?”克洛德沉聲說道,絲毫沒有平日裡的溫和。 “你去了也隻是給利維添亂,至少他現在隻用麵對弗蘭科,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加入這場戰鬥嗎?”塞納德冷靜地說著。 聽了他的話,克洛德的掙紮才慢慢消失,隻是更加緊張地看著戰局的情況。 塞納德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利維是個很特別的人,他不會就這麼死去的。” 利維奮力掙紮著,但還是一步步地向著弗蘭科的方向靠了過去。 按照這樣的節奏,他可以說是必敗無疑了。 所以他必須換個思路。 突然,他控製著機鎧向後噴出氣流,不再抵抗滑索槍的拖動,反而是借助弗蘭科拉動的力量加速朝著他的方向沖去。 隨著利維放棄對抗他的拖動,弗蘭科手上受到的力量驟然減小,一瞬間,他控製不住地向後方退去。 而利維在沖鋒的過程中,身體突然開始做起了旋轉,胳膊上的滑索則是一圈一圈地纏在了他的身上。 利維用自己沒有被束縛的那隻手握劍,按照自己平日的訓練,讓自己的身體在前進的過程中越轉越快。 以至於纏在他身上的滑索,竟是由於長度不夠,很快就被拉直了。 滑索上的倒鉤在突然拉直下,更加深入地紮入了利維的手臂,血肉和鋼鐵摩擦的感覺深深地刻在了利維的腦海中。 但他拚了命地咬緊牙關,努力沒有讓自己喊出來,而是繼續加快了自己旋轉的速度。 不止是利維,弗蘭科在滑索被拉直的一瞬間,直接被手中的滑索槍帶著向利維的方向倒去。 這一鬆一緊發生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以至於弗蘭科根本無法正確的發力。 這就導致他雖然力量遠大於利維,但在這一輪的力量對抗中,卻是完全被利維牽著鼻子走了。 情急之下,他隻能勉強舉起自己的盾牌,來抵禦利維接下來的攻擊。 利維的精鋼劍如狂風暴雨一般砍在弗蘭科的盾牌上,發出陣陣尖銳的金屬碰撞聲。 雖然他的盾牌不會被利維的攻擊砍爛,但從盾牌上傳來的力量卻讓弗蘭科越來越震驚。 他幾乎要拿不住自己的盾牌了。 終於,在利維的精鋼劍又一次斬在盾牌上的時候,盾牌硬生生地從弗蘭科的手中脫離,飛了出去。 那麵盾牌砸在了堅硬的地麵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他的精鋼劍緊接著便砍在了弗蘭科的機鎧上。 由於無法保持平衡,弗蘭科又一次被利維擊飛出去了,而他手中的滑索槍早就被他丟了出去。 弗蘭科沉重的身體摔在地麵上,竟是讓周圍都輕輕晃動了起來。 利維沒有乘勝追擊,趁著這個時間,他用精鋼劍將滑索從中間鋸斷,隨即忍著劇痛,將插在自己胳膊裡的鉤鎖硬生生拔了出來。 那上麵已滿是鮮血。 一個指頭粗細的洞口橫穿了他的整個胳膊,風刮在上麵,讓這份疼痛進一步加深。 利維知道此時拔出鉤鎖或許不是什麼正確的選擇,這可能會讓傷口進一步感染,但他別無選擇。 帶著這樣一條鉤鎖戰鬥,無疑會大大影響他的速度。 弗蘭科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道驚人的裂痕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機鎧上,甚至露出了內部的結構。 這樣的破壞程度,已經讓他的機鎧的性能大大降低了。 圍觀的眾人早已說不出一句話來。 利維那匪夷所思的攻擊,他們隻在一個人的身上看過。 那就是鐵城的團長,希莉亞。 但利維作為一個一級禦鎧師,是怎麼掌握這樣的能力的? 克洛德大笑出聲,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內心的痛快。 弗蘭科看著利維,厲聲咆哮道:“利維!我從未向你展示過惡意,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行為究竟是哪裡出了漏洞。 這段時間以來,他苦心經營著在鐵城的生活,努力和這裡的每一個人打好關係,就是為了讓自己徹底融入這個組織中。 但這一切都被站在他不遠處的這個男人打破了。 利維沒有回答他,而是拖著自己的精鋼劍,向著弗蘭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鮮血在他身後的地麵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跡。 雖然他受的傷也很重,但相較於機鎧嚴重受損的弗蘭科來說,他目前的實力是要占上風的。 弗蘭科用手的大劍支撐住地麵,才強行讓自己在地麵上站著。 現在的他已經舉不起手中的這把劍了,沒有機鎧的幫助,正常人是絕對無法使用這樣一把巨大的武器的。 弗蘭科感受到體內的力量在流失,但無論他怎麼努力,都不能阻止這個過程。 漸漸地,身上沉重的機鎧都變成了負擔,簡直要將他壓倒在地上。 在弗蘭科的眼中,利維此時簡直變成了行走的惡魔,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胸口上一樣,讓他呼吸困難。 “你們,還想要紫晶石嗎?快來幫我啊,給我乾掉這個人,這些紫晶石都是你們的!”眼見利維沒有任何停下腳步的打算,弗蘭科居然直接對著剛才還支持他的眾人大喊道。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 現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弗蘭科絕對有問題了。 很多被他們忽略的細節正一一湧現到他們的腦海中,整件事的真相在他們眼前變得越來越清晰。 很多事情,你不去關注它的時候,它或許還顯得很正常。 但當你將這件事發掘出來仔細觀察一陣後,你就會發現,可能很多漏洞正藏在你沒有關注的地方。 眼見沒有任何人願意來幫自己,弗蘭科咬了咬牙,做出了他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個決定。 “好,利維,這是你自找的!”他突然大喊出聲。 就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一根骨刺捅破了弗蘭科的機鎧,暴露在空氣之中。 在看到那根骨刺的時候,利維沒有繼續向弗蘭科靠近,反而是立即向後倒退而去。 一邊還在嘴裡大喊著:“所有人,馬上離開這裡!” 他知道這根骨刺意味著什麼。 而鐵城的眾人卻有些不解,那根骨刺是什麼東西?利維怎麼跑了? 利維的話讓他們愣在了原地,竟是沒有一個人按照利維的命令撤離。 但馬上,他們就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弗蘭科的頭盔猛地爆裂開來,鮮血四處飛濺,一顆漆黑而醜陋的頭顱,一雙血紅的眼睛,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猩紅禦鎧師!”終於有人認出了這個怪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個名字,對於很多禦鎧師來說,隻有在談資裡才會出現。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遇到由這種禦鎧師和猩紅結合而成的強大怪物。 他們想要逃跑,卻怎麼也邁不動自己的腿了。 弗蘭科此時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失,他看著驚慌失措的眾人,嘴角咧起一個可怕的弧度。 和這些愚蠢的人類一起生活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他現在隻想好好發泄一下自己內心殺戮的欲望。 他要將自己任務失敗的怒火全部宣泄到眼前這些人類的身上。 “哈哈……哈……” 但弗蘭科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多久,就硬生生終止了。 他低頭看去,一把精鋼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貫穿了他的心臟,劍尖伸出了他的胸口,其上的暗紅色血液清晰可見。 是誰?什麼時候? 弗蘭科驚恐地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正不斷流失著,連帶著他的生命力一同消失不見。 他拚命地想要把頭扭過去,看一下出手的人到底是誰,可他終究還是沒能如願。 利維已經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一絲笑意在他的嘴邊出現,雖然看不清,但他已經知道出手的人是誰了。 而愣在原地的禦鎧師們在這麼一連串突然的變故過後,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伴隨著插入弗蘭科體內的精鋼劍被拔出,他那龐大的身軀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眾人向著後方看去。 夜空之下,純白的機鎧是如此的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