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排(1 / 1)

五姑姑的小樓頂層有一間雅室,一床一幾一書臺一把椅子四張凳子,書臺上已經備好了茶水,那邊推窗而望,此地景物盡收眼底。   三叔轉了一圈看了看,說道:“此處甚好。”   大姑姑說道:“當初蓋的時候老五惦記著你說的會常來,就置了這麼一間,結果是從蓋好到現在除了老二來這裡住過幾次就一直空置著。”   三叔垂下眼睛不再張望,略顯心虛的說道:“都是我的不是。”   大姑姑說道:“算了,發幾句牢騷而已,你如今也來了,不說這些了。你就待這麼三個來月,你打算讓阿林跟我們學點什麼?”   三叔說道:“確實有些倉促。前些年你們都潛心歸納梳理所學,這些年我一直未曾靜下心來歸納梳理,這些時日在此恰好可以做完此事,不知小翰小丹他們可有時間回來。”   五姑姑說道:“怕是他們兩個都不認得你了。這些年楚州的事情都是他們在弄,不然我們兩個也不得如此悠閑,前些年還一年能夠回來個兩次三次,這兩年才回來過一次。”   大姑姑也說道:“你歸納梳理好再說,到時候讓老王給他們送去吧。你若得空再去指點。”   三叔說道:“此次定會弄好。老黑你那十八手傳給阿林如何?”   大姑姑說道:“你倒是會打算,十八手小翰小丹也都沒學好,我至今也才隻琢磨透十七手。”   三叔說道:“時日有限,要學當然要學好的了,隻是你這十八手真有這麼高深?”   大姑姑說道:“確實最後一手難以悟透,這十八手可能需要心境體悟吧,不那麼容易學,小翰小丹資質也不差,用功也不少,都隻學到十五手就停滯了。”   三叔說道:“那就看阿林的本事了,學到多少是他的。”   大姑姑說道:“剛才粗看阿林底子倒是打得不錯,這兩年我重新把南拳梳理了一遍,先把這個教給阿林,讓他由淺入深新入個門。”   三叔一聽,心底一喜,說道:“那敢情好。”   五姑姑說道:“想跟我學什麼?配藥、製藥、針灸、煉丹?治病救人?”   三叔笑道:“學這些得把這小子扔這裡至少十年八年的,好是好東西啊,估摸著這小子不是這塊料。而且今日這藥水一泡已經是天大的好處了,你就教他藥草藥理常識,一些常遇見的處理方式就行,就這麼點時日,貪多嚼不爛,能夠學到多少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大姑姑說道:“說的也是,看他自己的吧。”   五姑姑有些惆悵的說道:“這些個小輩就沒有一個真心實意願跟我學,連小丹從小學了五六年到後來都不耐煩。”   三叔笑道:“這些小輩們向往的是鮮衣怒馬的江湖,沒幾個能夠沉下心來學這些,連阿林隔三差五的聽說書的聽多了都一樣。你這身技藝得慢慢尋覓一個有緣的。”   五姑姑無奈說道:“說是這樣說,但是眼看著後繼無人實在有些難受,這裡還有十幾個跟著我的,年歲已大,學不出什麼了,還有些小輩早被小翰小丹攛掇去舞刀弄槍去了。”   三叔說道:“你要是真做如是想,我會幫你留心的。”   五姑姑道:“你盡揀些好聽的說,到時候你回了廬陵再見又不知何時的事了。”   三叔正色道:“此前不對,這回不是空口白話了。我對你失信也就這一回,你說還有那次?   而且如今這世道與以往已經是大不同了,這些年來所見所聞說是空前不為過,不然你們那有今日之便利。”   五姑姑說道:“不說這個了,你有這心就行。”   大姑姑這時突然想起問題來了,問道:“那些說書的故事哪裡來的,莫不是……”   五姑姑也被提醒想到了:“說到源頭,大抵是在鬆江那邊吧。”   三叔笑道:“這還用說,誰好這些個還有這麼多故事,還用問?要不你們去封信問問,順便討要點話本故事來看看。”   說完三人相視一笑。   大姑姑這時問道:“老三你都教過阿林一些什麼?”   三叔說道:“也沒教過什麼,五歲起就我教了他修煉心法,然後就都是些打底子的基本功夫。平日裡都是如同尋常小孩一般,書院是六歲就進了。來這裡雖說比我預計的早了大半年,現在差不多到了開竅的年紀了。”   大姑姑五姑姑異口同聲說道:“什麼?你就這樣放養?你怎可如此?”   三叔一愣,說道:“這方麵我與常人有些不同來著,你們怎麼如此吃驚?”   “你這是荒廢了他的七八年的時間。”大姑姑五姑姑語氣頓時有種咬牙切齒的憤怒。   三叔一看二人的神態,頓時明了,不再爭辯,口氣軟了下來,打著哈哈笑著說道:“這不是來學來了麼,有你們的指點肯定差不了的。”   事實已是如此情況,二人有些無語:“你這是耍無賴來著。”   三叔也不爭辯,岔了話題說道:“這孩子心性倒是還好,資質怎麼說呢?算不上太好,也有些異於常人之處。”   大姑姑說道:“你且先講講吧,我們再看著安排。”   三叔接著說道:“阿林從小對金石鐵器這些有些天分的,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會一直留在廬陵。郭昭對阿林也是挺看重的,雖說有老二和我的一些麵子,鑄造一道用心教了不少給阿林,估計連他兩個兒子都沒有阿林學得多。這次回去我也得傳點東西給郭昭兩個兒子和那些弟子。”   一邊說著三叔又把那本刀譜拿出來。大姑姑接過細細看了起來。   三叔說道:“這是薑仲雲早年間無意得來的,不知是因為郭昭的原因還是看得起阿林,臨別時送給阿林的,薑仲雲和阿林倒是有些善緣。刀譜我看過了,確實不一般,但是似乎需要特殊的刀具,而且後麵缺失了一部分。”   大姑姑粗略翻看了一遍刀譜,說道:“初看確實有點不俗,在薑仲雲手中也有些年頭,他都沒參悟出來,看來不一般,這東西不是隨便送什麼人的,缺失的若能夠找到倒不失為一門好刀法,應該是有些年頭了。就這拳譜刀譜來說阿林有些氣運的。”   三叔說道:“這個倒不好說,運氣是有的,刀譜得等到回鋪子裡再說,或許日後真能打造出這樣一柄刀來也未可知。可以先練著。”   大姑姑說道:“先不說這個了,你接著說。”   三叔說道:“平日裡學什麼阿林都看不出什麼特異之處,也就算是中人之姿吧。但是在鋪子裡郭昭曾經評價過說阿林很有悟性,觸類旁通舉一反三。”   大姑姑五姑姑問道:“這個怎麼說?”   三叔說道:“郭昭說過以後我開始注意,阿林學什麼都如同常人,一般看不出什麼,但是他若是明白後就一發不可收拾,確實如同郭昭說的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後來我就一些事情也問過阿林什麼原因,他也說不明白,他說明白了的東西很快就記住了而且還覺得很簡單,自然而然應該這樣,還經常會跳出窠臼,有意想不到的領悟。不會的就囫圇吞棗如同一般人一樣,甚至還不如。”   大姑姑想了想道:“這有點像禪宗的頓悟。”   三叔說道:“還有一個就是這小子不知道是小精明還是大聰明。郭昭兩個兒子,大的倒是規矩得很,一般有什麼做什麼,沒計較過什麼,小的是沒好處不乾,好處越多越好,阿林呢,使喚他總得有點小代價,喊他去買點什麼的,一次兩次還行,再往後就使喚不動了,後來就隨著他了,十文錢他就要你十一文,你若給他十二文他回來還給你一文,給二十文他還給你九文。”   五姑姑奇道:“還有這樣的,改天試試。”   大姑姑想了想問道:“平日裡誰被使喚的最多。”   三叔說道:“初開始倒是郭昭的大兒子被使喚的最勤了,到了後來卻是阿林被使喚的最多了。”   大姑姑說道:“這倒有點意思了。你讓他學十八手或許是有幾分這些緣故吧。”   三叔笑了笑說道:“確實如此,你那十八手算是一門絕學了,最後這三手如此艱難,就讓阿林試試,或許他領悟了回頭教你最後一手。”   大姑姑嘆息道:“當初從西關外無意救了那人得此十八手已經有三十餘年了,她說是她自創的,也不知道她姓名,自嘆傷心離鄉人無顏回故鄉,聞一聞故鄉的泥土味道,遠遠的望一望故鄉的風景就足矣。然後她把這十八手贈於我,說是不忍斷絕傳承,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囑我擇人傳承下去,隨後她飄然西去再無蹤影。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十八手都貫通了,當初我是一年就練到了十五手,三年後練成十七手至今也還是十七手。當年她隻說是家傳的功夫加上她在西胡所學,綜采漢胡兩地所長而領悟出來的,遇見時她已有六十餘歲,又受了內傷,按她的身手,傷她的人怕是非同小可,三十餘年過去了,到如今恐已不在人世。   這三十年來江湖中還未遇見過類似的功夫,無從了解此人的過往,西關外乃是胡人之地更是難以了解到情況,她最後說這十八手並無名稱,臨時起意說就叫‘明玉十八手’吧。到現在我也就傳了小翰小丹而已,也不知他們兩個這兩年有沒有練出十六式。”   三叔說道:“此人想必也是不一般的人,不願吐露身份應是有難言之處。”   大姑姑說道:“是啊,早前我還有意去尋她蹤跡但一直未曾有什麼結果,這些年也淡了,隨緣吧,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江湖上從來不缺這些故舊人物的故事流傳。”   三叔說道:“那就先如此暫定了,平日裡阿林早晚會修煉心法,上午去書院,下午在鋪子裡乾活。到了這裡就由你們安排他了,這些日子我就安心在這歸納梳理技藝了。”   盧林不知道他在泡著藥水的時候,三個長輩就商量好了往後幾個月盧林的安排了。   等到三叔他們下來了後盧林才從修煉中醒了過來,換好衣衫後盧林覺得神清氣爽,格外精神一些,內心覺得五姑姑這藥水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