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受教(1 / 1)

安靜,此處此刻靜靜地沒有一點聲音,安靜得有些壓抑。   沒有一點動靜,盧林是不太明白這種狀況,也許過了許久,也許沒過多久,盧林覺得很漫長,但是這安靜讓他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外麵已是暮色籠罩,老王不知何時來了,拎著茶水壺安靜的站著一邊沒有任何動靜,氣氛安靜得古怪。   不知何時大姑姑站了起來,對著三叔躬身作揖:“老三,謝謝你,受教了。”   五姑姑也起身對著三叔躬身作揖。老王在一旁看得發愣,眼睛瞪得圓圓的,不知是什麼個情況。   三叔一見如此狀況,連忙起身側過一旁,說道:“老黑,五妹,你們這是乾什麼,咱們誰跟誰,至於這樣麼?”   大姑姑說道:“古人雲,三人行必有我師,誠不欺我。”   三叔道:“話又不是我說的,我隻是借著今日引用了而已。”   老王拎著水壺趕緊上前續水。大姑姑看著老王說道:“老王你來晚了,錯過了。待我以後歸攏歸攏再說與你聽。”   老王愣了一下,不知道大姑姑說的是啥,隻是“喏”了一聲,續完了水就離開了。   三叔想把話題轉移一下,把盧林拉到身邊說道:“阿林的情況其實還有一個原由的。”   大姑姑五姑姑愣了一下,問道:“什麼原由?”   三叔摸了摸盧林的頭,說道:“阿林的父親是十二歲犯病的,曾經尋過不少越州良醫,都束手無策,這病如何來的,也沒有個說法,阿林的爺爺曾經擔心會影響後代,所以這幾年我擔憂先生所說,對阿林那就是莫大的影響,所幸這些年阿林都平平安安的,應是無礙了。這次就帶他出來見見世麵,來這裡是早晚的事。”   盧林聽完身體一僵,內心惶恐,一時呆住了,還有這麼一說。   五姑姑倒是接口說道:“這些癥狀,與癔癥相似,若癲、狂、癇之狀,時清醒時昏聵,嚴重者容易呆滯,其智下降,前些年我偶得一篇‘鬼門針刺’之書,觀書中所言,倒是可以治此病癥,這幾年略有心得,若是早些年我有此收獲有七八成治好的把握。   這種病癥若說血親遺傳並無確切之說法,若說沒有也無人敢肯定。此癥並不多見,所以並無定論。”   三叔聽了愣了一下:“‘鬼門針刺’?武功還是醫術?”   五姑姑說道:“此篇不知道來由,上麵寫道:鬼封、鬼宮、鬼窟、鬼壘、鬼路、鬼市、鬼堂、鬼枕、鬼心、鬼腿、鬼信、鬼營、鬼藏、鬼臣入手……”五姑姑略微說了一些,見幾人聽得雲裡霧裡,也就不繼續說這針刺之術。說了幾句收尾的話:“一般人難以看明白,普通醫者也難懂,若非有多年針灸之術,我也看不明白,說與你聽,你也是聽不明白的。乃是一篇偏門針灸之術,也不知是誰所遺,寫得詳實,確實令人大開眼界。”   三叔說道:“這倒也是,此非我所長,聽著如同天書一般,更沒有五妹這般岐黃之術。”   盧林這時忙向五姑姑問道:“小侄願學此術可否?”   五姑姑笑道:“你已有此書,看來你還未曾發覺。”   盧林“啊”了一樣,一時摸不著頭腦。   五姑姑說道:“那日要你挑選幾本書,那本‘十三針’就是我依據這個‘鬼門針刺’改良而來的。你是怎麼挑到的?”   盧林心中一喜,臉色一紅說道:“小侄倒還未曾細看這本書,隻是那天粗略翻閱了那些書,‘甲乙經’細致詳實,很適合我學,‘十三針’是我看不明白,覺得不一般,就挑選了。”   五姑姑說道:“你能夠挑到這本倒是有緣了。你也無需著急,才學了幾天針灸之術,還沒到那境地去研習,過些時日你研習‘十三針’之時我再細細與你分說。”   盧林連忙點頭稱是。   此後幾日,盧林照舊上午習拳,午飯後開始抄寫五姑姑那些他記不住的藥方藥理當做是練字了,覺得這樣一舉兩得。下午則勁頭十足地對著木像熟悉脈絡,並照著那本‘脈絡釋義’時不時的運轉心法熟悉各脈絡差異,偶爾翻閱五姑姑的那本‘十三針’確是兩眼一抹黑,根本看不出什麼名堂,想找五姑姑請教,隻是這些天除了吃飯時,根本見不著三叔和大姑姑五姑姑。   過了有七八天,這天清晨盧林來到木樁處練拳,居然看見大姑姑在那練拳。已是深冬時節,一直未有大雪降落。這些天天天都是濃雲密布,似乎隨時會來一場大雪,已是卯時過半,灰色的雲層讓這天光黯淡不已,有零星飄落小雪花飛揚。   盧林看了會才稍微看出點名堂,大姑姑練的是那南拳四式,隻是和那天演示過的截然不同,盧林雖然看太懂,隻看出些微南拳的痕跡,但是感覺到更為磅礴的拳意。大姑姑翻來覆去的練了好多遍,每一遍都不同,又都相似。不知看了多久,忽覺大姑姑氣勢一盛,隻見大姑姑拳式一轉,幾遍下來,隻有三拳了,拳意猛然暴增,空氣略有凝滯,那些雪花似乎都靜止了一般。   這時盧林聽見了三叔的聲音:“老黑,成了。”看了半天竟然沒發現三叔在一旁,就在離木樁三丈處,身穿灰布衣服的三叔站在那。若不是三叔說了這句話盧林竟毫無知覺。   大姑姑收拳,渾身氣勢一斂,靜靜地閉目站著,似乎在體悟著什麼。片刻後,大姑姑睜開雙目,嘆息道:“真不容易,看著似乎可以再進一步,就是進不去。”   三叔這時正走了過來,說道:“確實不容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我也是湊巧了。”   大姑姑對著三叔一揖說道:“老三,還是要謝謝你了,若不是你,這半步都難走出來。”   三叔側過身子,說道:“矯情了不是,你就是太古板了點,話說若不是這樣也不是你了,你那最後一手如果練成了,全部貫通了,恐怕就能夠進一步了。”   大姑姑想了想說道:“好像應該是這樣,但是太難了,可能和境遇有關,參不透。算了,今天有了這半步也知足了。   凡事都有個度,有些真不是勤奮用功可以做到的,在還沒有到需要天賦的時候,勤奮用功是應該的,到了需要天賦的時候,再一味用功就是過猶不及了,容易走入極端,有走火入魔之虞。   機緣確實很重要,這東西可遇不可求,老三你遇到了且把握住了這萬人難逢的機緣,旁人學不來的。”   三叔神情悠悠,嘆息了一聲道:“唉,早個十幾年多好。”   大姑姑瞥了一眼三叔說道:“早十幾年你就一定爭得過?”   三叔愣了一下,說道:“也沒太大把握,但是還可以爭一爭。不去爭怎麼知道會如何?”   大姑姑說道:“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我們都老了。”   三叔也不再說話了。   大姑姑轉身對著盧林說道:“阿林,你把十八手練到幾手了?演練一遍看看。”   盧林趕忙上前說道:“隻到第五手。”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有模有樣的使了出來。‘雲山萬重’‘歸路遠’‘疾風千裡’‘塵飛揚’四式勉強連貫,第五式‘日暮風悲’將將使出,第六式‘邊聲起’卻怎麼也連不上。   大姑姑說道:“已經很不錯了,你且看著,我給你演示一遍。”   看完大姑姑酣暢地使完十五式盧林心裡頓覺慚愧,這些天自以為還算勤勉,練得還尚可,這一看,又是沒法比。   大姑姑隨著讓盧林再演練,一邊看著一邊細細和盧林解說,難得大姑姑有此耐心,而且不那麼嚴厲。盧林倒是沒有浪費了這次大姑姑的悉心指點,最後終於將第六式‘邊聲起’練成了。   三叔在一旁看了半天,也沒說話,等到盧林練完了,才問了盧林一句:“拳腳功夫學了,可有想學的兵刃功夫?”   盧林聞言脫口而出道:“想學三叔那天的槍法。”   大姑姑笑道:“倒是個識貨的,你三叔的槍法號稱一絕,槍法大開大闔的,多是軍陣之技法,你三叔讓你打造的那兩節駁接槍倒是個好辦法,攜帶著也不那麼顯眼了。”   三叔說道:“槍乃百兵之王,易學難精。月棍、刀年、一生槍,想清楚,想學回去再教你。”   盧林隻覺今日大姑姑和三叔興致很高,心情很不錯,很好說話,心道這機會不能錯過,念及薑仲雲送的刀譜,趕忙問道:“薑大俠送的刀譜能學不?”   三叔笑了笑說道:“還打蛇隨棍上了,想學是好事,但是貪多嚼不爛,等你回去找大掌櫃打出了刀來倒是可以看看。”   盧林頓時有些羞赧,大姑姑在一旁說道:“今日已是臘月初一了,你和你三叔在這待的時日不多了,你若是留下來待上三五年管保你學個夠。”   盧林一聽,在這的日子雜事皆無,吃睡無憂,隻管安心學藝習武,平時還有不少其它弟子一同習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沒有人來打攪過,看來大姑姑威望夠大,交代過什麼。這樣的日子確實很不錯,他倒是有些想留在這裡多學些時日。回過神來想到已經是臘月初一,心中大急,臉色一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抿著嘴唇,欲言又止。   三叔見盧林如此神情問道:“阿林,你有什麼話說就是,吞吞吐吐的乾什麼?”   盧林咬了咬牙,說道:“大姑姑、三叔,隻是小侄出來前曾與郭文郭武還有幾個書院同窗約好了十二月十三去凈居寺……”   三叔想起了初來神龍溪時盧林的狀況,心下有些明了,不禁笑道:“這次出來倒是我臨時改了行程,未曾顧及你,其實你當日就該及時明說,好做安排,以後凡事不可拖著,拖到後麵好事容易變成壞事了。”   盧林小聲說道:“是。我當日猶猶豫豫不好意思提及此事,這些日子待在此地感覺很好,又時常受到兩個姑姑悉心指點,受益匪淺,一時忘記了此事,大姑姑剛剛提及已是臘月初一了才想到。”   大姑姑問道:“凈居寺?禪宗青原?現在方丈是誰?”   三叔說道:“好像是眉庵大師。”   大姑姑“哦”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早幾日吧,我讓老王去安排,走水路兩日可到江州,江州到廬陵快馬兩日,怎麼也應該到得了,臘八再走吧。”   三叔說道:“如此安排也妥當,讓老王再幫忙去封信到鋪子裡。隻是五妹那裡你去說道說道啊。”   大姑姑說道:“這是小阿林的緣故,早了個七八天而已,又不是你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