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櫃讓盧林打造的刀在試刀的時候斷了,這種樣式的刀盧林第一次打造,圖樣是大掌櫃給的,樣式不是普通的刀型,弧度雖不大,連著刀柄仿似陰陽魚中間那一彎,看上去像胡刀又像彎刀。 盧林嚴格按照圖樣打造費時七天,沒理由會斷啊,斷在前端的弧彎處,揮舞起來都沒問題,但是磕碰之下就斷了。盧林拎著斷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喃喃自語著:“斷了,居然斷了”。 盧林茫然的看著大掌櫃,心裡不停的在想原由,這是近一年來盧林第一次打造的兵刃出現這樣的情況。想不到原由,盧林心中愧疚不已,滿滿都是挫敗之感,怎麼會這樣? 大掌櫃摸了摸盧林的腦袋說道:“阿林,沒事,不用難受,你能夠打造出來就不錯了。斷了也不是因為你的緣故,不是你的錯。” 盧林抬眼望著大掌櫃,眼中盡是疑問。 大掌櫃說道:“材料的原因,等有了材料再打造一把就不會這樣了。你就先將就著用這把斷刀練刀法吧。” 盧林拎著斷刀一肚子疑問找到三叔。 三叔接過斷刀看了看,說道:“斷了就斷了唄,大掌櫃都說了不是你的緣故,你瞎想乾什麼?徒增煩憂。先練點打底子的東西,把這斷刀磨一磨,開開鋒。” 磨好了刀,三叔沒有教盧林任何花哨的東西,三叔就是讓盧林揮刀劈柴,盡量去劈得平整,對開四開八開……一步一步去練下去。 盧林也沒有問什麼,照著三叔說的去做。這天開始,鋪子裡的柴盧林全部包了。 在書院嬰寧經常向盧林請教寫字,盧林很高興,將他知道領會的那些一點一點一天一天地悉數教給了嬰寧。 在書院隻有寫字一項盧林說得上不錯,值得嬰寧請教。盧林自己晚上寫字愈發的用功,大姑姑曾經教給他的那些,當時囫圇吞棗的聽了也不求甚解,如今盧林真正練進去了,回憶起大姑姑說過的點點滴滴,領會得越來越多,盧林也覺得此刻的自己寫字肯定不會令大姑姑失望,也不由得對自己當時在神龍溪的寫字敷衍行為深感後悔。抄寫五姑姑的書譜也愈發認真。 這些日子嬰寧寫字好了很多,更得夫子贊賞,也非常感謝盧林。盧林的字也愈發的好了很多,相比嬰寧的進步,盧林似乎更多些。畢竟盧林隻在寫字上下功夫了,而且如果不寫得比嬰寧更好怎麼教人家?嬰寧更多精力用在各種經書上。 雖說和嬰寧的交流更多了,盧林歡喜之餘,心中也知道這種關係看似親近了些,其實還是很遠,這隻是一種感覺,個中滋味無以言說,是苦是甜唯有自知。盧林想不明白自己心中之事,懵懵懂懂的,隻覺得天天能夠見到嬰寧,這樣每天也很好了,至於其它更多,以後會如何,盧林不敢去想象。 端午的時候曉梅繡了幾個香包送給他們,盧林是一個藏青色繡了些草葉的香包,給玉寧的是一個紅色的福字香包,嬰寧是一個綠紫相間的香包,給郭文的是一個五色香包。 端午過後第三天就是夏至了,這幾天天氣炎熱,郭文也沒再邀曉梅去天獄山,就隻有盧林和郭文去了,盧林身著匠房乾活的單衣單褲,香包也放在房內驅蚊蟲並未佩戴,脖子上掛著玉墜後就沒有取下來過,回頭看看郭文穿著還是和在書院一樣,腰上掛著香包,就是黑了些,不然就是個翩翩書生。 這回兩人是騎馬去的,到得天獄山,郭文已經是兩胯生疼,磨破了皮了,這才體會到當日盧林快馬加鞭趕回來時的感受了。 到了天獄山,進山就感覺清涼了許多,到了裡麵,已是一番大變樣了,一切井然有序多了,方圓兩裡內的建築已經建好了大半,其餘的都也建了一半,人又多了許多,其中不少是少年,都在有條不紊地忙碌著。盧林看見那個大爐子已經差不多蓋好了,周圍的風布、風箱、四個大鐵氈錘煉臺還有四個小的,基本都齊全了。 東麵的山腳已經挖開了一個山洞,走了五丈左右就到得洞中,隻見深約三十餘丈,寬有二十餘丈,楊師傅正領著十多個少年往礦洞內堆放鐵礦石,一車一車的礦石堆進去仍顯得空曠。楊師傅說秋分最多再送一次來淬火,以後就可以不用送了,這邊也應該七七八八搞好了,差不多也開爐了。 這次淬火倒是快了許多,爐子是新的大的,還是熱的,人手也多了。盧林忙完後跳到水潭中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郭文沒和盧林去水潭,獨自四處去看看了。 洗完澡盧林躺在竹椅上休憩,盧林思緒飄飛,對比在城裡的鋪子,再看看這方圓兩裡的大作坊,天差地別。沒有城裡的繁華,這裡生活所需幾乎都可以自給自足,如今的大小就是個小村落了,若是再擴張到五裡方圓就是一個小鄉鎮。此地山清水秀比之神龍溪差不了多少,相比神龍溪的僻靜,這裡更有煙火氣,這邊還得做活計做買賣呢,神龍溪那是大姑姑五姑姑隱居的地方,要的就是僻靜。 也不知道郭文四處看看做了什麼,去永和的路上,這小子一會發愣一會傻樂,問他也不說,盧林也不管他了,隨它去,郭文憋不住的時候自然會說道。 這天順利,一到永和就裝上船了。盧林和郭文趁著時間還夠,去了趟凈居寺,小半年沒見到郭武了,長高了不少,也不那麼黑了,身板結實了不少。郭武見到郭文居然用劍了,那劍看著就不錯,眼熱得很,郭武在凈居寺開始學棍法了,磨了盧林半天,盧林答應幫他鑄棍,郭武就細細說了一遍自己習性和要求。 略微了解了下郭武情況,他和徐誌遠、楊家兄弟在凈居寺都還行,吃得雖說是清淡一些,飯是管夠管飽的。武僧院的教習師父們除了嚴厲一些其實都不錯的,就是每日誦經一個時辰他們幾個苦不堪言,幾人每隔一天還會去青原書院旁聽聽夫子講課。時間匆忙,臨別前再把郭武的拳法指點了一下就回去了。 每天劈柴的盧林終於可以一口氣劈出了十六片柴的時候,三叔查看了盧林的心法修煉,發覺盧林已經可以運行小周天了,指點了一些要點,開始教盧林運轉心法了。 自此後,盧林覺得走進了另一重天地,心法運轉手起刀落,一口氣一根木材已是三十二片。原來這就是內功。 盧林欣喜異常,再練拳時感覺完全不一樣了,有點大姑姑教的拳意了,拳隨勁出,再遇見李鶴林都不用使出明玉十八手了,有了內功,一拳即可。隨後又想到李鶴林已經去了少林,這半年也應該進步不少,或許人家進益更大,打自己不需要一招了也難說。盧林暗暗反省自己不可妄自尊大,於是沉下心來,仔細體悟三叔所教,再看五姑姑的‘脈絡釋義’理解又更深了一重。 木材劈開三十二片三叔不再讓盧林劈柴了,再劈細了就不是柴了。天獄山中竹子很多,對麵篾器坊的工匠自從在天獄山那邊做了幾個月的活計後,也經常請楊師傅砍伐一些優良竹子運來使用。筅帚是家家戶戶常用的物件,三叔居然從篾器坊接了些筅帚的活計,院子裡堆了一堆的竹筒。 盧林開始每天劈竹筒了,竹筒都約莫兩寸粗細。平常的一個篾匠隻能把竹筒劈成細絲再紮綁成圓筒狀,一般竹筒一尺左右,熟練的老篾匠都是每一刀下去隻到七寸左右,齊齊整整都不需紮綁直接就是個筅帚。前麵那些天都是練力道手眼,控製不住力道,時不時就直接一刀到底,隻能劈成絲。 盧林用了半個月才可以做到如老篾匠一般,每一刀下去就到七寸處。一個月後,盧林一口氣可以劈出六十四刀,再來一口氣一百二十八刀下去一個筅帚就出來了,盧林仔細看了看筅帚,劈開的粗細均勻,都隻劈到七寸,略有細微之處看出力道控製還有些許不足,估摸著再有個七八天就不會有此不足了。 內功心法的小周天純熟以後,對盧林的拳法的提升更為明顯,南拳盧林練得極為純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現在一趟南拳的威力已是之前的數倍,不可同日而語。 明玉十八手停在第九手數月之久,平日練習運使內功心法後,盧林一鼓作氣將‘雁飛高’‘一步一遠’‘足難移’三式練成,這也令盧林欣喜異常,每日謄寫大姑姑的心得體會也讓盧林對明玉十八手領悟更多,而且相比南拳更為精妙許多。 盧林現在是南拳每日一趟,倒是有些時間了,開始練五姑姑的指法,五姑姑指法名為‘莫問十六指’,單指、雙指、三扣指,指指不離穴道,都是從針法而來,盧林又把之前未曾有時間研習的針灸之法也開始認真研習。 平常晚上除了謄寫大姑姑的心得體會也會謄寫五姑姑的藥譜藥方,現在還要謄寫針灸指法,盧林實在是再無精力了,此時盧林也深深體會了當初三叔在船中所說。刀法三叔說再把基本功練紮實了就可以練了。至於學槍。學什麼槍?盧林暫時根本不去想了,至少是明年以後的事了。 盧林也有些慶幸當初在神龍溪練字所想出來的謄寫之法,而且翻閱容易忘記,專心謄寫的時候更容易記住,記得也牢靠。以前盧林是寫字順帶謄寫,現在謄寫順帶認真寫字。 盧林回憶起五姑姑的木人,鑄了一個真人大小的鐵人,對照著‘脈絡釋義’上的位置,每個穴道的位置打了一個小孔,再用紅藍兩色畫出了大小周天運行線路用來練習對照。這些時日,郭文和曉梅的拳法也熟練了許多,盧林在練習針灸之術的時候,就會和他們兩個講講‘脈絡釋義’,郭文和曉梅也由此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