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親自領兵來的,帶了五百兵馬。若不是因為太守要親自領兵來,多耽擱了一些時間,應該是和延空大師他們在天獄鎮差不多一起來到的。被困的一百餘人已經是絕望了,這等形勢他們都沒有想到,僅僅就是攻打一個區區名不見經傳的臨江坊,竟然在這半個時辰的時間就要全軍覆沒了。 延空大師、眉庵大師、葛大師三人見三叔遠去了,趕緊來這邊看看情況,見這百餘人已經被圍困住了,延空大師說道:“這些賊子來歷不明,而且實力如此強悍,牽扯的事情不小,我等不必顧忌什麼了,上去幫忙生擒一些來拷問情況。” 眉庵大師和葛大師都有同感,那一百餘人看見延空大師三人過來了,那幾個頭目不死也逃了,頓時拚命起來,但是十八棍陣沒有給他們機會,一時被沖亂了陣型,片刻後又迅速圍攏成形,延空大師三人見狀怕出剛才的意外,急忙沖入陣中欲抓幾個活口,誰知這時被圍困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但死無悔。”剎那間,這一百餘人紛紛倒下,口中吐出白沫。 眾人見狀都是大驚,不僅延空大師三人,僧兵驚訝萬分,旁邊圍困的五百軍士也同樣驚訝不已,太守也一樣。眉庵大師上前仔細看去,連看了幾人,過了一會說道:“都是服毒自盡,毒就藏在牙齒中。”然後又請太守上前查看,太守帶來了兵馬還有些官員,有仵作和郎中,都上前查看。 這時大掌櫃也過來了,風大師、蘇流、盧林他們也跟著過來。盧林看著這一路的屍體,真可謂是觸目驚心,江湖險惡,這還沒去江湖,就已是如此,三叔前些日子在山頂說的話盧林此時體會起來更是別有一番滋味湧上心頭。 隨著太守來的還有戴老板、林老板帶著幾十個人,戴水蕓看見曲風急忙沖了上來,這次太危急了,她一路上看見死了那麼多人,生怕曲風出了意外。曲風看見戴水蕓過來,迎了上去,一掃往日的含蓄不露,緊緊握住戴水蕓的手不願鬆開,這次形勢太過危急,這小半個時辰的廝殺激烈如同戰場一般,若是抵擋不住,真的會被人滅了,凈居寺和太守府支援再晚上一刻鐘還不知道會是什麼結局,想想都是後怕,兩人都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林老板走南闖北過,可是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麵,看見曉梅渾身都是血漬,衣服也都破爛了許多,郭文他們幾個也好不到哪裡去。也是急忙沖了過來,拉住曉梅仔細端詳了起來。曉梅緊張了半天,還和人拚殺,真是生死一線,雖說沒被人殺了,還殺了那人,但是那種驚惶、恐懼、無助此刻在見到林老板都爆發出來了,一下子撲進林老板懷裡“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林老板抱著曉梅輕輕地拍在她的後輩說道:“曉梅,都過去了,活著就好。” 大掌櫃看見尤師兄,上前問他怎麼和凈居寺的人一起過來的,尤師兄說是茶樓來人讓他去凈居寺求援的,大掌櫃聽了心下了然,拍了拍尤師兄的肩膀說他做得不錯。 眉庵大師看見蘇流,眼睛一亮,立即朝蘇流走去,蘇流回頭和祝雲晗說了一句話就迎著眉庵大師而去,還將眉庵大師帶到遠處去了,眉庵大師悄聲問道:“蘇公子,敢問那位高人是誰?” 蘇流拱手低聲說道:“多謝大師及時來援,也請大師見諒,那是一位長輩,不欲旁人知曉,恕蘇流不能說。” 眉庵大師說道:“蘇公子既然如此說了,眉庵明白。今日之事不光兇險萬分,乾係也太大。你們是如何得知的?” 蘇流低聲說道:“郭大師開坊前曾問過我師父的,當年冶城之事,我還小,不知曉多少,但是師父他們曾經是吃了大虧的,這次和冶城之事關係怕是同一勢力,之前就有些蛛絲馬跡。郭大師這次舉辦品鑒會,因此師父特讓我們幾個弟子帶了不少人來幫忙,不曾想還是小看了他們,這些人實力過於強大,太過狠厲,若非有長輩在此,縱然師父他們一起來了怕也討不到好。” 眉庵大師嘆息道:“確實非同小可,這幾乎是當年冶城之事重現,是要完全滅殺臨江坊啊。幸得你那長輩在,不然不堪設想,這等實力除了五大派,其它弱一些的各門各派怕是都抵擋不住的。而且是江湖上一直未曾有過這些人信息,當年冶城之事是第一次,二十多年來有無數人去探尋過,都是一無所獲,若真是他們,這次是第二次了,但是也是全軍覆沒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不光實力強悍,還都是死士一般,最後這百餘人都是同時咬破毒牙一起自殺了,想想真的是恐怖。這等勢力,任誰也無法輕視,從此江湖又要起風波了。” 蘇流說道:“他們實力堪比五大派,卻不知隱於何處,傳到江湖上去,這才是令人恐慌的。” 眉庵大師說道:“以前不知道,隻有冶城之事蹊蹺卻是查不出結果,而且江湖上這二十年來算得上是風平浪靜,真不好說,隻是今天滅了這麼多人,他們恐怕也是實力大損了,這事也瞞不住的,必定很快就會傳到江湖中去,五大派和朝廷必然不會坐視,會有應對的。” 兩人在這邊說了一會,那邊也查看得差不多了,眉庵大師和蘇流走了回來。 幾個仵作和郎中查看完了,向太守說道:“稟告大人,這些人都是服毒自殺的。毒藥藏於假牙中,毒性猛烈,其中有鴆毒、鶴頂紅、斷腸草、七步倒和千機藥五種成分。” 太守聽了大驚,這五種任一種也是要人命的劇毒,五種合在一起,這是死士之道,這多少人啊,製作起來就不菲,這些強人是何方神聖?如此勢力,那還了得?連忙問大掌櫃:“郭大掌櫃是何時何處惹到這等人了?” 大掌櫃也是懵的,自己二十餘年前經歷過的,如今又經歷了一次,當初是一夜之間八寶閣煙消雲散,前來支援的天青樓也是元氣大傷,至今都未曾恢復過來;這一次是挺過來了,還是天青樓來支援的,對方全軍覆沒,隻是這邊損失也不小,一時感嘆不已。聽得太守問來,大掌櫃定了定心神,仔細斟酌了一下說道:“稟太守,我臨江坊自從開坊以來做的買賣都公道,並無糾紛,也未曾有人在江湖中惹過是非。這些人我等一個也不認識,也不知為何要如此氣勢洶洶來覆滅我臨江坊。” 太守看見眉庵大師過來了,問道:“眉庵大師前來支援可知曉一二?” 眉庵大師說道:“此事乾係過於重大,太守還是盡快上疾報到豫章到神都去吧。然後把後事處理妥當,記錄在冊,到時候朝廷定會有人來取的。” 太守聽得一愣,來到此處明白這事非同小可,聽眉庵大師如此一說怕是還要了不得。別人不好說,廬陵城一帶,眉庵大師名望可是數一數二。趕緊向眉庵大師拱手道謝,這就喊過主簿過來,立即匆匆寫就了一封文書蓋上八百裡加急送往豫章。戴老板去求援的時候就和太守說過一個大概的情況,太守聽了眉庵大師的話,先報上去個大概,等會收拾完了再寫一封詳略報上去。 大掌櫃見太守忙完了,接著說道:“稟太守,郭某當年曾是冶城八寶閣的弟子,二十年前八寶閣也是一夜之間遭遇此等情況,一夜之間煙消雲散,郭某受傷僥幸活了下來,回到廬陵城近二十年教授鑄造之術,建造臨江坊也隻為了師門長輩遺誌,不讓師門鑄造技藝失傳。” 太守聽了卻不知曉具體情況,看向眉庵大師問道:“這事我並不知曉,眉庵大師可為我解惑一二麼?” 眉庵大師雙手合十,說道:“太守就依照郭大師所言,據實寫下就是,當年冶城之事,朝廷知曉,刑部有卷宗的,但是二十多年來查無結果,一直是刑部的懸案。” 太守說道:“多謝大師了。”接著轉頭又對大掌櫃說道:“今日死了如此多的人,先清理一下屍體吧,貴坊把人先清理出來。” 大掌櫃這時喊來章閩江,說道:“章師弟,你去匠房帶兩百人跟隨蘇公子去清理出那些兄弟的屍首。” 盧林這時不知想到了什麼,對著郭文耳語了幾句,郭文聽了趕緊站了出來,趕緊說道:“太守大人。還有一事。” 太守聽了問道:“你是何人?有何事要說?” 眾人也都看向了郭文,大掌櫃也不知道郭文要說什麼,隻是太守問起來,就說道:“稟太守,這是犬子郭文,不知道他有什麼發現?” 太守聽說道:“哦,原來是少掌櫃,你有什麼說就是了。” 郭文拱了拱手,低頭說道:“剛才那一百多人都是咬破假牙毒發身亡,那些入侵我臨江坊戰死之人口中必定也有假牙藏毒,應將兩方的屍體同時清理出來,再請仵作和郎中檢查一番。” 太守聽了連連點頭,說道:“是這麼個理,本官居然沒有想到,郭掌櫃你兒子很不錯啊。” 連延空大師他們看向郭文眼中都有異彩。是啊,那些死人不是毒死的,自然假牙還在的。郭文見眾人都看向他,趕緊後退幾步回到人群。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章閩江就帶人來,跟著蘇流他們去認屍去了,太守也讓五百兵士一同去幫忙將那些賊人的屍體抬到一起。 延空大師和眉庵大師、風大師、葛大師還有大掌櫃領著幾十個僧兵,先將會客樓前那帶頭之人的屍體抬到空地上,然後又將三叔拚殺之處的六具屍體抬了過來,七具屍體,幾人看了半天,都沒有一絲發現,不僅不認識,而且屍身裡外上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物。 幾人商議了一番,找到太守,讓太守派人去廬陵城帶幾個畫像畫師過來,將這七人的麵目都畫下來。太守聽了趕緊派人去了。大掌櫃看著四處都在清理,就請太守、延空大師他們去了偏房歇息。 如今外麵如戰場一般,大掌櫃讓楊師傅和郭文他們在大廳安慰眾人,事情都過去了,隻是外麵還在清理,暫時不要出去了,讓盧林去了廚房,二廚子是有些戰戰兢兢,盧林讓二廚子趕緊多蒸一些麵點,中午人多,有近兩千人要吃飯,現在這慌亂不堪的狀態隻能吃簡單些對付對付了,晚飯再安排。 盧林交代完二廚子後回到會客樓前,把門前的那兩張八仙桌擺正有袖子拂拭乾凈,搬了幾張條凳坐下喝茶。不一會郭文他們也都忙完了,見盧林擺好了桌子,都坐著喝茶歇息。曲風可是一直握著戴水蕓的手,兩人挨著坐在一旁,黃雲峰和侯師兄也過來了,一張桌子就坐滿了。 幾人說起剛才的廝殺都是無限感嘆,曲風、侯師兄和黃雲峰倒是沒有沖出去廝殺,鐵渣球扔了不少,砸人是砸到不少,砸死沒有就不知道了,那場麵混亂不堪。砸完了他們就跟在大掌櫃身旁,說起逼退那七八個人的時候都說大掌櫃那氣勢起來了,大家都跟上了,確實讓人感到威壓。說看得盧林他們幾個都結果了對手的性命也是佩服他們,盧林帶頭說道:“當時都是懵的,看見鮮血腦漿整個人都不好了,差點被人偷襲了,若不是小文子他們及時喊了一聲,就不是輕傷了,說不得還要被人捅個窟窿出來,真是後怕。” 郭武心有餘悸的說道:“和那人打的時候沒怕,倒是把那人腦袋砸爛後怕了,差點就吐了。” 郭文和曉梅都說道:“我們是不知道什麼情況就把人刺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後小林子把我們拖開了,打的時候確實不怕,打完了殺了人才是怕了,小林子拖得及時,不然也是當場要吐的,真的受不了。” 曲風嘆息道:“以後我也要多練拳習武了,這種時候除了扔了幾個鐵渣球就幫不上什麼了。”戴水蕓聽了也知道當時形勢危急到了千鈞一發的時候,不然大掌櫃也不會帶人出來了,而且她一直和曲風的手握在一起,曲風說起這些的時候手是抖動不停的,她也感受到那種緊張和壓力。 侯師兄聽了曲風所說也如是說道要多練拳習武了。 黃雲峰則說起那些弓箭手厲害,三四十個人,至少射殺了五六十人。後來還去拚殺了。幾人聽了都說確實如此,這弓箭手威力不小。盧林聽了不禁心中一動,還要鑄造一副弓箭的,這弓箭遠程攻擊很好,似乎可以學一學,曾副總兵說過玉寧來這邊學學弓馬最好了,回頭問問蘇流看看。 會客樓偏房內,太守得知那須眉皆白的和尚是少林寺的延空大師,也是恭敬行禮。然後聽得延空大師說起這七人之事,太守才明白這七人的重要。差點引發了峨眉崆峒兩派起了兵戈,最後還是刑部出麵調解的。幾人商定待得畫師來了後先將七人畫像出來,畫像直接送去神都和洛城,先看看畫像,讓那峨眉和崆峒的人辨認核實一下這樣可解決峨眉崆峒之事。再打造七副棺材,將這七具屍首硝製好趕緊送到豫章,讓州牧聯係朝廷看看是送洛城還是神都。這事恐怕五大派的主事人都要齊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