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和崔老板就要帶著崔子芊要回去,盧林想起一事,趕緊從懷中掏出那張收條說道:“堂首,這次事情算是了結了吧。鏢局的人也不在,煩請堂首幫我確認一下。” 陳洪見狀,笑道:“這事老夫應為之事,自然該簽了。”結果收條,在房中找出筆墨,寫下了一段話,遞給盧林。 盧林一看,怎麼自己這就成了刀客了,疑惑的問道:“堂首,這才一次,不是還有四次?” 陳洪說道:“就憑盧少俠你救下了二十二個刀客,足夠你當一名正式的刀客了。有你這樣的少年英雄,是我們刀客的大幸。” 崔老板見狀也是趕緊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塞進盧林手中,說道:“盧少俠,你救了小女的性命,這些請收下,不成敬意。” 盧林連忙推回給崔老板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不能收。雖說艱難了些,也可說是幸不辱命。” 崔老板聽後還是堅持要給,陳洪說道:“盧少俠收下吧,這次全靠你才有這結果。五兩銀子,老夫都覺得羞愧,回頭再和雲總鏢頭好好說道說道,盧少俠這等守諾重信當為我等刀客之楷模。” 盧林無奈隻得收下謝過崔老板。 崔子芊在一旁收拾自己的衣服,趁著盧林和崔老板推來推去之時,將自己穿過三次的那身衣服塞進了自己包裹裡麵。然後垂首跟著崔老板出了門。 陳洪邀盧林也去驛館住幾天等雲總鏢頭的他們回來,盧林卻還是說要完成長輩交代的事情,已經耽誤了幾天,等不得了。陳洪聽了也不勉強了,跟著崔老板和崔子芊回驛館去了。 待得三人走了,盧林數了數崔老板給的銀票,一百兩、二百兩、五百兩的都有,加起來竟有三千一百兩,對著崔老板的闊綽出手也是咋舌不已。然後坐下來想了想,崔子芊已經是安穩了,這趟差事算是完成了,自己該去龍城了,若是明天離去,陳堂首和崔老板、崔子芊明天一早可能會來客棧,怕是會走漏了消息,三叔的意思是不要讓別人知道自己去了龍城的。 看了看時辰,還不到亥時,可以出城去,還是連夜離去較為妥當,明天走誰知道會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想到這裡,盧林連忙收拾起東西,卻發現少了一身衣服,猜想是被崔子芊帶走,也不知道這姑娘怎麼想的,心裡略微有些異樣。暫時管不了那麼多了。下樓去退房,告訴掌櫃,有一匹馬是和他一起來的姑娘的,到時候人來了給她。臨別多給了掌櫃一百文錢。 盧林買了點乾糧騎馬出城,盤查比一個時辰前嚴多了,盧林掏出了那秀才文書給守衛看過就出了西門,來的時候也是進的西門。在城外轉了一圈,看似去陽朔,沒走一刻鐘轉道朝著西南方向去了。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也不知是何處,在山中找了個山洞歇息。 . 這邊陳洪和崔老板父女二人回到了驛館,陳洪對盧林沒問太多,但是和崔老板卻是熟識多年了。細細問起了崔子芊和盧林二人這些天的經歷。這一問就問了一個多時辰,從盧林得知崔子芊的身份,然後問及了崔老板和黃總捕頭的約定,盧林就判斷多半問題出在了黃總捕頭身上,這才決定進山走去陽朔。這份判斷陳洪也相當佩服,更是佩服盧林想到的是去陽朔,遠遠避開了全州、興安、桂州。 對於盧林的身手,陳洪從鏢師老古的講述判斷盧林還有所隱藏,如今聽崔子芊的講述,覺得這是盧林謹慎性子所致。對於盧林和他們說的盧三這個名字,他們三個是誰也不信的,倒是說起信源鐵匠鋪他們都覺得可信,崔子芊更是想去一趟打探清楚,一直提議去看看。陳洪和崔老板也覺得盧林很不錯,僅僅是五兩銀子和一紙協議,硬是帶著崔子芊走出了這三百餘裡的陽海山,盧林這份守信重諾極為難得。也都同意去一趟廬陵城,陳洪對最近聲名鵲起的臨江坊也極有興趣,想去看看。於是商議等雲總鏢頭回來後再定個日子去一趟廬陵城。 第二天一早,崔子芊卯時就早早起來了,略微洗漱就去喊上崔老板說去客棧送送盧林,陳洪也一起去了。到得客棧,老板見著帶著麵具的崔子芊,喊夥計把馬牽了出來交給她了,並說昨夜那公子臨走時交代的。崔子芊接過韁繩,有些失神,盧林昨夜就走了?一時覺得有些悵然若失,心裡有些空落落。 陳洪也有些詫異,問起崔子芊可知曉盧林說過要去何處?崔子芊說她也不知曉,隻是路上盧林曾經說起過有長輩交代的事情要辦,還有些急切的樣子。想著昨天崔子芊說起的盧林一路行事,怕是找不到什麼蹤跡的,三人無奈,都說著去廬陵城再看看能不能見到盧林或者打聽到盧林的消息了。 . 此時盧林又在山間穿行,這天還是陰天,盧林中午到了大道上了,打尖吃飯得知是到了壽城南邊了。盧林順帶問了問路,不遠處有大河,名為清水,沿著清水向南行走就可到得龍城附近了。一人一馬,走得快了許多,晚上在古縣附近歇息。此處離龍城已經不遠了。 七月二十二午時過半,盧林來到了龍城,看著四周的情景,和遊記描述差不多,確實初來乍到看不出什麼,和其它城鎮不一樣,異常繁華,店鋪到處都是,人人都忙碌得很,吆喝聲是此起彼伏,更沒有看見什麼府衙的人。盧林找了個酒肆吃了午飯,然後按照三叔給的地址問了問店小二,小二看了看盧林,目光有些古怪,但是還是說清楚了這地方怎麼走,到了地方他有些傻眼,竟然是個青樓。 盧林有些不敢置信,仔細回憶起來,是不是自己記錯了。這些天,他每天都要回顧一遍這個地址的。可是再看看那牌匾【倚紅偎翠樓】五個大字,這是個青樓錯不了。盧林頗為無奈,硬著頭皮上去打聽,那門口的小廝見了盧林過來,熱情的說道:“這位公子可有相熟的。” 盧林聽得滿臉通紅的問道:“我…我…來找個人。” 小廝微笑的問道:“不知公子找的是誰?” 盧林按照三叔寫的問道:“我找吉爺?” 小廝一聽盧林說起的名字,立刻警覺了起來:“你是誰?你找吉爺有什麼事?” 盧林一聽,地址沒錯,就是這裡了,雖然心裡覺得古怪,還是將信掏了出來:“有封信交給吉爺。” 小廝接過信說道:“你且在此等候,我幫你將信送去。” 盧林連聲答應。安心等著就是,三叔交代過,把信遞了就會有人安排,自己聽安排就是了。 片刻後,那小廝回來了,臉色有些古怪,但是態度卻是恭敬了起來,說道:“請公子隨我去見吉爺。” 盧林牽馬跟著小廝走了幾步,小廝回頭說道:“公子先將馬給小的安置。”說著就接過盧林手中的韁繩,將馬牽進了旁邊的馬廄再領著盧林從【倚紅偎翠樓】側門進去,進去就聽見裡麵大堂人聲鼎沸喧鬧異常。小廝沒有停步,直接向左側走去,左側是條廊道,有人站著看守,看見那小廝點了點頭就讓他過去了,盧林趕緊跟上,不過十餘丈就穿過了大堂來到了【倚紅偎翠樓】的後院了,後院寬闊,小廝帶著盧林來到正房前麵,恭恭敬敬的施禮說道:“九爺,人帶來了。” 裡麵傳來了聲音,有些滄桑:“小四你退下吧,讓他進來。” 小廝小四聽了對著盧林說道:“你要見的九爺,不,吉爺在裡麵,你進去就是。”說完轉身就走了。 盧林看看前麵的正房,一張遮蚊蟲的細紗簾子垂在門前,下麵有個三層臺階,就抬腳登階而上,挑過簾子進到正房,是個大客廳,中間有張長桌子,中間正坐著一人,見盧林進來,抬頭看了眼盧林說道:“你就是阿林?” 盧林看了看眼前人,五十餘歲,頭發灰白相間,有幾縷長發在額前左右隨風飄動,麵容消瘦,五官深邃,坐著看身形也是消瘦,一雙眼睛卻似乎可以看透你,盧林微微低頭,想著剛才小廝說的九爺,又喊他阿林,拱手道:“小侄盧林見過九叔。” 那人說道:“阿林,你也莫太拘束,來坐下說話。” 盧林聽了就上前坐在長桌一旁,問道:“九叔,為何三叔說是要帶信給吉爺,剛才有人喊你九爺?” 九叔笑道:“吉爺是一個約定的稱呼,九爺是外人對我的稱呼,你都喊三哥三叔,我在三哥麵前豈敢稱爺,也隻能是你九叔了。” 盧林說道:“三叔交代說來了都聽九叔安排。” 九叔說道:“阿林,你這晚了六七天,還有些擔心,前些天讓人出去探查了消息,昨天有人從桂州回來了,說及有個盧三,我想就是你了,你做得很不錯。比他們要好多了。” 盧林聽得一愣,這就被九叔知曉了,九叔說的他們莫不是蘇師兄逸師兄他們。還是謙遜的說道:“小侄也是迫不得已。” 九叔說道:“年紀輕輕能夠做到這樣已是難得,你且說說這些天的經歷來聽聽。”順手拿過一個杯子,給盧林倒了一杯茶。 盧林喝了口茶,就將經歷說了起來,九叔沒有問什麼,隻是在聽得不明白的地方問上一句兩句,盧林說了大半個時辰才講完了。 九叔聽完後說道:“你這年紀能夠有如此行為,很不錯了。你得知崔家小姐的身份,聽了她的述說能夠判斷黃總捕頭那邊出了問題,這分析判斷深得三哥的真傳。” 盧林聽了仔細想想,好像真的是這樣,從小跟著三叔,不知不覺就學了這許多,平常不知,九叔這一說才有些恍然。 九叔接著說道:“你從兩河連夜渡河這個決定很好,水流可以帶走氣味和痕跡,但是你渡河後尋找山洞避雨卻是極為不妥,雖然下雨掩蓋了一些痕跡,但是並沒有遠離危險。幸虧你之後決定進入了陽海山,這很不錯,但是苦頭也吃夠了吧。” 盧林聽得九叔如此說來,說道:“苦頭是吃夠了,隻是避雨為何不妥?” 九叔說道:“避雨的地方離那兩河又不遠,若是追尋的人快上一點,你定然在那山洞被人堵住的,你若是要逃,就要趁著大雨逃進山中去,不要在附近逗留,要趁著雨夜抹去了痕跡的機會前行。在山洞避雨留下的痕跡就容易讓人知曉你沒有去全州。荒山野嶺你在山洞點了火就很容易讓人找到那的,你若是趁著雨夜走進陽海山,誰也無法判斷你是去了何處?你再歇息下來,就安全了。” 盧林聽得有些冷汗淋漓,他之前都自以為做得還算不錯,問道:“小侄還是思慮欠妥當。” 九叔說道:“你才多大,這第一次出來,已經做得很好了,這些都是我的苛求。荒山野嶺最容易留下氣味和痕跡的,尤其是你點燃了火堆,那就如同黑夜中的光亮,極為惹眼,想不尋到都難。後麵你進入陽海山算是彌補了過來。你若不在山洞呆一夜,就是有人追尋過來,也隻會在那兩河一帶打著圈圈找尋你,找不到或許還會因為你說的去全州而在去全州的路上嚴密搜索。如此一來,至少耽誤他們兩天的搜尋,有這兩天時間,你早就遠去了。” 盧林聽了,細細回顧了一番,真是這樣,若不是當時自己趁著雨小進了陽海山中,或許真有人會追尋過來,那會怎麼樣就不好說了,拚殺得過也得亡命奔逃,頓時說道:“多謝九叔教誨,小侄謹記了。” 九叔說道:“阿林,三哥這兩年沒少誇你,確實不錯。你來之前三哥可曾交代過你什麼?” 盧林老老實實說道:“三叔說讓我跟著九叔你學一段日子,到了就一切聽九叔安排。” 九叔笑了笑說道:“阿林你能不能聽從安排?三哥說你有些不安分,常常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 盧林趕緊說道:“安分,安分,都聽九叔安排。” 九叔說道:“我可沒有三哥那麼好說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做不好就會讓你回去的,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盧林說道:“小侄理會得。不會讓九叔失望的。” 九叔指了指左邊的房間說道:“去吧,你的房間都準備好了,就那間,你的東西也在裡麵,你把帶來的東西也去拿進來,自己去看看,有什麼不適就說。” 盧林聽了出門去把馬匹上的東西拿了進來,把那包獸皮包裹的藥材放在桌子上,說道:“九叔,這是在陽海山中遇見那村長瑤醫送的草藥,城裡一般見不到,想著五姑姑用得上,就請九叔幫忙送去給五姑姑。” 九叔說道:“這個沒問題,你剛來若要寫信告訴他們現在也一並寫好,以後就沒有這麼便捷了。” 盧林點頭稱是,又進了左邊的房間看了看,大木匣在,打開裡麵一看,還是自己當初放進去的模樣。房間內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靠墻放著一個木櫃,上半部分是個架子一般,筆墨紙硯擺著,下麵有門,可放衣物,床頭一個案幾放著一麵鏡子。 盧林先把東西放好,書籍都放在架子上,然後拿起筆墨紙硯坐在桌前寫信,先給三叔寫信寫了一遍自己的經歷,報了個平安,並說及自己已經算是個刀客了,在零陵刀客陳洪堂首留了信源鐵匠鋪的出身和盧三這個化名,可能會有人來廬陵城鐵匠鋪打聽,知道的都是自己此行認識的人。接著又給五姑姑寫了一封信,將這些草藥來歷說了一下,並且說明這些草藥黃雲英用得上盡可去用,若有需求,他與瑤醫也有些緣分,可以再去求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