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餘波(1 / 1)

盧林有些緊張,畢竟這是他惹出來的事情,這群人有些慌亂,不少人大喊無辜,不關我的事情。小四也在一旁小聲嘀咕道:“這關我們什麼事情?”   這時烈火堂有人出來讓他們這群人排隊站好,一個一個過去接受問詢檢查。不一會就輪到盧林和小四了,前麵查過的人都分成了兩處站著。那副堂主此時刀入鞘,早已有人端了把椅子過來,副堂主端坐在椅子雙手握住刀柄將刀杵在地麵,眼睛盯著每一個檢查的人,盧林一直用著九叔教的斂藏內息之法,跟在小四身後,小四倒是不慌張,上前說道:“我們兩個是倚紅偎翠樓的,我叫張小四,他叫劉二牛。來看燈會的。”   烈火堂的人登記下來,問道:“誰能夠給你們二人的身份作證?”   小四聽得一愣,說道:“我們就是成天在門口迎客的,倚紅偎翠樓的人應該都認識?二牛兄弟也在門口迎客過的,如今在旁邊盡興樓跑堂。”   盧林想了想,也上前說道:“我們樓的蘇大家,還有沈姐姐、陳姐姐他們在船上,她們都認識我們的。”   烈火堂的聽了正準備讓兩人去人多的一邊候著。盧林看了一眼,人多的都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人少的倒是看著不像龍城本地人,還有幾個西南小國的人。這時那副堂主卻說道:“帶他們兩個去畫舫找蘇大家認一認。”   馬上就來了兩人,帶著盧林和小四去了畫舫三層,一進畫舫,就聞得香風陣陣,熏得盧林不知所措,一路走來覺得有些暈乎乎的,到了三層,跟著烈火堂的人進去,隻見那些神女們都是一副驚惶初定的模樣,蘇筱熙卻是沒在,盧林耳聰目明,隱隱聽得有啜泣之聲從裡麵房間傳來。   烈火堂的人對蘇雅婷說道:“蘇大家,這裡有兩人說是你們倚紅偎翠樓的人,麻煩你來認一認。”語氣還算客氣。   蘇雅婷聽見,走了過來看見盧林和小四有些訝異道:“二牛弟弟、小四,你們怎麼來了?”   盧林趕緊說道:“蘇姐姐,我和小四來看燈會的,剛才出了事被人留了下來。”   烈火堂的人問道:“蘇大家,這二人都是做什麼的。”   蘇雅婷說道:“小四在我們倚紅偎翠樓前迎客,二牛弟弟也曾和小四一起迎客,如今是在盡興樓做夥計。”   烈火堂的人聽了後,說道:“多謝蘇大家了。”轉頭對著盧林和小四道:“走吧。”   回來後,烈火堂的人對著副堂主耳語了幾句,那副堂主揮了揮手,說道:“沒錯就讓他們走吧。”   盧林和小四趕緊離去,找到馬車回去了,路上不時看見回去的人群在議論紛紛剛才的事情。坐在馬車上,盧林一直在回憶那氣息的熟悉感,小四還以為盧林被驚駭到了,關心的問道:“二牛兄弟,咱們去北邊賭坊玩一玩,舒緩一下,怎麼樣?”   此時也就是戌時左右,盧林想起小四邀請過多次,九叔也不禁止,玩玩而已,懷裡還有個十幾兩銀子,於是說道:“也行,去看看吧。”   小四聽了大喜,於是調轉方向,驅車直接向北而去。玩了有一個來時辰,盧林就說該回去了。這邊的賭坊不同於之前的賭坊,他們抽水,隻抽贏的,任由賭客自己去賭,不論骰子、雀牌還是牌九都是如此,但是盧林仔細看了下來,贏的人是少數,那些做莊的多半明顯不是一般賭徒,手法高明得很,手上功夫玩得爐火純青,內功也頗有根底的,旁邊下注的人都謹慎得很。   還有一些坐莊的應是常客,聽著他們說話都應該熟識,隻是盧林看著覺得有些詭異,越是這般人坐莊,輸贏更大,看似平常,但是氣氛被挑動的很好,贏了不時有人叫喚起勁,不時奚落幾句剛才猶猶豫豫沒跟著他下注的人,到了後麵下起注來更大,輸贏就多多了,賭坊抽水也多。   這次是盧林掏的銀子,小四輸了二兩銀子,盧林雖說謹慎觀察,但是也輸了一兩銀子,出來後小四感嘆這賭坊人也沒以前多了,至少少了一大半,他沒別的喜好,時不時的會各個賭坊轉悠著玩,知曉這些的,而且還感覺比以前更狠了。盧林不以為意的說道:“小四,小玩玩就是了,這裡狠了就不來了。”   小四聽勸,說道:“聽二牛兄弟的,這邊如今這麼狠了,以後就不來了。而且抽水也多了一翻,以前都是二十抽一,現在是十抽一了。就剛才這一個多時辰,我其實輸贏差不多的,被抽了不少,有一兩多是被抽水抽走了。”   盧林聽得心中一動,暗自算了一下,確實都是被抽水抽走了大半兩銀子,這賭坊剛才一個時辰有一二百人在玩,大大小小的都有,不少人都比他們兩人下的注大多了,這一抽水就抽了三四百兩銀子是有的,這一天下來抽水就有近兩千兩銀子的收入。若是那些做莊的也是他們安插的人,那就不得了了。倚紅偎翠樓那邊的賭坊可沒有這麼狠,人也多了一倍的,那天一個時辰看來,賭坊也就一二百兩銀子的收入。盧林不懂賭坊的勾當,但是這淺顯將兩處一比較,那是差了至少有十餘倍的收入了。   這裡是避風塘的地盤,南邊那個賭坊已經關張了,這避風塘的賭坊這般做法是涸澤而漁,早晚要賭得沒人了。九叔說避風塘詭異,這麼看來確實有點,難道避風塘缺錢?不然賭坊這般買賣細水長流的,豈能如此作為?不顧往後了?盧林也想不明白,等問問九叔吧。   回到倚紅偎翠樓已經是亥時過半了,盧林去東北角鬥騁車馬行還了馬車獨自走回來時候猛然想起那刺殺之人的氣息熟悉是從何而來,還是八月十六那天,他還在和小四一起迎客,那時他還不是很熟悉運用這種內息的運用,就發現了這氣息的,感受很強烈,所以有印象。隻是過了近半年再發現,沒想到這刺客還曾經來倚紅偎翠樓刺探過,隻是那夜後就再也沒發現了,當時是以為自己驚走了他,如今看來應該不是,怕是另有圖謀。進得客廳,九叔不在,盧林回房歇息,明天見到九叔再說了。   十六這天早上吃飯的時候盧林才看見九叔,於是先和九叔老老實實說起昨晚和小四去了避風塘賭坊的事情,以及他的疑問。   九叔聽完沉思了一會,說道:“你這些看法是對的,避風塘看來確實是缺銀子了,缺口還不是一般的大,沒有這樣開賭坊的,去年沒幾個月倒了一家,剩下的這也長久不了。一個月賺個一兩萬兩銀子不好麼?這般作為看來缺了至少數十萬上百萬兩銀子啊,不然不會就為了這幾個月多賺了二三十萬兩銀子把賭坊關張了,名聲也壞了。”   九叔說完這些又想起事來了,一時不再說話了。   盧林等了片刻後,猶豫的說道:“九叔,昨天尋花問柳閣那邊燈會刺殺蘇筱熙是什麼人?”   九叔聽了問道:“你和小四去那邊看了?”   盧林說道:“嗯,去看了,在前麵看得清楚,還被烈火堂的人留下來盤問了一番。”   九叔說道:“盤問?他們還盤問你們做什麼?那兩個刺客不是當場服毒自盡了麼?”   盧林有些羞愧的說道:“是小侄的原因。”   九叔說道:“沒聽說還有什麼事啊,你且說說經過。”   盧林說道:“有一個刺客出手的時候氣息我曾經遇見過,一時想不起來,就一直跟著這氣息查探起來,然後他死得有些快了,被那烈火堂的副堂主察覺到了,鎖定了我這一塊地方,連帶附近這些人都被留下來了。”說完還有些汗顏不止。   九叔說道:“你來龍城後都沒和人動手過,怎麼個熟悉?”   盧林說道:“之前和九叔都說過的,心法突破十一脈之前,和小四在迎客的時候時常會用用,然後在八月十六那天探察之時遇見了這人的氣息,他似乎也在探察,後來就再也有遇見過,我當時也沒在意,就沒和九叔說起這事,昨夜就是因為發現這內息跟著查探,一時來不及收回,被察覺了。”   九叔說道:“你沒動手這倒沒事,隻是,你確定是同一個人?”   盧林說道:“小侄來龍城也沒遇見過別的什麼人,這個錯不了的,另一個人出手的時候沒這種感覺的。”   九叔聽了自言自語的說道:“八月十六,那就是花魁出來後的第二天,來倚紅偎翠樓探察,多半是因為蘇雅婷得了花魁來的,但是這昨天對付的卻是蘇筱熙,還喊著是為柳青青抱打不平。不是殺手刺客,卻行這刺殺之事,死士也不是這個用法?避風塘麼?”   盧林在一旁聽著,不太明白,怎麼又是避風塘了。   過了一會,九叔回過神來,看了眼盧林說道:“我知道了,你這不算什麼事,無妨的,這事你也不用管了,你去忙你的去吧。”   盧林聽了就去了匠房鑄造錘鍛去了。   中午的時候盡興樓的生意極好,不僅雅間滿座了,大堂也滿座了。倚紅偎翠樓四個神女都定了雅間,沈姐姐、陳姐姐也都定了雅間。蘇雅婷帶著帷帽來的時候也關心的問了問盧林:“二牛弟弟昨夜後來有什麼事沒有?”   旁邊還有夥計,盧林紅著臉說道:“多謝蘇姐姐關心,小弟沒什麼事,隻是盤問了一番後就回來了。”   蘇雅婷接著說道:“好些天沒吃二牛弟弟做的天寧豆腐了,我這桌的你做了送來可好?”   盧林連忙點頭說道:“蘇姐姐想吃,小弟遵命效勞。”   蘇雅婷笑道:“過了個年還會貧嘴了。”說完就走了。   盧林聽得大窘,旁邊的夥計問道:“二牛,沒發現啊,你和蘇大家也熟識啊,什麼時候的事?”   盧林趕緊說道:“還不是過年這幾天沒人做飯,我被趕鴨子上架了,做了幾天的菜,也就這天寧豆腐還過得去,就這般認識了。”   夥計笑道:“那中午也做一份我們嘗一嘗。”   盧林順手錘了他一下,說道:“不就一個天寧豆腐麼?中午我來做就是。”說著就準備進後廚,這時沈姐姐也來了,看見盧林也說道:“二牛弟弟,我們雅間的天寧豆腐要你做了端來啊。”   盧林連忙答應,那夥計看見,羨慕道:“二牛兄弟,你艷福不淺啊,這些人都吃你的豆腐。”   盧林笑道:“我們都是夥計來著,哪有什麼艷福,不和扯了,我去後廚忙去了。”說著就去了廚房做事去了。   一中午盧林做了六份天寧豆腐,除了蘇雅婷和沈姐姐點的,夥計還告訴盧林那陳姐姐和另外三個神女都點了盧林的天寧豆腐,盧林親自送了三趟,蘇雅婷、沈姐姐和陳姐姐。這倒是讓盧林的天寧豆腐小小的出了下名。   三個雅間都是坐了四個人,蘇雅婷那間有個俊秀的公子和兩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人,盧林送菜匆匆看了一眼,似乎都是練家子。沈姐姐和陳姐姐那邊都是三個年輕公子,模樣都俊俏得很,感覺也是都有功夫在身的。木姑娘來的時候盧林剛好看見,李公子在她身旁的。至於李四娘和趙奕歡來的時候,盧林在後廚忙活沒看見。   燈會這事風波不小,這是十八這天小四找到盧林說起的,公然行兇刺殺,任誰也是遮掩不了的,近萬人看著呢,烈火堂的人後來將兩個刺客的屍體交給官府去了,後麵的事情官府自會處理,至於烈火堂查到什麼小四也沒聽到什麼的,兩名刺客身手不凡,來歷卻是不清楚,三天了,好似查無此人一般,如今烈火堂的地盤每天都是不停的盤查;刺客嘴裡喊的是為醉花飄香院的柳青青抱不平,刺殺的目標蘇筱熙是瀟雨湘思館的頭牌,青龍幫得知後也頗為緊張,派了不少人手去烈火堂一同協助查找訊息,青龍幫同時也自查了起來,一時間龍城是風聲鶴唳。而避風塘沒人參與燈會,一切照舊。   那被刺死的才子卻是去年的龍城解元,這個解元比之去年參加廷試的張解元在龍城的口碑好多了,這次燈會應邀而來,想著是展示一番文采風流來著,結果卻為了護住蘇筱熙身死,此等行為自是無可挑剔,但若是為了個千金小姐還好說,可以占住道義大張旗鼓宣揚一番;可這蘇筱熙是瀟雨湘思館的神女,這就讓龍城各書院同情解元的學子們有心無力了,你私下怎麼結交神女都不算什麼,但擺在明麵上來說就不行,眾人都是暗自為解元惋惜不已。   解元家隻是普通人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事一出,塌了半邊天一樣,本來指望著過兩年解元考個一官半職回來光宗耀祖的,如今卻是什麼希望都沒了,家中更是一片愁雲慘淡,靈堂布置了,白天除了幾個親人在,就沒什麼人來,倒是晚上去的人多,多數都是書院學子,或多或少留下點銀兩給解元家,瀟雨湘思館派人送來了兩千兩銀子,解元父母拒不接受,官府對於解元的行為按律送來了一百兩銀子的撫恤則是被收了下來。   盧林聽得這些也是唏噓不已,解元啊,那是和王文英一樣啊,去參加會試廷試最少都是個同進士,而且這龍城人對這個解元的評價很高,進士也沒問題的。對於這種因為蘇筱熙是神女就令解元這種舍身救人的義舉得不到張揚,盧林深感不應該如此,有些心寒,救人怎麼可以分人呢?盧林暗想若是自己遇見這等情況會不會救,那一刻極短,呼吸之間根本容不得多想的,盧林想著自己或許也是和解元一樣會去救的。   這事情以前沒有發生過,盧林也沒聽說過,或許這是第一個為了救神女而身死的解元了。盧林再想著,若救人的不是解元會不會沒有這麼大的反應?想著就是反應可能沒這麼大,結果差不多,青樓女子,再高雅又如何?花魁盛事再多人追捧又如何?終究在這世俗間沒有地位。   這半年盧林見多了往來青樓的各色人等,達官貴人有,文人墨客有,江湖豪傑有,尋常百姓、販夫走卒也有。不都是一樣的是人麼?吃的不都是五穀雜糧長大的麼?為什麼還有這許許多多的區分?為什麼會這樣?盧林有些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