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林和藍歆吃過午飯後回到客棧的,一進客棧盧林明顯感覺到昨天的輕鬆氛圍沒有了,神情都是緊張嚴肅,隱隱帶著擔憂。回到房間,於勇就和盧林說起鏢隊的安排,兩個鏢隊整合到一起了,由肖副堂主領頭帶著莫氏和阮氏的高手,中間是高憲和張寵,後麵藍歆和田少光。還有兩個烈火堂藏身在鏢師當中。 說起這些,於勇他們都是麵露憂色,昨夜四人還都輕鬆閑談,這一夜過後,情勢就急轉直下了。盧林問道:“於大哥,要是打不過怎麼辦? 於勇苦著臉說道:“先拚一拚啊,這是我的老婆本。不拚怎麼行,我還想著這是最後一趟鏢了,回去後可以安心過日子了。實在拚不過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不了以後再跑幾次。” 其餘兩人也都差不多的回答,都是全部身家了,不拚一下就放棄了那是不可能,三人說著眼神都是惡狠狠的。盧林看著這情況,估計兩個鏢隊的人都差不多是這個想法了,確實可以一拚了,山賊想搶鏢隊要保,多半鏢隊這邊還會更狠一點,若是實力相差不大,鏢隊勝算更多一些。 申時的時候,鏢頭集合兩個鏢隊的人,找到自己的包裹箱子挑選貨物隨身攜帶,按照鏢頭、鏢師、趟子手的標準挑選珍貴之物隨身帶著,萬一真抵擋不住就帶著跑。盧林想著春天青龍幫的鏢隊遇見劫鏢也是這般安排吧,所以田少光帶著那一株紅珊瑚跑回來了,青龍幫因此保到了本。 輪到盧林挑選的時候,倒是比從龍城出發的時候待遇好多了,是鏢師的待遇,盧林想了想,沒挑什麼,隻是將黃雲峰做的機關梳妝盒拿了出來,找到藍歆幫忙挑選了女子喜歡的香料,裝滿了盒子。他把自己可以攜帶的數量讓給藍歆了,藍歆貨物多,多挑一些,他幫忙背著。 至於他買的【金釵石】、金紅石、貝葉經、龍涎香、檀油這些自買了就沒放進包裹登記,沒占用鏢隊的位置,放在木匣子裡不占多少地方。藍歆也不跟盧林客氣,早上她找到盧林說起這些也是有些私心的,希望盧林幫忙多點貨,她去拚殺,萬一不敵護著盧林帶著貨先跑路。她的【金釵石】、雷魄晶、龍涎香、檀油也都給盧林幫忙攜帶了。 鏢隊也將情況告訴了來升龍城匯合的隨行商人,厲害也都講清楚了,讓這些人自行選擇跟不跟隨鏢隊同行。這一說,頓時一大半都退縮了,其它各小國的商人也有不少人都留在客棧了,不打算跟鏢隊走了。肖副堂主和高憲也不勉強,錢也收了他們的,隻告訴他們,若是打退了山賊,再安排人來接他們那就是雙倍收取費用了。這些商人也都點頭答應,寧願多花點錢求個安穩。兩個鏢隊又安排人將他們的名字一一登記造冊,留下憑證,到時候拿著憑證入隊。 吃過晚飯藍歆找到盧林:“二牛,鏢隊之中可能藏有避風塘的人,你多留心一些,不要大意了。” 盧林聞言一驚,這才想到忽略了這些可能,問道:“可知道是誰?” 藍歆說道:“我們這邊可能性極小,來之前避風塘被清理了,他們就算要留下也來不及,隻能是烈火堂那邊了,避風塘在龍城也有幾十年了,各方安插點人進去都是極為正常的事,肖副堂主也無法確定,若是大張旗鼓就會打草驚蛇還會讓鏢隊人心渙散,隻暗中通知了可靠之人一路小心注意。” 盧林想了想,說道:“嗯,我明白了,如果我們鏢隊沒事,一路同住的三人還都靠得住。” 這點盧林還是有些自信的,一路走來八十餘天,他觀察過這三人,應該都沒有什麼問題,可能就是身份不能確定,來龍城都有目的,隱藏身份都是很正常,其它的沒有什麼發現。臨時鏢隊招人也不會查得那麼仔細的,都是為了求財,龍城附近一帶的人是不會招的,怕他們招來和山賊勾結的。龍城本地人想走鏢的,基本都在三大幫派。 藍歆告訴盧林這事後就又回去了,鏢頭們還有事情要商議的。 戌時過半的時候,盧林被藍歆喊了過去幫忙,原來幾個鏢頭帶著人把馬車上的貨物重新卸了下來,然後打亂了順序重新擺放了捆紮。張寵和田少光兩人同時登記,然後再核對一番,兩人各種簽字畫押,弄了一個多時辰才弄完。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出發,來時兩個鏢隊四百多人,其中商人有近二百人,此時回去留下一百多人,連兩個鏢隊的鏢師、趟子手一起總三百多人。升龍城的商人得知消息,前來相送,送了不少乾糧給鏢隊路上吃。 辰時過半出發的,出了升龍城不遠,肖副堂主讓眾人停下,然後讓烈火堂的鏢師趟子手教了眾人一些臨時結陣的口語,陣型變化,以應對山賊的突襲,練了有小半個時辰然後繼續出發。 這時盧林隱隱就聽見升龍城有動靜,多半就是莫氏和阮氏派人開始騷擾了,走了半天後身後的探子也不見了。 當初從憑祥峒到升龍城用了三天時間,第一夜是諒州歇息的。這回去形勢大為不妙,走得就極為小心,也緩慢許多了,出了升龍城第一夜在北江歇息,第二夜在諒江歇息,第三夜在支棱歇息,晚上都是兩個鏢頭帶著五個鏢師二十個趟子手輪流值守。第四天九月十一酉時到了諒州,鏢隊在諒州歇息了兩夜一天。 這些天為了避嫌,盧林都沒有出去習武練拳了,早上起來隨著一些練拳習武的一起練了會南拳三十六路,沒敢練南拳二十四路和十二路,倒是別有一番感受,似乎又可以減一拳兩拳了。平常練拳習武的不多,隻是如今形勢不妙,這幾天一大早來練的倒是明顯多了起來。 幾個鏢頭都拿著兵刃練了會,藍歆也練了會劍,練完了就在旁邊看著其他人練,眼睛其實是盯著盧林的,這南拳倒是在江湖上尤其是在南邊常見得很,見盧林練得有板有眼,拳路倒是比一般南拳不同,似乎更為精妙一些,具體精妙在何處藍歆她沒有練過也是看不出來了,倒是對盧林的拳法評價穩重厚實。每天吃過早飯後,肖副堂主安排眾人一同練小半個時辰的陣勢,五天下來也算得熟悉了許多。 九月十三一早辰時過半,鏢隊就離開了諒州,巳時不到就到了黎溪,到得岸邊,已經有九艘船在岸邊等著了,比上次由北往南渡河的四五艘小船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原來昨天鏢隊在諒州歇息一天,肖副堂主帶著田少光和高憲還莫氏、阮氏的高手在黎溪找到了相熟可靠船家,聯係好了這九艘大船,準備就是一次連人帶貨渡過河去。 九艘船,每船一個鏢頭,加上莫氏和阮氏的高手剛好一船一人,以防出現意外。盧林和於勇他們四人一起跟著藍歆在最後一艘船上。上了船,藍歆就讓所有人將隨身包裹背好,做好隨時遇敵的準備。 盧林想了想,還是找到藍歆要了個單獨的船艙,顧不得什麼了,打開木匣,將弓組裝了起來,這弓不組裝好,臨時要弄就麻煩了。藍歆看著盧林將弓組裝出來眼睛瞪得老大,問道:“二牛,你可真行啊,藏得真深啊,還有這等可拆卸鐵弓。”接著又想起當日來時問過盧林有弓箭沒有弓的事,嘆道:“上次問你說拆了,還真是拆了。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盧林推脫說道:“就是做機關盒子的朋友幫忙一起鑄造的。” 藍歆“哼”了一聲道:“等到了龍城你好好告訴我。” 盧林將弓組裝好了,試了試弓弦,又把箭簇全部裝好,把那一壺箭背著身後,剩餘的二十枝箭依舊放進木匣。 藍歆拿起弓試了試,說道:“二牛,你這弓一般人可拉不動。” 盧林笑道:“我是打鐵的,有點力氣。” 藍歆放下弓,撇了撇嘴道:“打鐵那點力氣可拉不動這弓。” 盧林也不再解釋了,將弓背在身上,說道:“藍歆,一會出去有人問起,就說是你幫我準備的。” 藍歆說道:“也好,就幫你遮掩一下。” 盧林笑了笑說道:“多謝藍歆了。” 兩人出去後,於勇他們在甲板上看見盧林背著弓箭出來都訝異得很,藍歆說道:“二牛的弓箭是我準備的,到時候遇敵,於勇你們幾個護著二牛射箭。” 於勇他們都齊聲道好。 不一會船就靠岸,還沒有到午時,眾人都沒有下船,都在船上用了午飯後,才開始下船。待得所有馬車都重新檢查了一遍後,肖副堂主帶著人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說道:“前麵二十裡不到就是雍雞關,過了雍雞關就安全了,有人在那邊接應我們。如今到了這裡一路都平安,那敵人就是在雍雞關前麵的山穀伏擊我們,就這一段路大家做好準備隨時應敵。” 眾人聽了都是神情肅穆,就二十裡路不到了。辛苦三個月了,富貴與否就在此一舉了。 肖副堂主簡單說完也不廢話,大手一揮,出發。 一個半時辰後到達雍雞關山穀前了,肖副堂主揮手示意停止前行了。幾位鏢頭都在前麵商議怎麼去過山穀了。片刻後,肖副堂主帶著莫氏和阮氏高手繼續前行,兩個鏢隊在升龍城購置了許多旗幟也高高立起,趟子手們抗著旗幟走在兩邊揮舞,遮擋住左右視線,中間是高憲、張寵,另外兩個鏢頭隱藏在中間鏢師當中,後麵還是藍歆和田少光分列左右。 山穀狹長,約莫兩裡長,從這頭可以看見那頭,來的時候也路過,當時有大軍駐紮,盧林也沒注意,如今再看,此地的確是個伏擊的好地方。走了一刻鐘,忽然有大石落下,鏢隊頓時亂了隊形,肖副堂主大喝道:“結陣,甲一。” 頓時隊形一遍,成了一個細長的圓形,兩人一並列,兩邊左右之人拿著藤盾抵擋,靠內之人拿著兵刃掃落飛濺過來的石頭,盧林跟著藍歆在後麵,站在裡麵,左右拿藤盾的是於勇他們。 約莫過了兩百息,沒有山石落下了,肖副堂主低聲傳了口令過來,中間的人立即駕車快速前行,不過還沒有走到五十丈,前麵左右兩邊山坡沖下四五百人。肖副堂主見狀大喝道:“甲二。” 頓時前麵跟著肖副堂主的逐步後退,中間的往兩邊散開,盧林他們則是向前,鏢車都讓了出來,這時守著鏢車已經沒有多大意義,誰贏了誰帶鏢車走。陣型成了圓形,前麵來人也緩下了步子,領頭威猛高大之人正是那高塘主,揮手止住了前進的步子,嘴裡喊道:“老肖,留下財物,放你們過去。” 肖副堂主說道:“老高,走鏢就是求財,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們冒著性命之危辛苦走鏢,你要劫鏢就是要我們的命啊。這怎麼可能?” 高塘主說道:“真是要錢不要命了,那就連命一起留下來吧。” 肖副堂主接著大喝一聲:“甲三。”然後就提著大刀領頭就向前大步走去,莫氏和阮氏的高手則慢慢後退了一步跟後麵的鏢師混在一起,高憲和張寵則是提著兵刃加速跟著肖副堂主身後。 高塘主身形高大威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狀揮刀喊道:“上。” 兩幫人馬這就對上了,一時間殺聲震天,不過兩百息的時間,雙方對沖了一陣,互有損傷,盧林落在最後,跟著揮刀砍了三刀,沒有留手,這會可沒人注意,連砍倒了三人。肖副堂主接著大喝道:“甲一,沖。” 頓時鏢隊陣型恢復到最初,隻是多了個‘沖’字,鏢隊眾人分列左右各一人了,藍歆和田少光打頭陣了,盧林這回沒敢再出手砍人了,舞著刀花跟著後麵沖了過去。又不過兩百息的時間,雙方都倒下了不少人,鏢隊這邊有陣型配合而且還算熟練,損失沒有太大,傷了三十多個,倒下有十多個,死活不知。高塘主這邊倒下了近百人了,傷了多少不知道,高塘主見狀大驚,再這般沖幾次別說劫鏢了,怕是要逃了,這陣型他也知道,當年避風塘也同樣有走鏢的,隻是他並沒有親自走過鏢,並不熟悉,但如今也明白了,頓時大喝道:“散開,圍上去殺,不要沖過去,纏住他們殺。” 肖副堂主也喊道:“甲三,殺。” 這是鏢隊這幾天練習的最後一個陣型了,鏢隊眾人聽著肖副堂主的號令,直接又是一陣沖殺,然而這次的沖殺並不是沖過去再回頭的,就是沖過五步直接回頭砍殺,沒有陣型了,就此和對方廝殺了起來。 這一沖一停,高塘主這邊又倒下四五十人,四百餘人的隊伍隻剩二百多人了;鏢隊這邊二百餘人也隻剩一百四五十人的樣子。雙方就地廝殺了起來。其餘商人和東南各國的人都躲在馬車旁邊,低頭彎腰的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