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金良、玄安、古耀他們就走,薑星冉說道:“小林子,你三叔挺和氣挺好說話的,看著也不像個極境高手的樣子,跟一個普通老漢一樣,對我似乎…似乎…也很認可了…”說到後麵語調幾不可聞了。 從記事起,三叔就是這般樣子,盧林以前從來沒想過來三叔是個高手,然後從神龍溪穀回來,知曉三叔很厲害以後,三叔還是如廬陵城許多同年的街坊一樣,沒點高手風範,盧林說道:“星冉,之前不是都說過的麼,三叔對我們這些小輩都很隨和,就是前幾個月揍我揍得次數多了些。” 薑星冉笑著輕輕錘了盧林胸口一拳說道:“小林子,你三叔都是為你好,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盧林說道:“我還讓三叔試了試【移花】的威力,更厲害了一些,三叔說這招式不是我現在能夠輕易使出來的,內力不夠,這後遺癥就沒法避免,若是突破了四脈,可能還有點餘力。” 薑星冉說道:“你就好好修煉,突破四脈前不要使出來就是。” 盧林點了點頭,不是生死搏殺也用不著使出來,說起突破就想起蘇師姐來了:“星冉,昨天下午蘇師姐見三叔和我試招後突破了。” 薑星冉驚訝道:“蘇師姐機緣這麼好啊。” 盧林說道:“嗯,我當時脫力了,在打坐恢復,沒注意到。蘇師姐也排除了體內雜質有異味。” 薑星冉問道:“蘇師姐異味重麼?你當初也有?” 盧林說道:“應該重吧,蘇師姐都去清洗身子去了,三叔說這很好,我當時也重,聞得很奇怪,趕緊去清洗去了,那是去年二月初五,九叔不在,沒人告訴我,我還以為出什麼問題了,後來二月十六九叔回來,問過九叔才知道是好事,然後九叔還說準備刺激下我來著,說是倚紅偎翠樓招收了一個還不到二十的女俠,已經八脈了,劍法很厲害。” 薑星冉笑道:“這突破到八脈我是比你早了大半年,當時也是渾身散發異味嚇了一跳,師父在,告訴我是好事,那年臘月突破到二脈的,然後叔父讓我回家了一趟,我過了上元出來的,二月十三到的龍城,遇見倚紅偎翠樓招人就去了。” 兩人說了會話,盧林就開始熔煉了起來,薑星冉在一旁看了會就開始練劍了。 待得酉時左右,盧林停歇了下來,問道盧林問道:“星冉,你如今【道門十三劍】學了幾劍了?” 薑星冉說道:“練到七劍了,掌教說我這速度比梁師兄當初學的時候還快了一些,都是因為【秋水】的緣故吧。不過到了第九劍後就快不了了,梁師兄都是一年一劍,道門都說是奇才。” 盧林說道:“那就慢慢練,你才二十歲,後麵一年一劍,練到第十二劍也才二十三歲,梁師兄剛才說他五年前練到第十二劍,也二十二歲了吧。” 薑星冉說道:“嗯,不急的,掌教和叔父都說師父性子急了一些,和我說不要急。梁師兄用你的劍練出了第十三劍是昨天下午的事,當時還讓我和梁師兄切磋了一番,掌教和師父還有叔父都說我又提升了一些,能夠和梁師兄鬥個百招了,或許是這些天聽你說了鑄造【秋水】的過程,體悟又多了一些,握住【秋水】也感覺更契合了一些。” 盧林笑道:“星冉,這樣才對了,【秋水】隻會在你手中才會這樣,說明我們心意相通。” 薑星冉傲然道:“這就是我的劍了,名字都是我的!” 盧林連忙說道:“是,是,是我們薑女俠的劍。誰也搶不走。” 薑星冉看了看時辰,問道:“小林子,你不繼續熔煉了?” 盧林說道:“今天就差不多這樣了吧,我陪你說說話,昨天我問過三叔了,五姑姑的指法你放心練,不外傳就行。” 聽得盧林說三叔這麼說,薑星冉心中歡喜,說道:“小林子,掌教要傳你道門絕學,你準備學什麼?” 盧林想了想,說道:“我會槍法、刀法、拳法,掌法沒學過,星冉,道門有哪些拳法掌法?你們都學的什麼功夫?” 薑星冉說道:“我學的是武當綿掌和太極拳,梁師兄學的是五行拳和八卦掌,道門中無論是龜山那邊還是武當、龍虎山,學的最多的是追風掌,還有兩種練的人極少,九宮拳和遊龍掌,比較難練,和五行拳、八卦掌齊名,還有些沖突,梁師兄是自己選的。” 盧林說道:“拳法我有大姑姑的南拳和明玉十八手,那我就學遊龍掌吧。” 薑星冉聽到這裡就擰了一下盧林,說道:“小林子,當初從升龍城離開,每天早上你都是練拳法敷衍我吧。” 盧林趕緊說道:“你們那麼多鏢頭,我隻能練練基礎拳法啊,不然怎麼辦?” 薑星冉說道:“遊龍掌是不錯,就是練成的人不多。” 盧林笑道:“反正是掌教白給我的,我若學成了教你。” 薑星冉“哼”了一聲道:“我才不要你教。” 盧林說道:“那就學綿掌,你來教我。” 薑星冉想了想,說道:“綿掌我會,你還是學遊龍掌吧,叔父時常誇贊你來著,看看你能不能練成。” 盧林說道:“好,星冉,都聽你的。” 薑星冉說道:“小林子,等這邊事情商議完了你就要去崆峒了,你要在那邊待多久啊?” 盧林說道:“我也不知道,金良他們中秋前要趕到神都吧,最遲不過就是那時了。” 薑星冉有些憂慮的說道:“那時候曹長老、曹石也會來的。” 盧林說道:“這些三叔和薑大俠還有你師父他們會考慮的,到時候聽他們的安排就是。” 薑星冉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問道:“小林子,你晚上住哪裡?” 盧林說道:“還住這裡了,三叔說了有事會來喊我的。” 薑星冉起身說道:“走,小林子,我們去吃飯去。” 盧林說道:“昨日那地方不能去了。” 薑星冉說道:“嗐,那是金良找來了,說讓我幫忙挑個僻靜好吃的去處,方便說說話,我就挑了那裡,今天我帶你去三元樓吃吧。我聽師父說那王文英狀元當初就是在三元樓送了一張桌子拍賣了一張桌子,當時師父帶著桌子回神都,聽說後還以為是哪個商賈想出的法子,後來一打聽才知曉是個女子,後來王文英中了狀元,倒是成了神都的一件趣談之事了。” 盧林說道:“文英狀元總有出人意料的想法的。” 薑星冉笑道:“小林子,你要不要去龍城走鏢,看看她。” 盧林說道:“這兩年應該是不會去了,我師兄師姐他們會輪著去的。這次去了不少人了,差不多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吧。” 薑星冉問道:“都有哪些人去了?” 盧林數了起來:“謠師兄、翰師兄、逸師兄、周師兄這四位師兄回去,還有袁空、唐遼、大風鏢局的齊鏢頭、遊俠謝雱、衡山關鳳珍……還有一個朱箴言。” 薑星冉訝異道:“這麼大的陣仗?十個高手啊,還都是洛城之比的前六十四了,那袁空第二,據說不比第一鄭田川差了。那朱箴言可是淮水鐘離朱家的?” 盧林有些奇怪薑星冉怎麼這麼清楚朱箴言,說道:“嗯,她是淮水鐘離朱家的,她的功夫和我大姑姑的明玉十八手有些淵源,她家長輩還想去見見我大姑姑。” 薑星冉說道:“這朱家是前朝皇族。師父看見洛城之比六十四人名單後問過了。” 盧林驚訝道:“前朝皇族!明月王朝朱家是淮水鐘離出來的?” 薑星冉說道:“嗯,師父是這麼說的,應該是遠支,這朱家定居在淮水鐘離有千年了,明月王朝朱氏得了天下去認祖歸宗了,但是淮水鐘離朱家也沒有聲張過,依舊安安靜靜的在淮水鐘離,這是本朝得了天下後皇家才得知的,以前還有人盯著的,後來沒有發現什麼動靜,就撤了,如今也過去幾十年了。” 盧林忽然覺得這明玉十八手這個名字有些古怪了,朱烈說他們朱家叫做【神霄十二手】,大姑姑說,這明玉十八手是那異人臨時起的名字,如果那異人是朱家的人,明字是紀念前朝,本朝是玉龍王朝,這明玉二字莫非就是前朝本朝連在一起的這個意思?心中這般想著,卻不敢說了,回頭問問三叔再說吧。 出了皇城,兩人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了三元樓,三元樓在神都城東,聽著薑星冉的介紹,內閣在這邊,文人士子喜歡在這邊議論時事,內閣也不拘這些議論,時常還有內閣官員來聽一聽的,不像翰林院那邊老學究老夫子多,規矩多,三元樓開了有數十年了,很受這些文人士子的歡迎。 兩人在三元樓找張小桌子,點了幾個菜,吃了一個多時辰,話沒說多少,更多時候都是聽周圍那些人議論,天南地北海闊天空的無所不談,真是令他開了眼界,各種奇聞軼事,奇談怪論也是層出不窮,也不乏一些真知灼見和奇思妙想之言,這可比聽茶樓說書還精彩。 若不是夜深周圍客人都漸漸回去了,盧林還想一直聽下去。這三元樓占地極大,上下兩層,一樓沒有雅間,樓上也就靠著窗那一排十二間雅間。薑星冉還指了指中間那圓桌告訴盧林說,那地方以前是一張大八仙桌,王文英就是在那擺了張圓桌送給酒樓的,而且在王文英中了狀元後,這圓桌可都是要預定才能夠坐那吃飯的。 離開三元樓都戌時過半了,出來外麵不遠處卻是燈火通明,薑星冉問道:“小林子,要不要去那邊看看?” 盧林問道:“星冉,那是什麼地方?” 薑星冉笑道:“聞香樓啊。” 盧林果斷說道:“不去了,我們回去。” 薑星冉說道:“小林子,你果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盧林略有些尷尬說道:“前年龍城花魁之後,曾經有人寫詩‘但見柳蘇蘇,還勝聞香樓’替柳青青抱打不平,我當時也不知道,是聽小四說的。也有人寫了‘別此去神都,猶念蘇蘇柳’來著。” 薑星冉問道:“小林子,你去看過了?” 盧林說道:“沒有,那天我沒去,小四去了,回來告訴我的。” 薑星冉也不再問了,牽著盧林的手回去了,盧林將她送到惠澤路再獨自趕在亥時前回匠房去了。和蘇師姐都是初來神都,兩人真可謂是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拿著地址一路打聽過來的,走過不少街巷,到現在也隻見到兩條叫路的,李皇極府前的惠澤路,還有一條就是皇城東邊的天坦路,路上盧林問過薑星冉,薑星冉說這是立朝太祖定的名字,神都也僅有這兩條路,其餘都是街巷。 . 次日一早,盧林繼續熔煉,還沒多見,梁世、金良、玄安、古耀和薑星冉一起過來了,原來今天是商議兵刃鑄造選擇之事,神策軍和天策軍來了不少將領,對三大鑄帶來的兵刃進行評判,然後定下樣式,安排鑄造。 一上午,盧林專心致誌的熔煉,梁世、金良、玄安、古耀也沒有絲毫不耐煩,都很耐心的在匠房呆著,薑星冉泡好茶陪著他們說話。 午時的時候,盧林將玄安的材料熔煉完成,這才過來和他們說話,金良常常來往千鋒照,對於鑄造也略知一些,上午盧林熔煉的時候他看得比較仔細,問道:“盧林兄弟,我看你熔煉材料不遺餘力,內息使用於催動爐火,千鋒照我可沒曾見到大匠有這般作為,這是為何?” 盧林笑道:“兩年前我因為幫師姐鑄劍,缺了材料,四處尋找,千鋒照風大師曾經送來一塊赤雲火石,我們大掌櫃說,可以用來鑄造軟兵器或是鑄弓,那會我要去龍城了,就想著路上帶著弓箭,吃點野味比較方便,便想著用這赤雲火石來鑄弓。” 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這都是口腹之欲引發出來的。薑星冉這次才知曉盧林的弓箭來歷。金良說道:“這赤雲火石我見過,是風春雲在秦嶺尋來的,風大師說極難熔煉。” 盧林接著說道:“金兄說的不錯,當時我低估了這赤雲火石,一連熔煉了兩天都沒有熔煉成功,要去龍城的日子也就三天了,我就試著用內息催動爐火熔煉,那會才奇經十脈,費了大半天才熔煉成了。這雷魄晶比這赤雲火石更難熔煉,我們大掌櫃教我的熔煉之法需要十餘天,後來我想到了當初鑄弓用內息催動爐火能夠熔煉更快,就用了起來,這兩年內息提高了,對鑄造也是極有益助的,一天就熔煉好了,而且顏色也變淡了很多,我請教過大掌櫃,大掌櫃聽過看過後說用內息催動爐火溫度,這般熔煉材料更為徹底,材料雜質更少更為純凈,風大師和莫大匠也認同,於是就習慣了這般熔煉。” 薑星冉沒聽盧林說起過這些,隻和他說了鑄劍心得體會,想著盧林為了早日鑄劍出來給她,不惜內息熔煉,心中異常甜蜜,眼帶笑意的看著盧林。 金良感嘆道:“我就說千鋒照今年以來為何都個個勤奮習武起來了,原來是這般原因啊,盧林兄弟果真不凡。” 盧林說道:“金兄過譽了,我這也是歪打正著的。” 梁世握了握手中劍,說道:“我說盧林兄弟鑄出這劍品質不同於一般,原來還有這層關係。” 古耀看著梁世的劍有些眼熱,問道:“梁師兄,你這劍叫什麼名字?” 梁世笑道:“還沒有名字,不過,這劍給了我靈感,令我將第十三劍練得小成,更多是得益於盧林兄弟和我說的鑄劍之說,我等武者,習慣用劍,對鑄劍並不了解,【人器合一】之說,就是將二者結合起來了,人與器合,這器不僅僅是我們用,那隻是皮毛,需要我們對手中的器徹底了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樣才能更進一步,盧林兄弟的鑄劍見解,讓我這些天感悟很多,這劍握在手中那感覺就有一絲契合之意,這是此前沒有過,這劍,就叫【靈犀】吧。” 金良、玄安、古耀三人聽了都若有所思,片刻後,玄安說道:“梁師兄這名字取得很好,極有意思。盧林兄弟,我這多了些想法,容我再想想來與你說。” 盧林說道:“玄安師兄,你有什麼想法盡管說,鑄匠就是按照你們的心意來鑄造。” 薑星冉這時說道:“午飯時間了,你們不去吃午飯了麼?” 梁世說道:“星冉師妹,你把飯菜叫到這裡來用吧,我看他們幾個都不想動了。” 玄安說道:“這樣極好,你們先不用管我,我獨自想想。” 金良和古耀也都說叫來吃更好,薑星冉便去了,還喊上盧林去做豆腐去了。 六人吃飯的時候,玄安是最晚的,他在旁邊沉思了小半個時辰才過來吃的,也隻是胡亂填飽了肚子。 吃過飯,玄安便和盧林說起他剛才所想,盧林和他耐心商議起來,梁世、金良、古耀和薑星冉都聽得認真,盧林則是覺得這般為他們鑄造,獲益更多了一些,和李皇極交流,得知李皇極那一爭高下的心境;和梁世交流,了解了梁世的淡泊平和心境;下午和玄安交流,體會到了他那清靜寂定的心境,禪劍,也很不凡。 這天下午和晚上六人都在匠房說得不亦樂乎,直到臨近亥時才離去,古耀更是心情有些迫切,他這是最不趕趟了,臨別時和盧林說他要向掌門請求一起去崆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