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關外(1 / 1)

七人都是身著普通百姓衣物,到了北門,張煊是銅質令牌,其餘四人是鐵質令牌,都在城門停留登記了一下,盧林和俞震是銀質令牌,直接就出去了,這令張煊五人有些驚訝,俞震他們清楚,盧林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黑黢黢不起眼的一個年輕人,沒發現什麼奇特之處。   不遠處是一個大坊市,盧林有些訝異,俞震說道:“盧師弟,這是公開互市的地方,雙方買賣交易都守到庇護的,西關隻收取固定的攤位銀兩費,買賣多少不管,賺了是你的,虧了也是你的。”   幾人騎馬過去,那些坊市中人是熟視無睹,看來也是習慣了。張煊他們幾人是熟門熟路的快速購置了一些胡地物產。盧林跟著看了一圈,見這裡胡人居多,漢人買賣是可以回城裡去的,問道:“這些胡人他們歇息在何處?”   俞震指了指遠處一些不顯眼的小土包說道:“一兩天賣不完貨物的都住在那些半地洞中,一個地洞能夠住上十多二十人,西關是不允許胡人出入的,除非將軍府同意,西關太守也不能做主的。”   盧林仔細看了看,發現朝南都有門洞,有些駱駝馬匹就歇息在洞口;俞震說牲口在外麵,這樣還也可以避擋風沙。   張煊這時問道:“俞師兄,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俞震說道:“張師弟,這是江右盧林,臨江坊盧師弟。”然後又對盧林說道:“盧師弟,這是我崆峒張師弟張煊,這兩年都在西關。”   盧林拱手說了聲:“江右盧林見過張師兄。”   張煊問道:“不知盧師弟來西關可有什麼打算?”   盧林說道:“沒有什麼打算的,就是來見識一下,六掌派不是說了都聽張師兄的麼,我也是初次來西關,一切張師兄做主。”   俞震笑道:“張師弟,師叔說了聽你就聽你的。”   張煊說道:“那好,一會歇息的時候我再和你們說說這次的任務。”   離開大坊市後,一路向北縱馬騎行,走沒多遠就是荒涼的大漠,遠遠望去黃沙漫天,目之所及,隻見黃沙不見任何東西,再前行了大半個時辰,到得一片沙丘,張煊停了下來,拿出地圖看了看,然後調轉方向朝著西邊前行,又過了半個時辰,便看見了峽穀了。   出了沙漠邊緣,張煊讓大家都原地歇息一會,和俞震、盧林說道:“俞師兄,盧師弟,前麵七到十二裡左右,有長山、元山、平山,三個村落,這三個村子最近多了許多西胡人,說是來互市的,但是前些日子負責這一帶的斥候覺察不對,本是傳訊請求派兵過來,但是這些人又很規矩,就說再看看。   長山村離我們現在的位置最遠,十二裡左右,這個村子平時除了和附近四五個村子有姻親的人家來往,都沒有什麼人進出的,但是在最近半個月來了三十七個西胡人,帶著貨物不少,但是來互市買賣的隻有十二人,其餘二十五人來路不明,七天前來報懷疑可能是馬匪,但沒有劫掠之意。   元山村我們此去大概十裡左右,去往長山雖然隻有兩裡地,但是要翻越一個山頭,這個村子最近也來了十四個西胡人,沒帶什麼東西,沒有一個來互市做買賣,行蹤有些詭異,像是居住在這村裡一般,五天前來報懷疑他們是西胡斥候,但似乎和長山村胡人不是一路的。   平山村離我們有八裡左右,暫時如同尋常一樣,平山村去往元山村要走山溝裡過去,我們有三個斥候就在平山村附近,三天前有消息出來,懷疑長山村的馬匪中,真正的馬匪隻有十五人,其餘二十二人極有可能是西胡的斥候。   這些人似乎不是來打探消息的,似乎在搜尋什麼,並沒有其它什麼異動;他們三個盯了幾天沒發現什麼端倪,我們來此就是查探清楚這些西胡斥候的目的,等會我們先去平山村匯合,了解清楚情況,再做決定。”   俞震說道:“張師弟,這事你負責,我們都聽你安排就是。”   盧林也點了點頭。   張煊說道:“那該做的準備都準備一下,一刻鐘後我們就出發去平山村。”   跟著張煊的四人都點了點頭,然後都開始檢查了一下隨身攜帶的物品;盧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這要準備什麼,隻看了看隨身帶著的刀和弓箭,沒問題啊,他不知道需要做什麼準備,於是再轉頭看那四人。   隻見那四人把東西檢查完了後,都各自拿出兩桿小紅旗一卷,然後分別紮綁在腿上;接著又拿出了火折子用沾染硫磺的細小焦黑木條試了試火,又小心翼翼的收起來放進懷裡;晃了晃手中兵刃,最後再把箭壺倒了出來,每個箭壺裝有二十枝劍,裡麵還有一塊薄薄的軟木片,把箭均勻插在軟木上,然後放進箭壺,扣緊口子。   俞震見盧林看得認真,拿了一塊軟木出來,遞給盧林說道:“盧師弟,你也照著把箭壺的箭重新裝一下,這樣不會掉落的。”   盧林依葫蘆畫瓢的重新將箭壺弄妥,確實不錯,就是翻身旋轉也不擔心掉落,對於那四人前麵做的那些,除了檢查兵刃他明白,其餘都不太明白於是輕聲的問俞震。   俞震笑道:“盧師弟你是初來乍到,若是當斥候,這些出來前是都要學的,小紅旗是傳遞消息用的,隔著一兩裡地可以看小紅旗的動作,是用來傳遞消息的,那些動作就是旗語,當斥候都必須要熟悉,這一時半會也不能和你說清楚的;如果遠了,看不清了,那旗語就不管用了,就要找地方燃起烽火傳遞消息了。”   盧林聽了就明白了,但是有些疑問:“俞師兄,這烽火燃起,敵人也看得見啊,這可擋不住的。”   俞震說道:“那也沒辦法,要傳遞消息就隻能這樣了,對方也是一樣,消息要快,這些不能計較了,這戰事勝負是在兵力實力,但雙方相差不是太懸殊,勝負是在信息了。”   盧林聽了思索了一會,說道:“勝負在信息,這說得很有道理。”   俞震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守鶴師祖寫在兵書上的,我們來了西關是都要學的。”   盧林說道:“這些我都不懂,這次是來不及學了,下次來了要好好學學,俞師兄有空多教教我。”   俞震說道:“那些基本的學起來都很簡單,主要是養成習慣,但是要養成習慣不容易。許多常識你知曉後,多留心就能夠記住,旗語這些你如今學了沒用。”   盧林聽得奇怪,問道:“旗語怎麼學了沒用?”   俞震說道:“旗語不會一直不變的,有很多套旗語,表達的意思不一樣,用過一段時間就要更換的,都有斥候,你用些日子,別人都能夠琢磨出來你傳遞的意思,等你當斥候的時候再來學,用那套學那套。”   盧林恍然。   這時張煊看了看天色時辰,見眾人都準備好了,就說道:“走。”   在峽穀西北方向穿行半個多時辰後,來到一處偏僻的樹林,此處人跡罕至,一路走來盧林根本都沒發現最近什麼有人來過的痕跡。盧林跟著九叔學過此道,用的不多,走鏢時用過,帶著薑星冉在山間行走也用過,但沒有張煊他們熟稔,看他們行走間判斷極為迅速,盧林自愧不如。   此時節林木茂盛,張煊帶著他們來到中間地帶,將周圍清掃了一番,然後留下了一人,對那人說道:“胡盛,你就留在此處隱匿好,注意留心察看信號,明天戌時前我們沒有回來就燃放烽火。”   那胡盛說道:“是,頭,知道了。”   接著張煊牽了兩匹在坊市裝了貨物的馬出來,其餘馬匹都留下了,讓其餘六人將弓箭藏在貨物中,然後帶著一人牽著兩匹馬走在前麵,盧林他們四人跟在後麵,從這山林向西北方向出了山林,這一路倒是看見一些痕跡,應該是近幾天的,多半是那三個斥候留下來的。這一路都是人跡罕至,約莫走了半個時辰,遠遠看見一處村落,張煊說那就是平山村,然後又留下一人帶上物品,在附近潛匿身形,傳遞消息。   兩馬五人裝作遊商進了平山村,此時已經是過了酉時,在村口張煊他們三人手腳利落的將坊市中購置的貨物就地擺放開始吆喝買賣起來了。平山村不大,有五六百人居住的樣子,看見有人來買賣貨物,不少村中婦孺都陸續過來了。   盧林本以為張煊他們擺攤子就是噱頭,沒想到他們這些人還都清楚價格,有模有樣的和村人討價還價,村人都是帶著貨物來買賣交易的,但是張煊說他們要趕路,不交易貨物,隻賣,一個來時辰賣了一大半貨物了,至於賺不賺錢盧林也不知曉,在坊市的時候他看貨物去了,沒注意張煊他們買賣貨物的價格。他看見有些胡地特產有些模糊印象,隻是時間有些緊迫,來不及細看,張煊他們沒用多長時間就購置好了,他隻能等回來後到坊市好好看看。   買賣閑談中張煊還找到了戶人家談好了吃飯住宿之事,過了戌時,便收攤跟著人家去了,這人是個三十餘歲的村婦,帶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來的,張煊拿出銀子給她,但是這村婦不收,要了他一些貨物。   村婦家在平山村中算是大戶了,生活不錯,家中六人,屋子不小,有八間房,給了張煊他們外屋兩間。她有兩個孩子,還一個四歲多的小丫頭,跟著爺奶在家,她丈夫外出狩獵才回來,今天收獲不錯,獵到了一頭黃羊。見到客人,連忙去宰殺黃羊,支鑊煮水;村婦拿出麥酒來招待他們,張煊他們婉拒了,村婦便拿出打好的酥油泡茶給他們喝,酥油茶這個好喝,盧林喝了三大碗。   有村落就有耕種,村落是固定的,牧民牧養牛羊四處逐草遊走,但都熟知這些村落,不時往來各村落之間,用鮮奶交易貨物。酥油茶在這一帶很受歡迎,尤其是河西一帶僧人極為喜歡,因此還有人專門從事買賣酥油來與各寺僧人交易。   晚飯除了鑊中烹煮的黃羊肉,還有幾種餅子,俞震說有胡餅、白餅、烤餅,有些是胡人飲食留下來的,有十餘種餅子做法;鑊煮黃羊肉旁邊還擺放著各種蘸料,有點吃古董羹的味道了;不僅如此,還留了一些黃羊肉炙烤。這戶人家旁邊還有一個小院子,就住著一個六十餘歲的老人,晚飯的時候,村婦讓小男孩去喊他一起過來吃的。   吃飯閑談,盧林他們得知這村子是三十多年前大戰後,逐漸有人來這裡居住才漸漸恢復過來的,來的時候都荒蕪了幾年了,老人和這家老主人夫婦是來得最早的,有三十四年了,旁邊的、元山兩個村落也都差不多。   這戶人家姓宋,獨居老人自承是姓朱,村中以張、索、宋、陰、洪、馬、令狐等姓氏居多,都是當年大戰後幸存下來的人,或是親戚或是好友,就這樣在這一帶漸漸聚集了起來,其中平山村張、宋居多,長山村索、陰、馬居多,元山村洪、令狐居多,其它姓氏都少,這朱姓老人來得最早,比宋家早幾個月來這平山村,正因為他在,宋家才跟著留在這平山村了。   平山村三十年前也就一百來人,繁衍生息到如今有五六百人了,三個村子通婚,往來較多,平素也都團結,田地出產收成不錯,在附近一帶算是富庶村落了。那朱姓老人依稀有些胡人樣貌,言語倒是西關一帶的話語,不怎說話,眼睛看似渾濁,初看和這家老主人一般,但是盧林偶爾瞥見他打探張煊他們的目光卻是有些不同尋常,再留心看又沒看出什麼。   吃過飯去歇息了,張煊和盧林、俞震住一間,另外兩人住一間;房間內留了微弱的燈火,三人輕聲閑談,等到子時過半的時候,窗欞被人有規律的輕輕敲了幾下,張煊聽見起身開門,便有一人進來了。張煊待人坐下後問道:“黃韋,你們這幾日可曾打聽到什麼消息了?”   黃韋回答道:“我們一直盯著,依舊是沒有什麼發現,隻是從他們尋找的跡象來看不是找東西,應該是找人。”   張煊奇怪道:“找人?找什麼人?是兩撥人,都在找人?這三個村子可有什麼外人?”   黃韋說道:“他們是兩撥人,而且是分頭行動的,但真不知道他們找什麼人,我們這兩天也都打聽了,這三個村子最近幾年沒有人來定居,路過的是每年都有不少的,三個村是互通婚姻,往來較多,打聽過,沒聽說有什麼人外出的,頂多是做個買賣,出去一兩個月就回來了。”   張煊問道:“可知他們要找的人有什麼消息?”   黃韋說道:“這幾天我們得到的消息,可能是姓呼延的胡人?”   張煊想了想,說道:“姓呼延的胡人多了去了,這是胡人大姓,昔年的東胡王就有幾任姓呼延,這已經換了王了,怎麼?還走脫了王子了?”   黃韋說道:“不太像,那些人和馬匪摻雜一起,其行為作風也不像是王族斥候;倒是元山村那十四人有些像,而且領頭的有五十多歲了。”   張煊問道:“你們沒有和他們交過手吧?”   黃韋說道:“沒有,我們隻是扮作商旅之人,他們也沒有發覺,不,應該他們根本不關心這些,就是隨口問了問,更多是打聽村子裡的人。”   張煊想了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道:“黃韋,你們確定有多少是斥候麼?”   黃韋說道:“前幾日我們以為是斥候,如今分析看應該不是了,長山村的那些人,他們是跟著馬匪來的,那些馬匪對他們很恭敬,我們三人分析他們可能是門派中人,在胡人軍中而已。這些馬匪也是扮作商旅之人,並不行那劫掠之事。元山村的人是晚一天到的,後來看,雙方似乎認識,但並不太對付。   開始我們還準備要放烽火,讓將軍派兵來滅了這些馬匪,隻是他們來得都很規矩,我們就看了一天,覺察不對,就傳訊回去觀察觀察再說,何況這三個村子富庶是富庶,銀錢什麼也不多的,買賣都是以物易物,而且離西關又不遠,馬匪來這邊劫掠得不償失,怕是還沒劫掠完,西關這邊追剿的隊伍就來了。”   張煊思索了一會說道:“那明日去那兩個村子看看,黃韋,你先去對麵那間房間歇息,明日一早我們就走。”   黃韋點了點頭就過去了。   張煊對俞震和盧林說道:“俞師兄、盧師弟,我們也都早些歇息,明日去那邊察看一下,不是斥候的話,想辦法逮個活口問問。”   俞震說道:“張師弟,這些事情你清楚,你安排就好了,需要動手就說一聲。”   張煊笑道:“那就要麻煩俞師兄了,這動起手來我是遠不如俞師兄的。”   俞震也不敢托大,說道:“對方人多勢眾,最好是三五人的時候動手,有落單的更好。”   張煊說道:“俞師兄放心,師弟不會莽撞來的。”說完就吹熄了燈會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