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洛寧眼看段夫人要下毒手,情急之下立刻祭出一團陰冷而清香的紅炁。 “陰德膏八兩,敬獻夫人!願夫人仙姿永在,道緣廣大!” 段夫人剛要一指點出,就被那團陰德膏吸引,不禁停了下來。 “你有陰德膏?”就算是高級鬼物,此時她也有點激動。 洛寧一臉獻媚的笑容,“以夫人的身份和美貌,這陰德膏必然是尋常之物,不值一提!” “可對於晚輩而言,這就是最好的孝敬了!” “小徒隻是個陰修,也算前輩的後輩,而且雖然她有點姿色,可她鬼軀虛幻,在前輩麵前如螢火之於星月,豈可同日而語?請前輩高抬貴手,饒她一次!” 他知道,這段夫人雖然是鬼物,可畢竟是享受香火祭祀的,不會隨便殺人奪寶。 不然,名聲臭了香火就會大受影響。 段夫人果然沒有立刻再對紅袖出手,而是大喇喇的收了陰德膏,鬼笑道: “你倒是懂事!你且說說,如何得到這麼多陰德膏?” 看到陰德膏,這個高級鬼物都笑了。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因為陰德膏這東西,隻有靈官才有。靈官掌管陰德簿,又有朝廷的官印法寶,能將百姓陰德儲存到官印。 陰德膏是鬼修用來修煉本命陰魂、提升境界最好的資源之一。 大夏律,靈官嚴禁貪汙陰德膏,因為陰德膏是用來轉化功德,回饋給善良百姓的。 可實際上,貪汙陰德膏的靈官,比比皆是,數不勝數。 像玄虔這樣的靈官,不知道截留貪汙了多少陰德膏。 大夏的民風之所以日漸敗壞,道德滑坡嚴重,也和靈官貪汙陰德有關。 靈官的貪汙腐敗和懶政瀆職,導致百姓好心沒好報,善良之人得不到應有的福報。 長此以往,善良本分的百姓就越來越少了。而唯利是圖之人就越來越多。 靈官們冒著革職查辦甚至處死的風險貪汙截留陰德膏,足以說明陰德膏的價值。 段夫人修為雖高,可畢竟不是朝廷冊封的靈官。她不是沒用過陰德膏。可是多達八兩的陰德膏,她還是第一次見。 洛寧拿出玄虔積蓄的陰德膏賄賂段夫人,也是沒辦法的事。 紅袖雖然是個鬼物,卻是他的弟子。 這女鬼拜自己為師以來,也很是乖巧聽話。 作為師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魂飛魄散。 再說,雖然這八兩陰德膏很值錢很難得,可是對他這個活人沒用。 本來,就是留給鬼徒紅袖用的。 “師尊,嚶嚶嚶…”紅袖看到師尊拿出陰德膏救自己,忍不住鬼哭起來。 一股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那是多年之前,她還是個小女孩時,父母為了保護她,對強盜下跪磕頭的時候。 就是後來做了鬼,她也永遠記得這一幕。 人鬼兩世,寒夜心冷。可是今日,她看到師尊,就好像看見了父母。 “嚶嚶…師尊…” 就是陸翩翩,也有點意外。 她本來以為,洛寧這種貪婪虛偽的少年,關鍵時刻一定不敢出頭救一個女鬼。 可是沒想到,洛寧不但出頭了,還拿出了段夫人難以拒絕的陰德膏。 此事,讓她不禁對洛寧的認識改變了一些。 起碼這小賊,對身邊人還算不錯。 李定國和蘇憲等人卻是見怪不怪。他們目光如炬,早就知道洛寧的為人。 在大哥眼裡,徒兒當然比資源錢財重要的多。 洛寧對段夫人解釋道:“峨眉郡有個倒黴的城隍,因為得罪了儒道修士,被革職查辦。他貪汙的資源,也被充公了。” “於是晚輩花了大價錢,買了八兩陰德膏,準備給鬼徒修煉使用。” “誰知鬼徒命薄,無福消受,她得罪了前輩,剛好用這本來給她的陰德膏,孝敬前輩賠罪!” 洛寧一邊說,一邊運轉伶道珠,入戲真話角色。 伶道神通之下,他的謊言頓時無懈可擊,不真而真。 沒錯,伶道珠的演技,還可以用來說謊。 段夫人聞言,即便“神目如電”,卻也難以看出洛寧說謊。 “好吧,看你們孝順,這次就算了…” 她剛說到這裡,突然看向河邊。 河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是個帶鬥篷的男子,一雙冷電般的眼睛看著段夫人。 此人身上靈氣變化不定,詭異難測,看不出是哪一道的修士。 他的衣襟上,有一個香爐的紋飾,殷紅如血。 “真祀教?”淵博的蘇憲看到岸邊人胸前的香爐紋飾,立刻低聲說出三個字。 真祀教…眾人一起看去,都是心中凜然。 洛寧已經知道,所謂真祀教,就是一個組織嚴密、等級森嚴的淫祀聯盟。 淫祀分走了很多民間香火,獲取了很多百姓信仰,被大夏天朝視為邪魔。 所以,真祀教也被官府視為魔道勢力的代表之一。 為了對抗朝廷,捍衛自己的香火願力,各地很多淫祀廟主紛紛結盟,組建了真祀教,團結在一起,凝練出統一的香火願力。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使得朝廷很難各個擊破了。 這也使得淫祀香火大盛,而朝廷的靈官卻越來越不被百姓信任。 當然,靈官畢竟“有編製”,仍然占據了大多數的民間香火。 真祀教統一了天下大半的淫祀,成員不但有淫祀邪神,還有很多對朝廷不滿的修士。 其香火總壇,組織機構類似大夏朝廷。 這個段夫人,也是淫祀邪神,不知道是不是真祀教的成員。 可是真祀教的前教主,就在自己身邊。 但陸翩翩卻是知道,這個段夫人,不是真祀教的成員。 真祀教囊括了天下大半淫祀邪神。可一些和官府勾連極深,或者身份極高的淫祀邪神,就沒有加入真祀教。 段夫人屬於前者。 後者麼…著名的西楚霸王就是了。 那西楚霸王其實是古神,在天下廟宇不少,可因為不被朝廷承認,這才被稱為淫祀邪神。 可是那位神通廣大,高深莫測,連朝廷和一般古神都不放在眼裡,怎麼能加入真祀教? 她當教主時,為了說服那位加入真祀教,曾經親自去烏江大廟,求見西楚霸王。結果,那位連顯聖都不願。 唯一的收獲,就是她跪在烏江大廟整整一天之後,那位賜下了一麵黑不溜秋的鐵牌。 那鐵牌不知何物,連她也看不透。但西楚霸王乃是古神,傳說中天下至強存在之一,祂賜予的鐵牌,必定非同小可。 可惜,那鐵牌隨著自己的肉身一起遺落了。 陸翩翩看著岸邊的鬥篷男子,暗道:“是他,嗬。” 蘇綽道:“你認識他?他是你的屬下?” 陸翩翩冷笑:“此人叫岷山樵,是真祀教在本郡的香火使。他不是忠於我的人,而是新教主的人。” “如果他知道我和伱在一起,你就完了。” 段夫人冷然道:“岷山樵,你又來作甚?本夫人不歡迎你!” 岷山樵的聲音就像鬆風在耳邊吹過,縹緲空靈卻又聽的清清楚楚: “段夫人,想好了加入真祀教麼?官府不要你,你連個河神官職都封不到,為何還要單打獨鬥?” “加入真祀教,你的香火隻會更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有陰德膏可用,還有很多誌同道合的道友,不好麼?” 段夫人搖頭:“對不住,本夫人懶散慣了,受不得管束,好意心領了。” “你們怎麼還有陰德膏?難道真祀教也和靈官們勾結,交易?” 如果真祀教也有陰德膏,那隻能說明,有很多官員和真祀教勾結,倒賣陰德膏。 陸翩翩聽到這裡,頓時勃然大怒!忍不住對蘇綽說道: “好膽!本教主三年不在,他們竟敢和靈官勾結,交易陰德膏!” “本教主之前嚴禁觸碰陰德膏,他們竟敢如此!” “不過三年,真祀教就變成這樣了?!” 蘇綽第一次發現陸翩翩如此憤怒。她是真的怒了。 “那個新教主,一定是個大魔頭。”蘇綽道,“交易陰德膏,會遭報應的。” 卻聽那岷山樵說道:“段夫人,真祀教一統天下淫祀,已是大勢所趨。用不了多久,所有的淫祀廟神,都會是本教之人。” “我再給你一段時間考慮,若是段夫人還要拒絕,那本教就要行非常手段了。” 說完,岷山樵的身影就沒入青山中。 顯然,今日是他的最後通牒。 段夫人臉色難看的冷哼一聲,也沉入了河底。 洛寧頓時如釋重負。 眾人提心吊膽的全部過河,這才徹底放心。 直到此時,童顏薩滿才說道: “尊敬的大人,不敢隱瞞您。我不久前已經占卜到,這次過河有驚無險,不兇不吉,就是要破財消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