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體上我這賢侄與你都講完了,校尉一職,斬妖除魔的同時又可兼顧遊山玩水,進可風光無比,退可留守他鄉。” 沈雲行捋著胡須,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樣。 陳孤獨愣了愣,對江桐補充道: “沈伯的意思是,腦袋別褲腰上,活著回來就挺風光,回不來骨灰茬子就給你隨便找塊地埋了。” “……” 沈雲行瞪著陳孤獨,右拳猛然抬起,良久後又緩緩放下,擠出一絲笑容,打了個哈哈道: “當然了,校尉俸祿也是極為豐厚的,俸米不談,銀兩想必你也不需要,每月中品靈石便是有兩百塊,哪怕是那些個宗門內,也是少有的待遇。” “若是一年後,你隨忠武校尉出行斬妖,妖魔的妖丹,便是你們自行分配,當然,這些就是後話了。” 陳孤獨點了點頭,望著江桐斟酌片刻,又是一副毅然決然的模樣: “沈伯的意思是,本來有錢和糧食,但是看你不太懂,都給你扣了,靈石就這麼多,差旅費夥食費也沒有,就一妖丹看你們怎麼分吧。” “……” 空氣忽然變得有些凝固,幾乎可以聽到每個人胸腔內的心跳聲。 林宗珩不自覺地往角落擠了擠,似乎怕血濺到自己身上。 “咳咳……”沈雲行臉色氣的漲紅,一度要昏厥過去。 許久不見,這陳家的小崽子話裡怎麼反而帶刺了? 這究竟是跟誰學的?一肚子壞水? 江桐緊忙攙扶住對方:“沈大人言語清晰明了,江某已然悉知。” “糧食和米這種凡俗之物,我倒是也不需要,分給百姓即可。” 沈雲行愣了愣,旋即大喜過望,手掌帶著厚重的甲胄猛然拍到江桐的肩上。 “好小子,有如此大局觀可真是不多了。” “好生發展,我看以你的天資,最多半年便能升授,到時老夫親自領你去!” 如今他已八十有餘,年輕時憑借著驍勇殺敵,一步步爬到了偏將,踏足築氣巔峰,雖築氣壽命悠久,但也算得上是壯年。 但如今多年過去了,也不過是半步通元,他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他碰到了桎梏,半步通元與通元之間看似隻有一步,但這一步卻如同天塹。 怕是這輩子修完了,也難以逾越,但隻要跨過這一步,壽命便能突飛猛漲一番,說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 但想要突破通元,最大的希望便是晉升參將,或是立下赫赫戰功,拿到天地元丹,有此寶藥,突破通元隻是時間問題。 卻……又是極其困難,通元大妖極其難尋,但若出現必定是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而他自己一人,又無法對抗,功勞,大多是要被趕來的校尉拿去。 而功績便成了如今他最看重的東西,帶出幾位忠武校尉,便是能有晉升的希望。 像江桐這般,在校尉間當然算不得強悍,但也算是佼佼者。 若不是他與陳副將來往密切,又是陳孤獨舉薦,這天才的小輩,當真是輪不到他這偏將來搶。 …… 偏將輦車開路,路上無人敢攔,皆是一一避讓。 一路顛簸,一整日之後便是到達了林州。 魘魔馬可謂是精力旺盛,連續奔襲一日夜也沒有半分意見,隻是到城門處腿腳差點站不穩罷了。 馬車緩緩停下,幾人紛紛下馬步行。 隻見城門兩側,石獅雄踞,怒目圓睜,門前石板路寬闊無比,竟有數十米寬。 城門也是極為高聳巍峨,古韻盎然。門楣之上,刻有“林州”二字,城門洞開,軍伍看守,百姓行商絡繹不絕。 “我去尋那城衛,你們在此地等候,不要驚動馬匹,驚動了後果自負。”沈雲行下車,緩緩交代眾人。 江桐邁步,盯著眼中滿是哀求的魘魔馬。 ……若是他有意驚動,恐怕這馬兒也不願意吧? “這當真是比青淵氣派多了!”林宗珩興奮地環顧四周,他隻在幾個縣鎮遊歷過,何曾見過如此州市? 江桐默然點頭,還未進到城內,城門處便是車水馬龍,煙火氣十足。 而青淵百姓臉上的惶恐不安,驚懼,迷惘,麻木,在這些百姓的臉上,卻是一點都尋不著。 這方州府,維穩做的是相當不錯。 不過片刻,沈雲行便是回來,帶著眾人進入城內。 剛踏入城內的剎那,江桐便是感到了數股強大氣息打量自身,又感到數十股股強大的氣息聚集在城中幾片區域,甚至有幾股無法探測的氣息。 微微蹙眉,看來這便是鎮妖司安插在林州明麵上的兵力了。 “州內實力錯綜復雜,咱們身為朝廷人士,更要注重言行舉止,在外你代表的不僅是個人,也是態度。” “當然了,若是有些宗門子弟不知天高地厚,敲打一二,倒也不為過。” 沈雲行牽著馬車帶著路,嘴裡的話卻是未停過,一直在為江桐林宗珩兩人介紹林州概況。 江桐自然明白沈雲行所說的是什麼意思,前世歷史上可發生過太多這樣的事。 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為之,隻要做了,就有可能被大做文章,一場暴亂,便會被這麼掀起來。 “若是有門派勾結妖魔,你可告知與我,這種事數百年來不算少數。” “兩百年前,清風觀的赤陽子,便是通元猿妖所化,貪圖身軀,誅殺宣武參將,不料,那人是總兵徒兒。” “當時副將帶領著兩千軍伍,十餘校尉上山,不過半日,清風觀便是從地圖上被抹去,赤陽子的腦袋也被他生生吞食。” “沒有人,能殺得了我鎮妖司中人,還能全身而退。” 沈雲行沒有回頭,但淡淡幾語肅殺之氣便是展現而出。 狠辣,強勢,果斷,這是他對林州鎮妖司的觀念。 “你也算是年輕,修為不差,賢侄有意提拔你,若是想轉為校尉,與我告知一聲便可。”沈雲行看了林宗珩一眼,言語中帶著幾分惋惜。 “感謝沈大人,屬下……初來乍到,還是以維穩為好。” 林宗珩躬身答謝,但心中又有著幾分黯然,他何嘗不想做那校尉,但心知自己並不是那塊料。 他會的武學江桐會,他不會的江桐還會,而對方又是蠻橫無比超越自身,自己不是多餘是什麼。 即便攀上了關係當上了校尉,也是自取其辱。況且,對方大致隻是說說罷了,他不會看不出這點。 上午過後,流程盡數走完,隊伍中也隻剩下江桐一人。 江桐此時也換上了那身為校尉的雲紋袍,不過袖口僅是一道雲紋罷了。 鎮妖司前,沈雲行眉頭微蹙,看著江桐補充道: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但最後提醒你一點,你所住的院子中,共有五位校尉。” “三位忠武校尉,一位與你同樣的忠顯校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有一位……算了日後見到再說。” 江桐眉頭緊皺,斟酌半分: “大人是想提醒我勿要輕狂自大?” 沈雲行微微頷首,但眼中憂慮不減: “算是一點,那忠顯校尉,幼時被陳副將救過命,恩情極重。而你在外人眼中,是隨著陳孤獨進的城,與你實際如何,是兩碼事。” “你應當明白我的意思,我臨走前帶著你入院,囑咐一番,那小子不敢多事。” 聞言,心中一暖,江桐輕然一笑: “沈伯不必了,解鈴還須係鈴人。” 沈雲行張張口,倒也沒說什麼,眼中露出幾分滿意。 點了點頭,遂離去。 沈雲行離開片刻後,江桐眼中便是露出一抹熾熱,驟然催動流雲渡,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跟隨著記憶,他很快找到了一方破舊不起眼的宅院。 翻入其中正房,在地上尋得一塊不一致的木板,掀開後塵土飛揚,是一方靈氣鎖。 需原主的靈氣方可解除……但江桐此時從哪尋來令天仇的靈氣? 燃起赤焰,靈猿金身加持,內丹轟然催動,剎那間右拳變得極其耀眼。 空靈九響驟然轟擊在靈氣鎖上,砰的一聲直接被粉碎開來。 片刻後,數不盡的靈石寶藥展現在江桐眼前,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而在其上,放置著一本厚重破舊的書冊,上麵刻著三個大字。 江桐緩緩拿起,一行字眼出現在眼前—— 【絕天手(殘卷)】[地階下品](未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