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張星堯(1 / 1)

刻心求劍 天機扇 3400 字 2024-03-18

臨州,天下十四州之一,位於沿海,妖禍頻繁。   臨州境內,濟海郡城。   沿著玉江一路向東,一艘艘木製商船依次駛過,船上裝滿了大大小小的貨物,他們的目的地是濱海的港口。   濟海作為軍事重地,抵禦著海妖侵擾,同時還負責與唯一的海外州雲州進行貿易往來,但此地的生產人口卻並不算多,資源也並不豐富,各種物資都依靠著內地輸入,商隊來往頻繁。   商隊中間的一艘船上,一位黑衣少年立在船頭,左右腰間分別佩著一柄長劍和一把短刀。   “這趟過後我就攢足拜入沐山門的本金了,三百兩白銀,還真不容易,希望一定要成功。”   黑衣少年自顧自地說著,目視遠方,眼神堅定。   “星堯小兄弟,你如此年紀後天功夫便如此了得,相信一定能成功叩開仙門的,還真羨慕你們年輕人吶哈哈,我這般年紀便是有萬兩白銀也是無望了啊!”   說話的是離黑衣少年張星堯不遠的胡子大漢,估摸四五十歲的年紀,他們同屬濟海城內的玉門鏢局,這次是一同護送商隊去其他州交易並護送回來的,每隻船上都有兩個鏢人。   這些鏢人的主要作用不是為了防水賊和強人,更多的時候他們應付的是一些小妖,兩位後天功夫到位的人配合之下足以抵擋甚至殺死一些小妖,但如果遇上實力稍微強勁一點的妖怪就隻能自認倒黴了,這些大妖都是修行人才能與之對抗的,不過還好大妖稀少且惜命,為了防止有修仙之人隱藏在船隊之中,一般很少直接對這些小商船下手,都是派手底下的小妖外出活動。   “嗯,但願如此吧,此次回去過後我也要離開鏢局了,這些日子蒙受楊大哥照顧,謝了。”張星堯扭頭望向漢子,拱手回應到。   大漢甩了甩手,豪爽直言:“哈哈,大家同為鏢師,理應互相照應,你往後成了仙人,有了大成就,我等臉上也是有光,以後我楊晨海也可與鄉親們炫耀一番,自己也曾與仙人一起護鏢啊。”   張星堯聽到此番吹噓,臉色靦腆,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嗯,嗯,到時候若有機會,我也會回來看看大家的。”   “好,到時大家一起去喝酒!”大漢楊晨海大笑說道。   言罷,張星堯回過頭,放鬆下來,繼續看著江麵和前方的客船,陷入沉思。   他並不善交際,當初為了生存和攢錢加入玉門鏢局後,到現在近兩年時間他都是盡量獨來獨往,很少與其他鏢客主動交流,或許也有年紀差距的緣故。   十三歲的時候,張星堯便來到濟海加入了玉門鏢局,鏢局的管事看到他稚嫩的麵容還以為是哪家孩子和父母鬧脾氣賭氣,直到他徹底展示了自己的本事,並且當場擊敗了一位老鏢師,管事才讓他加入了鏢局,而今卻也要離開了。   從父親出事之後,他被迫逃離家鄉,到如今已有三個年頭了,想想這三年的艱辛和曾經在家中的愜意,當真是恍如隔世。   他出生於大盛王朝西部昆侖州的清穀縣,父親張玉晨是清穀縣縣令,而母親,自他記事起,便隻在家裡的畫上見過,在他的記憶裡,不存在母親的角色。據父親告訴他的,母親在生下他一年後,便發了重疾去世了。   大盛王朝對天下的掌控極強,身為縣令,在清穀縣幾乎是隻手遮天,可以說張星堯就是清穀縣最大的那一批官二代。   他的童年生活也是極為優渥的,有專門的私塾老師到府裡教導他歷史和文字,父親還從5歲開始便為他請了各類武術師傅,每日練武完還有藥浴調養身體等等。   張星堯自身武學天賦也不錯,短短幾年時間各類兵器武藝便已登黨入室,尤擅劍法,據教他的師傅說,已經算得上大師水準。   技藝跟上了,身體素質也因為優渥的飲食和每日的藥浴而遠超普通同齡人,12歲的時候他便可單手舉起百斤的石頭,比起一般的成年人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平常時父親公務繁忙不在家,閑下來時無聊他並不習慣與其他同齡的孩子們一起或者去集市上逛,有時會看書,有時候會練劍,更多時他蹲在家門口看著溪流,看著樹葉一個一個飄下來,默默數著數量,看著天上的雲變幻著模樣……   或許是一如既往的獨處,讓他漸漸習慣了一個人尋找樂趣。   可這一切,都在那一日過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永遠記得那一天,秋天,九月十七。   父親來不及與他作鄭重的道別,淩晨一點時把他喊醒,交給他一把短刀和一把劍,交待了幾句,便讓家裡的護衛鳳伯把他送出了城,他當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後來不久,風伯也消失了,大抵是已經死了。   他的印象裡,父親也同他一樣少言寡語,離別時的那幾句簡短的囑咐,或許就是父親這輩子對他說過的最長的話了,或許也會是最後的自己能聽到的了。   “星堯,來不及多說了,我們家遭了大難,你帶上這把刀和這柄劍,這是祖上流傳下來的,是我們家最珍貴的寶物,你跟你風伯即刻出城去,我以後護不了你了,你出城以後,跑的越遠越好,如果沒成金丹,便不要再回來這清穀縣,來不及說了,其他的你風伯會告訴你,孩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爹對不起你,快走,快走吧!”   那便是他所聽到的最後一段話了,淩晨夜裡,沒有火光,隻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不清父親當時的麵龐,可從那不同往常的聲音裡,他也感受到了深切的急迫和擔憂。   印象裡的父親一向是從容不迫處變不驚的人,不茍言笑,對自己永遠抱以溫柔和包容。   那日夜裡,他剛剛醒來,聽完父親的囑托後,來不及反應,便被風伯迅速帶走了,風伯是真正後天極限的人,已經將身體打磨到了近乎極致,出城之後背著他一直奔襲了近千裡,遠離了清穀,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時分。   風伯已經極度疲憊了,他們在一間破敗的草屋裡休息,可等他醒來時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睡覺的位置,而是靠在墻邊,身上蓋著厚厚的茅草,很明顯有人把他藏了起來。而風伯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也有著一絲絲血跡,從那天起,他開始漸漸明白,在過去歲月裡留下來陪伴著他的的,隻剩下父親留給他的一把刀和一柄劍了。   自那以後張星堯便再也沒有回過清穀,甚至隻身一人花了一年的時間從最西部的昆侖州趕到了最東部的臨州。   張星堯站在船頭,看著前麵速度漸漸慢下來的商船靠了岸,水上的漣漪散開又泛起,不一會兒,他也下了船,此時已是落日時分。   跟著一眾鏢師一起,他習慣地走在最後頭,獨自低著頭,看著青石染上夕陽的紅暈,漸漸地,他抬起頭,轉向西邊,看著快要隱去的落日,眼神微微迷離。   ‘父親,多希望你還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