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間,趙煦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帷幕落下,珠簾串串,鼻子能聞到一股股淡淡的香味,典雅、芬芳、自然。 身上蓋著的被子,溫暖舒適,圖案鮮明,色彩雅麗。 趙煦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東染院和綾錦院的手藝! 無論是織工、色彩、圖樣,都隻有東染院和綾錦院才能做出來。 現代雖然可以仿,但,沒有那個味道。 就如趙佶的瘦金體,中學生都能臨摹。 可沒有人能寫出那個味道來。 “又做夢了嗎?”趙煦笑了起來。 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一點。 他過去也做過類似的夢,但沒有哪個夢,能像現在這般真實! 趙煦伸手,輕輕揉捏了一下被子上繡著的紋路。 針腳嚴密,做工精巧,摸著很舒服。 猛然間,趙煦看到了自己的手。 那分明是一隻孩子的手! 白皙、嬌嫩、瘦弱…… 緊接著,趙煦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癢,於是,他開始咳嗦。 咳咳! 然後,一個陌生卻感覺很熟悉的婦人聲音,從簾外傳來。 “殿下!” 真是個很久都沒有聽過的稱呼了呀! 趙煦循聲看去,看到了一個看著似乎很眼熟,卻忘了什麼時候見過的人。 那是一個,身材微胖,穿著褙子的婦人,約莫四十來歲,臉型稍圓,臉上有著少許歲月留下的黃斑,施著少許粉黛,一雙眼睛明亮且溫柔。 她微微欠身,從帷幕的一側,探過頭來,微笑著、慈愛的看向趙煦。 趙煦看著這個婦人,咽了咽口水,瞳孔在此刻猛然緊縮,呼吸變得急促,死去的記憶,從心底重新浮現,讓趙煦隻覺一陣眩暈,有種時空錯亂,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國婆婆……”他低聲喚著對方的名字。 一個早已經從他生活和生命中逝去的人。 現在,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 趙煦看著自己的手,那白嫩、瘦小的手。 完完全全,就是一隻孩子的手! 不可思議! 無法解釋! 趙煦有些失神了。 國婆婆那張曾被他遺忘的圓臉露出笑容,過去與現在在此刻交織著,無比虛幻,卻也無比真實! 隻聽國婆婆柔聲問著:“殿下舊疾復發了?” “可要喚錢太醫入宮?” 趙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肺部和氣管的呼吸,然後搖了搖頭:“不必了,國婆婆,我沒什麼大事……” “就是做了一個夢罷了!” “噩夢嗎?”國婆婆蹲在簾外,溫柔的問著。 趙煦吐出氣息,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呢喃自語:“我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長夢!” 他仰頭靠著玉枕,眼中迷茫,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過去種種,在心頭湧動,那一個個鮮活的人和事,在心間滾動,種種遺憾與不舍,留雜心間,苦澀也甘甜。 眼前種種,不可思議,如夢似幻,叫人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難道佛家的輪回轉世,真的存在? 不然,自己緣何能活一世又一世?如今甚至逆轉時光! 花有重開日,人回少年時! “上蒼何其愛我!”趙煦低低的呢喃著,但說出口的語言,卻非是宋代的正韻,而是九百多年之後的普通話。 一種和正韻類似,卻已經去掉了很多入聲的語言。 “我又何其有幸!” 他看著麵前的婦人,他的乳母,這個他的父皇千挑萬選出來照顧他的忠心之人。 “國婆婆!”趙煦認真的看著她。 “哎!”國婆婆溫柔的回應著趙煦的呼喚:“臣婦在呢!”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人欺負你!”趙煦堅定的說道。 國婆婆微微一楞,不太明白這位殿下的意思,但還是微笑著說道:“殿下說笑了,誰會欺負臣婦?” 趙煦跟著笑了一聲。 確實,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閑得無聊,欺負一個在宮裡麵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皇帝乳母。 但問題是,這個乳母雖然老實本分,可她卻是自己的父皇選的。 在很多人眼中,和趙煦的父皇搭邊的人和事,它都有罪! 必須趕盡殺絕,必須徹底清理! 所以,在趙煦十二歲那年,這東京城裡,出現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傳聞。 有人傳說,當朝官家派人準備在東京城裡打著挑選乳母的名義,給自己選美。 一下子文官們就群情激奮,紛紛上書,談論此事。 事情的結果就是,趙煦在某天從禰英閣回到福寧殿的時候。 他發現自己身邊,那些他的父皇親自挑選出來,服侍他、照顧他的宮女、宦官,全都不見了。 國婆婆也不例外! 十二歲的趙煦,頓覺手腳冰冷,身體顫抖,眼皮抽搐,他迄今還能記得當時的感受。 恐懼、震驚、疑慮、憤怒,交織在胸膛。 彼時的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兒。 籠子外麵,已經擠滿了豺狼虎豹。 它們正兇神惡煞的圍觀著自己。 隻等著自己犯錯,然後一擁而上,將他從籠子裡拖出去撕碎! 有些時候,午夜夢回,趙煦甚至會被嚇得從床上坐起來。 他害怕,自己是下一個高貴鄉公! 不! 他連做高貴鄉公的資格都沒有。 至少,高貴鄉公身邊還有著忠臣,還有願意追隨高貴鄉公發起一場注定必死的沖鋒的死士。 但他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 身邊的人,全是他人的耳目! 連在花園裡數個螞蟻,都能傳到程頤的耳朵裡。 一邊回想著往事,趙煦一邊看著寢殿中的陳設,屏風林立,隱約可以從珠簾的縫隙裡看到,那些圍攏的屏風內,火盆裡的炭火燃燒的光影,所以,現在不是冬天,就該是早春。 趙煦又想著國婆婆對自己的稱呼。 殿下? 自己如今還未即位? 也就是說,父皇還在世? 元豐七年還是元豐八年呢? 他想了想,便試探著問道:“國婆婆,父皇的病怎麼樣了?” 國婆婆嘆息了一聲,低聲說道:“臣婦隻是一個小人,哪裡敢打探這種軍國大事?!” “不過,臣婦聽說,各地監司和地方州縣尋訪來的名醫們,已經陸續進京了……” 趙煦聽著,差不多確定了時間。 元豐八年,二月前後。 因為元豐七年的時候,父皇雖然已經感疾,但還能處理朝政,召見大臣。 甚至,在元豐八年的正月正旦,父皇還接受了遼國的使者朝賀。 正是在那之後,父皇的身體才每況愈下。 二月開始,就已經臥床不起,甚至失去了語言能力。 所以,才會出現各地監司與州縣,瘋了般的在地方征召名醫入京的事情。 這是中樞已經絕望,開始死馬當活馬醫的表現。 為了進一步確定時間,趙煦又試探著詢問:“資善堂的兩位直講先生近來怎樣了?” 資善堂,是宋代未出閣的皇子讀書之地。 其中官員有翊善、贊讀、直講等。 若趙煦沒有記錯,如今的資善堂內隻有兩位權直講,翊善與贊讀都空缺著。 “這個臣婦不知,隻是昨日曾聽馮景說,禮部公試,秘書監抽調了許多人去禮部貢院協助閱卷,兩位直講先生也被抽調了過去……” 趙煦點點頭。 大概確定了。 元豐八年,二月十七之前。 為什麼能這麼肯定? 因為二月十七,禮部貢院大火,燒死了三十多個人,也將大半考卷焚毀。 其中就有著那兩個從資善堂被抽調去禮部配合閱卷的直講。 這個事情,趙煦記得無比清楚。 因為此事是他最初的夢魘! 資善堂的直講,是他的父皇,千挑萬選出來的啟蒙老師。 也是陪伴了趙煦整個童年的親近之人。 但他們卻在趙煦將要被確定為儲君之前,被一把大火燒成了焦炭! 然後,趙煦的身邊,就被陸續塞來了一堆舊法大臣。 蘇軾、蘇澈、蘇頌、安燾、劉安世、程頤、王巖叟、範祖禹、範百祿…… 在這些人的上麵,領頭的則是兩個老家夥。 司馬光、呂公著! 一個新法大臣也沒有! 半個傾向新法的臣子也找不到! 別人怎麼看不知道。 反正,在當時年少卻已經開始懂事的趙煦心中,對此隻有一個評價:欺天啦! 貢院的大火,即使是意外,在趙煦看來也必然是蓄謀已久的陰謀。 深深的恐懼與不安,隨之如影隨形,變成噩夢,成為夢魘。 在隨後的九年中,這些事情被不斷強化,不斷疊加。 “殿下……殿下……”趙煦正失神著,耳畔傳來了國婆婆的輕聲呼喚。 趙煦回過神來,看向國婆婆,道:“我沒什麼事情,國婆婆,且下去休息吧!” “是……臣婦告退!”婦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的從簾外緩緩退著,到了屏風之外。 趙煦看著國婆婆退去的身影,想起了這個乳母,在他上上輩子的結局。 自從十二歲那年,國婆婆等人被從趙煦身邊驅逐出去。 等趙煦再次得到這些人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他成年親政的時候,而那個時候,國婆婆早已經病死在了東京城中。 趙煦得知這個消息後,大發雷霆之怒。 直接下令將相關官員統統貶黜! 相關宦官,乾脆全部流放! 這還不解氣,又過了兩年,趙煦又遷怒於此,將當年跳的最高的那幾個文官流放! 不過,這些事情,對現在的趙煦來說,也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有九百多年那麼久。 誰也想不到,隻活了二十四歲的他,卻在九百多年之後,又活了一世。 他在新世紀的一個大學宿舍中醒來,成為了一個和他同名同姓的歷史係大學新生。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趙煦很快就適應了下來。 他適應的辦法很簡單。 多觀察、多學習,少說話。 這對趙煦來說,不是難事。 在十七歲親政之前,趙煦就是這樣活著的。 無論別人說什麼,他都保持沉默。 不管那些侍讀也好,還是太皇太後親自詢問也罷。 他都沉默不語。 政事不問,國事不管。 即使是那些人,將他身邊的宦官、宮女全部換掉,將從小照顧他長大的乳母趕出大內,趙煦也沉默不言,假作不知。 隻在心中,將一個個人的名字,記錄下來。 待到籠罩在他頭上的太皇太後上仙。 待到他將自己父皇信賴和倚重的大臣們,從五湖四海一個個找回來的時候。 趙煦雷霆一擊,邵聖邵述! 滿朝宵小束手,天下奸邪遠竄! 然後,便是承先帝之誌,揮師西向。 河湟一戰,青唐臣服! 繼而平夏城下,伏屍百裡,斬首十萬,收取橫山,占據天都,西賊喪膽,遼國側目! 一掃仁廟以來,兵事孱弱,喪權辱國的頹勢! 奈何天不假年,壯誌未酬,而英年早逝! 沒錯! 趙煦就是大宋的第七位官家。 後世所謂的‘大宋哲宗憲元繼道顯德定功欽文睿武齊聖昭孝皇帝’。 但以上兩個頭銜,都不如他的第三個頭銜有名。 宋徽宗的哥哥! 嗯,就是那位五國城留學生。 在九百多年之後,與那位大明戰神,瓦剌留學生、叫門天子齊名的宋徽宗趙佶。 有著一個這麼有名的弟弟。 趙煦的名氣,自然微乎其微。 假如不是專門學歷史的,甚至都沒聽過他這個人。 當趙煦從新世紀的陌生環境中睜開眼睛後。 他找回了自己親政以前的生存技能。 在沉默寡言的掩護下,他觀察並學習著一切。 那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幾如天書、神話一樣的事物。 雖然開始有些難,也鬧出過不少笑話。 但,他很聰明,也很勤奮。 勤能補拙,即使跨越了幾近千年時光,文字語言、習俗、社會、環境都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但在他勤奮的學習和超強的適應能力下,慢慢的他就融入了現代社會。 半年時間,他就學會了使用手機,使用微信、qq、微博,也學會了打遊戲,看電視。 他也熟悉了身邊的圈子,和同學、老師們也熟絡起來。 一年之後,除了說話、舉止稍有差別,他已經是一個正常的新世紀大學生。 而作為皇帝,尤其是北宋的皇帝。 趙煦在新世紀的優勢很大! 他也很快的就發現了自己的優勢。 藝術! 在新世紀,二十來歲的大學生能寫一筆藝術氣息十足,而且士大夫韻味滿分的書法,本身就很牛逼了。 若是這個大學生還能寫出一筆特別漂亮,古風味道拉滿的飛白書。 那就是人才中的人才了! 而恰逢其會,彼時正是移動互聯網開始迅速爆發的時代。 而趙煦乘著這股時代的東風,成為了那頭站在風口上的豬,靠著書法、繪畫和不錯的長相,迅速在短視頻的浪潮中爆火,粉絲積累數百萬。 甚至,因此被帝都大學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青眼看重,收為關門弟子,並獲得了帝都大學的碩博直讀資格。 在讀書期間,趙煦協助了自己的老師,修復了多部宋代失傳的經典。 同時,也因為趙煦表現出了在宋代藝術品鑒賞方麵的特長。 他經常被考古研究所借去幫忙進行考古保護和文物甄別。 不出意料的話,趙煦的未來,應該和他的老師一樣,成為帝都大學的教授。 然後,會被吹捧成當代藝術大師、書法家什麼的,會有一大堆頭銜。 在書法繪畫領域,說不定可以比肩張大千。 但一切,卻在趙煦博士畢業後,戛然而止。 發生了什麼? 趙煦努力回憶著自己的記憶。 殘存的片段,在腦海閃回。 工地、古墓…… 趙煦想起來了。 那是2023年的夏天,北方某地在挖隧道的時候,挖到了一個古墓。 挖開後,人們發現這是一個金代早期的大型王族墓葬,而且保存完整,幾乎沒有被盜墓賊光顧過的痕跡! 在墓葬中,人們發現了許多宋代宮廷器物。 其中甚至有著宋代帝陵的陪葬物。 作為宋代專家,趙煦被緊急的召喚過去,參與現場發掘和文物保護。 趙煦到的時候,主墓室已經被發現。 於是,趙煦跟著考古工作者,一起參與了現場發掘。 他主要負責現場文物鑒定和分類。 隨著發掘的繼續,趙煦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墓室裡出土的東西,越來越熟悉。 都是他上輩子生前喜愛的禦用之物! 最終,在主墓的棺槨裡,趙煦看到了一方讓他失神的玉璽! 那是傳國玉璽! 趙煦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玉璽上刻著的文字和玉璽的做工。 就是蔡京當年,從長安一個農民手裡找到的所謂‘傳國玉璽’。 雖然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假的。 奈何,當時的遼國國主也宣稱,自己手中有著傳國玉璽。 所以,遼國才是正統! 至於宋國? 不過是頑抗天朝的南方小朝! 遲早將為大遼天兵掃滅! 這誰受得了? 所以,大宋也必須要有自己的‘傳國玉璽’。 不管是騙、是搶、是蒙。 反正要有!沒有不行。 蔡京的嗅覺很靈敏,馬上反應過來,獻上了傳國玉璽。 趙煦當然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宣布,這就是傳國玉璽。 秦始皇來了,都得說是真品。 不過,東西的真偽,騙得了自己,騙不了別人。 所以,那‘傳國玉璽’趙煦一直放在身邊,不給外人看。 本以為,九百年時光,足以湮滅一切。 不料,九百年之後,卻再次相逢。 而趙煦早在進入考古發掘現場的時候,情緒就已經變得非常激動了。 因為,他所見所睹的一切,都和他在歷史書上所見的記錄吻合了。 史載,金兵攻破汴京,滅亡北宋後,曾劫掠帝陵。 所過之後,發掘棺槨,將陵中寶物全數掠走,剩下的屍骨,拋棄在原地。 這其中,就包括了趙煦的永泰陵。 根據記載,趙煦本人的屍骨,在長達數年的時間裡,一直暴露荒野,任由野狗撕啃。 直到一個奉命出使金國的南宋官員,路過帝陵,見到了趙煦的屍骨慘狀,嚎啕大哭,脫下自己的衣服將屍骨重新收斂。 這才讓趙煦重新入土為安。 考古現場,冷冰冰的文字記錄和現實重疊。 讓趙煦的精神和心理,受到了極大沖擊! 那些本該陪葬的禦用寶物,證明了,歷史記錄的正確性。 他死後,死後無葬身之地! 曝屍荒野,為野狗撕咬! 而且,不獨他一人如此。 列祖列宗,皆是如此! 等到,那方傳國玉璽,被從主墓室中取出,送到他麵前鑒定。 趙煦的情緒徹底崩潰。 他戴著手套,握著那還未清理乾凈的玉璽,看著玉璽上雕刻的文字,號啕痛哭,當場昏厥。 再之後的事情,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等到重新恢復意識,睜開眼睛,就已經回到了九百多年之前的現在,少年之時。 是夢耶? 趙煦看著身周一切。 身上蓋著的被子,睡著的床榻,簾外的屏風,寢殿之中陳設。 這一切鮮活真實,不存絲毫虛假。 他摩挲著自己的雙手,白皙、嬌嫩、小巧。 他感受著自己的呼吸,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微微輕喘。 確實是真的! 也確實是他少年時的樣子。 “看來,我是真的再回少年了!” “英年早逝之後,魂魄於九百多年之後歸來,再回少年時……” “父皇尚在,卻已油盡燈枯!” “天下之變,已箭在弦上!” “黨爭,迫在眉睫!” “整個大宋都將被這次前所未有的黨爭撕裂!” “我又能做些什麼?” “我又能有何作為?” 趙煦喃喃自語著,然後苦笑起來。 名義上十歲,實則八歲零幾個月的他,在如今的政局下,什麼都做不了。 小皇帝,從來就沒權力。 也不可能掌握權力! 況且他還不是皇帝,甚至還未被冊立為儲君。 現在的他,隻是延安郡王、檢校太尉、太平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公——全部是虛銜! 連名字都不是趙煦,而是趙傭! 在理論上來說,那個皇位,到底是不是他的,還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事實上,也是如此。 趙煦上上輩子,親政之後,屢次掀起大案。 除了報復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真的曾經有人打算另立! 而且,他們付諸了實際行動! 想著這些,趙煦漸漸犯困。 現在的他,心理上雖然已經成年。 但生理上,依舊是個孩子。 而且還是一個身體不算很健康的孩子。 自然很容易疲憊,於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