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橫渠門下(2 / 2)

呂龍學看向那囚車之中,被枷鎖押著的犯人,問道:“伯修押解的就是那罪將張之諫?”

“正是!”宇文昌齡點點頭:“此罪將正要押回大理寺受審!”

說著,宇文昌齡就對呂龍學、遊師雄拱手再拜:“某為禦史,職務在身,實在不好與龍學敘舊、景叔交談,待得來日休沐再來拜謁二君!”

呂龍學點點頭,拱手還禮:“伯修請!”

遊師雄也拱手說道:“來日必登門拜訪伯修!”

三人就這樣告別。

那些軍士喝完茶,也規規矩矩的丟下銅錢,結了賬離去。

遊師雄見著,贊道:“不意禦史臺中,竟也有擅長治軍之人?”

呂龍學點頭:“自然,伯修少嘗讀兵法,曾有意投筆從戎……”

遊師雄聽著眼睛亮了起來,道:“來日卻是要好生結識一番才行!”

他最喜歡和這種愛帶兵的人交朋友了。

呂龍學見著遊師雄的樣子,就笑起來:“景叔還是如當年一樣,不改初心啊!”

遊師雄點點頭:“先師當年講學,嘗以西賊為恥,生平之誌就在攻滅西賊,安我陜西百姓!”

“身為弟子,某豈能不遵而從之?!”

說著,他就看向呂龍學,問道:“微仲呢?微仲可還記得,當年橫渠門下講學之時,先師敦促的教誨?”

呂龍學聽著,沉默片刻後,道:“恩師教誨,某豈敢忘記?”

“但事有輕重緩急……”

呂龍學,自然就是新晉的龍圖閣學士呂大防。

“嗬!”遊師雄笑了一聲:“微仲記得的,恐怕不止是先師教誨,還有兩位程先生的教導吧!”

呂大防沉默不語。

遊師雄道:“微仲難道沒有聽說過嗎?”

“少主,知道先師的橫渠四句!”

“更曾在兩宮之前推崇備至!”

“我橫渠一門,振興有望!”

自古以來,一門學說,隻要得到皇權的認可,就一定可以興盛!

何況橫渠之學,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實乃君子之學,正人之學!

在遊師雄眼中,橫渠之學,足可與二程、邵雍之學爭鋒。

便是王安石的新學,若有皇權加持,也未嘗不能碰一碰。

奈何,自橫渠先師亡故。

橫渠一門,就已經如同一盤散沙一樣。

甚至還有人,明著看著是先師的弟子、傳人。

背地裡卻在給先師的行狀上大肆吹捧二程,將先師的地位居於二程之下!

說什麼‘盡棄異學而從之’,搞得橫渠先生是二程門人一樣!

而那個人,就是眼前這位呂大防的親弟弟呂大臨!

事後,呂大臨雖然拚命解釋,自己本意並非貶低橫渠學問。

可誰信呢?

至少,遊師雄不信!

可他人微言輕,無能為力,隻能遠走沿邊。

這些年來他在熙河路、秦鳳路、環慶路等地輾轉為官。

靠著不斷積累功勞,不斷增長見識。

如今,終於成為了朝官!獲準可以和環慶路邊帥趙卨回京。

正是在回京的路上,他聽說了,少主推崇他的恩師的傳說。

於是,遊師雄直接脫離了大部隊,單人獨騎,一夜狂奔一百五十裡,終於在中午時分抵達汴京外圍。

也在這裡遇到了多年未見的呂大防。

呂大防看著遊師雄的模樣,也隻能嘆息一聲,謝道:“景叔還是未能看破當年之事嗎?”

有些事情呂大防真的不好說。

畢竟,昔年先生病逝,在身邊的人,就他的弟弟呂大臨和其他幾個同門,大部分人都在外。

呂大臨是受了先生遺命,撰寫其行狀的。

雖然用詞可能沒有和人商量,但其中關鍵的話,卻是先生臨終囑托的。

奈何,遊師雄等人不信!

而,呂大臨也無法解釋。

難道直接告訴世人——先生之意,乃在於橫渠與理學融合,共抗王安石新學?

不能這麼說的。

隻能讓時間來撫平一切。

呂大防想著這些,就對遊師雄道:“景叔啊,某知道景叔的想法……”

“如今少主確實是推崇先師……”

“可少主同樣推崇兩位程公……前些時日明道先生去世,少主親詔輟經筵以致哀……”

遊師雄搖搖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看著呂大防,沉聲道:“微仲,吾這一生,必以振興橫渠一門,光大先生之學為己任!”

“無論如何!”

“吾都要做到!”

“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

他用了十幾年時間,獨自一人,從選人爬到了朝官。

他也可以再用十幾年時間,從朝官攀登到宰執。

然後,他就可以在禦前向天子推薦先師之學!

橫渠一門,是氣學!

不是二程的理學!

他會親口告訴天下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