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拿不到準,官家是有感而發?還是意有所指?
他敲了敲案幾,然後問道:“吾家那幾個產業,欠了市易務多少錢?”
“回稟主公,家中從事的,主要是織、編和果子行的買賣……”
“欠的錢,倒也不多……估計幾千貫……”
王家是皇親國戚,陳國長公主在的時候,家裡的事情,都是公主在主持。
公主性情溫厚,不欲多事,所以隻守著王家的祖產,並沒有讓王家去向利潤更高的酒樓業擴張。
“那就讓人清點一下財帛,全還了吧……”
王師約站起身來,說道:“無論官家的意思是什麼……”
“王家都不可辜負!”
陳國長公主已經薨逝,王家和皇室的關係和紐帶,已經很脆弱了,經不得其他折騰。
……
時間,就在觀望中,慢慢過去。
趙煦在宮中,隔一日去一次經筵,剩下的時間,則隻是讀書、習字、鍛煉身體。
但在經筵上,他明顯的和曹曄開始熟絡起來。
私下裡,甚至已經開始拿著曹曄的表字稱呼對方了。
這讓曹曄受寵若驚,也叫其他三個伴讀,看在眼中,記在心裡。
於是,在孫家、範家還有王家還錢後。
楊家、劉家還有李家的人,也都乖乖的還了錢。
但,這其中有區別。
楊家、劉家,家大業大,選擇一口氣連本帶利,還清了錢。
但李家就拘謹多了,東拚西湊,也才勉強還掉了本金。
在這三家的帶動下,也陸陸續續的開始有人還錢。
當然了,不會有人選擇全部還掉。
最好的,也不過是和李家一樣,還掉本金,利息就別想了。
更多的人,則都隻是試探性的還了一部分。
而且多是積欠的白糟錢。
蔡京那邊,每天都會送錢入宮。
而趙煦每次,都會出現在封樁庫前,除此之外,他在這個事情上麵,再不表態,隻在經筵上,開始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開始叫起,每一個人的表字。
還會在經筵後,跟著種建中兄弟,打完健體的五禽戲一類的養生拳術,賜給所有伴讀生還有種建中兄弟茶酒。
於是,當時間來到,元祐元年的二月壬子(二十九)的時候。
趙煦再次在燕援的護衛下,帶著經筵官、伴讀生們,來到了開封府。
進了府衙,趙煦沒有到府衙正廳。
而是,到了府衙內的議事廳中。
“朕聞之,汴京城有義商孫賜、範升等,誠信經營,忠厚可用!”趙煦一坐到那位他準備好的禦座,就對著蔡京吩咐:“朕心甚喜之!”
“開封府!”趙煦看向蔡京。
蔡京立刻起身,來到廳中,拜道:“臣在!”
“朕下次,再來開封府時,卿可帶這諸位義商,到府衙之中,朕要見一見,這京城之中的義商!”
“諾!”蔡京恭身領命。
心中,卻是若有所思。
“官家是要?”蔡京想著:“給這些商賈一個恩典?”
親拜天子,這確實是無上的榮耀。
若再能將父祖之名,進於君前,就是光宗耀祖了。
這在大宋,一般可是隻有新科進士,而且是一甲進士才能有的恩典。
可是……
蔡京知道,這可是汴京。
汴京人,見多識廣,那些農村的士人,孜孜以求的東西,在汴京人眼中,是遠遠不如孔方兄的。
再者……
汴京的豪商大賈們,背後都是外戚勛臣。
所以,此事也不僅僅是商賈們的事情。
還和那些外戚勛臣,密切相關。
所以,僅僅隻是一個許其麵聖,覲見天顏的恩典,恐怕遠遠不夠!
“官家,還有什麼後手?”蔡京疑惑著。
趙煦卻已經將這個事情,暫且擱下來——他自有想法。
而且是一個雙贏的想法。
等蔡京回到了他的座位上,趙煦就說道:“數日之前,朕與卿等,曾在瓊林苑寶津樓中,商議過汴京侵街的問題……還曾約定,五日之後,再做商議……”
“如今,五日已過,卿等可有能教朕者?”
群臣一片沉寂。
過去五天,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在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處置這個事情的辦法。
範純仁、呂大防,甚至專門去請教了,曾經當過權知開封府的孫固,還有曾經出任過三司使的張方平。
鄧潤甫則專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請了騫序辰、賈種民等新黨新生代的乾將參謀,還專門登門拜訪了左相韓絳,向他請教。
程頤雖然是個書生,但他的弟子門生裡,卻有許多熟悉汴京的人。
所以他也召集了這些人議論。
可是,所有人,最後得到的答案卻是——無解!
無論是孫固、張方平這樣的元老,還是韓絳這樣在位的宰相,或者是程頤的學生,騫序辰、賈種民,這樣的新黨新生代。
每個人,一聽汴京侵街的事情,就已經頭大。
再聽到官家的要求,都是搖頭嘆息。
騫序辰甚至告訴鄧潤甫——此事,神仙下凡也難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