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太學士大夫再教育中心成立了(1 / 1)

第482章 太學士大夫再教育中心成立了 元祐元年四月壬子(25)。 “敕:士大夫,天下之楷模,乃以道德望進。故風俗厚而朝廷尊,經術用而名器重!具官吳安持,故宰相之子,自棄聖人仁恕之教,歷事四方,不恤百姓疾苦!朕聞: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孔孟之教,在其中矣,奈何不修?可,吳安持勒停,著太學收教,以敘聖人之教。” 吳安持聽著那個在他麵前,抑揚頓挫的念著敕書的內臣的聲音,整個人都傻了。 怎麼回事? 我爹的門生故舊呢? 你們給我說句話啊! 拉小侄一把啊! 文太師、司馬侍郎、孫學士、張節度…… 救救孩子! 然而,無論吳安持內心如何咆哮,那個讀完敕書的內臣,都隻是冷冷的盯著他:“具官吳安持,還不謝恩?” 吳安持沒有辦法,隻能乖乖的磕頭:“臣,安持拜謝天恩!” 吳安持這邊領了旨意,那邊就有著禁軍上前,對他說道:“吳知州,請吧。” 太學那邊,在今天早上就已經得了旨意。 管勾國子監公事許將,已經將學舍打掃出來了,就等著這位大宋第一位,進入太學接受聖人經義再教育的宰相之子入讀。 殿前司也循了郭獻卿故事,揀選了精乾人馬過去。 吳安持低垂著腦袋,拿著敕書,被禁軍們押著向外走去。 …… 國子監。 官署在汴京敦教坊中,元豐改製之後,其下掌國子、太學、武學、律學、算學之事,並權攝天下州郡州學、縣學,算是大宋最高等級的教育機構。 屬於原始的教育部雛形。 其不僅僅擁有屬於自己的,獨立的雕版印刷部門和發行部門。 還擁有一個龐大無比的圖書館——國子監書庫。 其中藏書數量,僅次於皇城的崇文院。 據說,在國子監書庫,曾有人找到過,已經被認為失傳了數百年的孤本、古籍。 當今天子即位後,詔以國子監,天下儲才之地,於是賜宮中典藏之珍寶,以為天下學者臨摹。 於是,出王羲之等人真跡、拓本於國子監書庫,供國子監、太學諸生學習、臨摹。 今年更出蘭亭集序的定武本和無缺本兩個宮中典藏的拓本。 於是,國子監書庫,也就成為了天下文人打卡的熱門地點。 每有文人入京,總要想方設法的進一次國子監書庫。 但很少有人知道,在國子監書庫的深處。 這墨香書庫之間,有著一個僻靜、清幽,人跡罕至的地方。 這裡就是郭獻卿的讀書之地。 一個為了他量身打造的地方。 此刻,郭獻卿正拿著一本厚厚的《禮記》,持著毛筆,一個字一個字的抄錄著、學習著。 沒辦法! 他馬上就要迎來一次月考了。 按照製度,他這個駙馬都尉,在國子監一月一考。 考核成績,直接納入磨勘。 一次不合格,就加磨勘一個月。 換而言之,也就意味著,他的‘學習期’要延長一個月。 所以,他隻能拚命學習,每天都沉浸在聖人經義的海洋中不可自拔。 久而久之,這位駙馬都尉,居然養出了幾分儒雅氣質,就連說話都變得文縐縐的了。 這就不得不說,真是個奇跡! 郭獻卿正讀著書,門外卻罕見的出現了喧嘩聲。 他抬起頭,豎起耳朵。 就聽著在他旁邊的一個小院子的門,似乎被人打開了。 然後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吳知州,且在此待著吧。” 郭獻卿放下手中的書,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終於……”他低聲呢喃:“有伴了!” 那個坐在他上首,不茍言笑的國子監講書,在這個時候瞪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駙馬,讀書要緊!” 郭獻卿頓時縮了縮脖子,趕緊低下頭去,看他的書。 他可不敢得罪這位老講書——人家在國子監裡的資歷,老的可怕,聽說早在仁廟嘉佑年間,就已在國子監裡講學了。 最要命的是——他乃是官家欽點的駙馬都尉教諭。 乃是他郭獻卿的老師。 這是有聖旨認可的。 所以,老講學擁有一切處置他郭獻卿的權力。 包括但不限於罰他抄筆記、打掃衛生以及……肉罰。 剛入此地的時候,郭獻卿就沒少被罰。 甚至還被打過好幾次屁股。 搞到現在,郭獻卿在這位老講學的棍棒教育下,甚至學會了打掃衛生,洗衣服…… 每天他的書房和寢室,都是乾乾凈凈。 隻能說,人吶,真的要靠環境來好好鍛煉。 …… 吳安持帶著自己的那幾件衣服,被人送進了這間簡陋到讓他渾身不舒服的小院子裡。 院子小的可憐,也就是幾間竹木搭起來的房子。 其中一間裡,放著一張簡單的木床,床上隨便鋪著一條被褥。 此外,就是在書房裡,還放著一張桌子,一條椅子,一塊屏風。 舍此之外,就沒什麼家具了。 至於下人? 吳安持抬起頭,看向那個帶他來到這裡的管勾國子監公事許將。 他知道許將。 他的泰山王安石的門生! 許將冷冷的看著吳安持,眼中滿是玩味的神色。 作為王安石學生,許將可能在一些地方和王安石存在一些學術和政見上的沖突。 但在思想上,在傳承上,他們師徒一體。 許將對王安石的愛戴和崇慕之情,更是鮮有人能及的。 自然,許將很討厭吳安持。 甚至可以說對吳安持恨之入骨! 原因? 恩師王安石的愛女,那個昔日新學門人眼中的白月光,自嫁給了吳安持,整日以淚洗臉。 “西風不入小窗紗,秋意應憐我億家……” “極目江山千萬撼,依然和淚看黃花!” 許將在心中念著,那首恩師之女,含淚所寫的《寄父》,眼神之中的殺意就又多了幾分。 於是,他冷冷的看向吳安持,道:“吳知州,奉旨意,從今日起,知州便在這國子監書庫之中,潛讀聖人經義。” “太學每月一考,凡需二十四考皆優,方可得敘復之用。” 這是和隔壁郭獻卿一樣的待遇了。 在這裡,必須讀也必須學聖人經義。 逐月考核,一次不合格,就順延一月。 二十四個月下來,五經必須通讀合格,同時還必須寫出一篇符合標準要求的文章,才能算畢業。 吳安持聽著,咽了咽口水,問道:“管勾,下官能否見家人?” “能否讓家人送些東西來?” 許將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著吳安持的臉:“知州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 “此乃聖人經義之地!” “此乃天恩浩蕩,允知州恩典之地!” 還想見家人? 還想要家裡麵送東西? 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要不要再送幾個歌姬進來,陪你花天酒地? 吳安持被許將懟的支支吾吾,隻能低下頭去。 “管勾……”他張了張嘴:“那下官日後生活起居,如何是好?” 許將咧嘴一笑:“每日三餐,太學自有配送。” “標準宮中早定。” 嗯,一日三餐,有葷有素,是不會餓著人的。 當然,想要有什麼美食?那就是想多了。 “至於衛生灑掃?”許將微笑著:“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知州在此讀書期間,這院落之中,須得乾凈整潔,每日都會有人抽查,但有不凈,自有懲處。” “知州的家人,每隔五日,可入此探視一次,每次可停留一個時辰。”許將補充說道。 吳安持聽著,整個人都傻了。 許將卻繼續道:“舍此之外,知州在此一切起居,皆當以讀書為上。” “聖人經義,淵厚無窮,知州當潛心於此,好生領會。” “這可是官家恩典,更是朝廷對知州的愛護!” 還真是如此! 這個事情,自從傳揚開來,輿論就是一片叫好。 哪怕是舊黨的士大夫們,也是紛紛點贊。 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所謂的‘入太學再受聖人經義教化’,是一種變相的軟禁、編管居住。 但,這個名頭比編管居住好聽得多了。 保留了士大夫的個人體麵和尊嚴,同時也維護了士大夫這個群體的顏麵。 整個過程,更是溫情脈脈。 配套措施,則是充滿了人文關懷。 同時,對士大夫們,特別是那些古板守舊的士大夫而言。 一個犯錯的,違背了聖人教化的大臣,天子居然沒有放棄他,反而將之送到太學,接受太學再教育。 這是什麼? 這是愛啊! 天子對大臣的愛護,充盈其中。 真真是可以感動上蒼! 在這些人眼中,吳安持應該感恩戴德,並且在這裡頭懸梁,錐刺股,日夜苦讀聖人經義,一日反省三次自我。 隻有這樣,才能稍微報答一點天子的恩情。 他但凡有一點懈怠,有絲毫遲疑,都是對天子恩情的褻瀆! 不當人子,應該被開除出人籍! 總之,吳安持在太學接受至少兩年的再教育,現在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接下來,他是做當代的周處,來一個浪子回頭。 還是被釘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成為一個屢教不改,狼心狗肺,枉顧天子恩義的混賬,就看他自己的選擇了。 吳安持耷拉著腦袋,看著他眼前的一切,心中無比絕望。 他是宰相之子,從小錦衣玉食。 那裡自己一個人住過? 更不要說,還得讓他自己打掃衛生,自己照顧自己了。 隻是想想,他都有些絕望。 “娘啊……” “想想辦法,救救孩子吧。”吳安持在心中祈禱著。 他現在隻能指望,他的母親李氏,能夠入宮去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麵前給他求情,讓他可以早點回家了。 …… 兩日後,內東門下。 李氏穿戴著整套的命婦服飾,焦急的等待著。 很快,太皇太後身邊的尚宮王氏就出現在她麵前。 “夫人……”王氏對她歉意一禮:“兩位娘娘請夫人回府……” 李氏愣住了。 她看著王氏,連忙問道:“太皇太後和太後,今日很忙嗎?” 王氏搖搖頭。 “夫人應該知曉的。”王氏道:“貴府郎君,是獲罪於天下。” 這個事情,現在已經有了蓋棺定論。 而且是經過了三省用印,有太師文彥博背書的定論。 連敕書都已經下發,布告了天下。 吳安持,不學聖人仁恕之教,天子以其宰相之子,故愛之,乃送太學受聖人經義熏陶。 待其改過自新,仍為國家大臣。 任誰也跳不出刺來。 更不要說,這個決定本就是兩宮采納了官家建議後做出來的。 老實說,兩宮肯派人來解釋一下,已經算是很給李氏這個故宰相遺孀麵子了。 李氏頓時便流起了眼淚。 自己的兒子,自己還不知道? 她今天早上才去太學看過的。 她的寶貝好大兒,吳安持現在一個人,被關在太學那孤冷清寂的小院子裡。 見了她是鼻涕眼淚,紛紛流下來,不斷哀求著她,求她救救。 還告訴了她,昨天晚上太學送去的飲食,又冷又硬,根本吃不下去。 李氏聽的,心都碎了。 “夫人……”李氏沒有辦法,隻能從袖子裡,掏出一疊厚厚的交子,就要遞給對麵的人,哀求著:“還請夫人在兩宮慈聖麵前,替老婦人美言幾句。” 王氏看著那一疊交子。 她確實很喜歡交子。 可她不敢拿! 宮裡麵的態度很堅決的。 吳安持必須在太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接受完整的聖人經義再教育、再熏陶。 他必須變成一個對大宋天下社稷有益的人。 一個中庸、篤學、仁恕的君子。 就像郭獻卿! 看看人家,現在多懂事! 聽說上個月太學考核,郭獻卿拿到了中上的評語。 在大宋這樣的社會,中上的評語,其實就是上上——因為中庸,不可能給人上上的評語。 宮中太妃聽說了,非常高興,親自到了兩宮麵前謝恩,魏國大長公主還代替駙馬給官家上了謝表,直說是‘君恩如海,難以報償’,‘君父再造,賜臣新生’。 多長臉啊! 現在,你們吳家才哪到哪? 好生反省,好生反思吧。 李氏看著王氏的神色,嘆了一口氣。 她想起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在這京城之中到處碰壁的遭遇。 文家、張家、孫家、韓家、呂家,都不肯見她,就算見了,也是顧左右而言他。 “看來……” “隻能指望王家人了……” 她想起了遠在江寧的親家。 現在,能夠上書替她的好大兒求情的,也就隻有在江寧的親家王安石了。 可王安石會替她兒子求情嗎? 李氏不知道,但她隻能這樣做。 實在不行,就強令王氏回江寧,跪到半山禪院去。 王安石再是鐵石心腸,也不得不動容吧? 好像昨天那一章,編輯幫我改了? 我在後臺看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