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不好啦!”朱月兒還未睡醒,就被一陣拍門聲吵醒,她穿上衣服,抹了抹眼睛,打開門,瞇著眼道:“怎麼了,小琴?” 丫鬟小琴道:“小姐,不好了,今早我看到何俊生跪在那廣慧和尚屋前,聽巡邏的護院說,說他跪了一夜,說是為了拜什麼師來著。” 朱月兒睜大了眼珠道:“昨晚這麼大的雨!” 小琴道:“誰說不是呢,看樣子,那和尚還沒答應呢。” 朱月兒跑回屋裡隨手披了件長袍,打開傘,奔出門外,她穿過幾個回廊,果然看見何俊生跪在和尚住的屋子門口。 現在這雨雖然沒有昨夜那麼大,卻依然淅淅瀝瀝地落在何俊生的身上。 “俊生,你快起來!”朱月兒有些心疼地拉扯何俊生的衣服,但何俊生一動不動,隻是盯著慧明屋子大門。 朱月兒拉扯了幾下,感受到手臂傳來的生硬感,不由地一陣氣苦,她把雨傘掛在何俊生身上,自己沖上去,拿起粉拳就要砸在房門上,“吱呀”一聲,房門無風自開。 朱月兒直接沖了進去,叫道:“小和尚,你太過分了,你為何讓俊生跪在地上,還跪了一夜,這麼大的雨,你想要他的命啊?” 慧明早已穿戴整齊,隻是依然赤著腳。他一臉無辜道:“他要拜師,我沒同意,他就跪下了,灑家也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操作。” 朱月兒一張俊俏的臉漲得通紅,大叫道:“俊生他都給你跪下了,淋著雨,跪了整整一個晚上,你為什麼還不答應收他為徒,為什麼?” “嗯?”慧明奇道,“他跪下和我收徒有什麼關聯嗎?” 朱月兒瞪大了眼珠,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慧明,不由氣笑道:“你不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嗎?他這人平時驕傲的緊,這次為了拜師,居然肯向你下跪,你還要怎樣?何況,何況我爹爹還答應給你五百兩銀子呢。” 慧明麵無表情地看著朱月兒,他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眼看和尚離自己越來越近,朱月兒不由地往後退去,害怕地道:“你,你要乾什麼?” 慧明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肅然道:“你剛才說他跪下了,所以我必須答應他的要求,是也不是?” 朱月兒仰著一張俏臉,不忿道:“那是當然,俊生哥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你怎麼這麼冷酷,這麼狠心,這麼不近人情。” 我怎麼冷酷,怎麼狠心,怎麼不近人情? 啊——呸! 總算慧明定力不凡,沒順著這婆娘的話接下來。 “好!”慧明低聲道,“我問你,若是有個驕傲的男子,跪在你麵前,求你嫁給他,你嫁是不嫁?” “你!”朱月兒瞪大了眼珠,嘴唇微微翹起,剛想說不嫁,但轉念一想,如此回答,豈不是中了小和尚的計? 正躊躇間,慧明冷笑道:“你別誤會,不是我,我打算到街上隨便找個驕傲的乞丐,讓他跪在你麵前,求你嫁給他,他跪一天,我給他十兩銀子,直到你點頭為止。嘿,你這麼漂亮,沒準都不用給錢,肯跪下求婚的驕傲乞丐怕是能排滿你家門口這一整條街。” “你,你無恥!”朱月兒一張臉漲得通紅,她終於忍耐不住,轉身跑了出去。 “起來啊,沒聽見臭和尚不想收你嗎?”朱月兒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使勁攥著何俊生的手臂。 何俊生哪裡肯聽,隻是不起,正當兩人拉扯之間,慧明走了出來,他對何俊生道:“小夥子,你起來吧,我不會收你為徒的,你要是還跪在這裡,我今日就離開朱府。” 朱月兒叫道:“離開就離開,有什麼了不起。” 慧明微微一笑,也不理她。 何俊生頂著膝蓋往前挪了幾步,臉上漸有瘋狂之色,他痛苦地叫道:“廣慧大師,這是為什麼,大師你是瞧不上我的資質嗎?” “沒有為什麼,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慧明木然地從兩人邊上走過,心道:“要不是時間緊,任務重,沒時間陪你倆玩,不然我拋出收你為徒的條件是讓你心上人陪我睡一晚,我看你小兔崽子怎麼糾結,怎麼死!” 今日,他想去馮七鐵匠鋪看看進度,想著中午到滎陽城裡的大酒樓裡吃頓好的,眼看朱月兒這副氣鼓鼓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是沒法讓她給自己做導遊了,隻好自己一人前去。 慧明離開朱府,在大街上尋了一家頗具規模的包子鋪,點了三根油條,三個白饅頭,五個包子,一碗餛飩,最後他扯開嗓子叫道:“豆漿、豆腐腦各一碗,都要鹹的!” 話音剛落,慧明就開始咽口水,想不到這裡居然有油條豆漿,桀桀桀…… 吃了小半個時辰,慧明付了三十文錢,用手抹了抹嘴,心滿意足地離開,隻是沒有紙巾擦嘴,總是有些不完美。 到了鐵匠鋪,發現兩樣東西尚未做好,但進度極快,慧明在屋內打坐了兩個多時辰,終於等到馮七把成品拿到了自己麵前。 鐵杖長六尺(一尺三十一厘米),比慧明稍高那麼一點,杖身通體銀灰色,比大拇指粗,並不渾圓,而是遍布一個個手指印一般的凹痕,整根鐵杖重一百四十斤,顯然杖裡含有其他未知名的金屬。 慧明的伏象降龍神功已達第二層‘稱象’境,這如“前妻”般重的鐵杖握在手中頗為順手,單手握著鐵杖挽了數個杖花,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鐵匠馮七故作驚訝地笑道:“大師好臂力。” 慧明笑道:“鐵匠好手藝。” 兩人一齊哈哈大笑,笑到一半,慧明發現杖端上刻了三個字:“光明杖”,心念一動道:“光明杖?” 馮七笑道:“此杖通體銀色,雖有些黯淡,但在日頭的照射下還是帶有不少光芒的,大師出身佛門,不是身心皆光明嘛?” 慧明點了點頭道:“言之有理,那這刀?”他拿起匕首,將刀拔出木質刀鞘,聽得“嗤”的一聲輕響,隻見寒光一閃,不由暗贊一聲,見那刀刃上刻著三個字——“割鹿刀”。 見慧明一臉詢問之意,馮七頗為得意道:“嘿嘿,貴宗有言,當年佛祖割肉飼鷹,舍己救人,這是大公德、大慈悲!隻是這‘割肉’二字做不得寶刀的名號,我就把它改成‘割鹿’二字,不知大師滿意否?” 慧明聞言大喜道:“這名字取得好,想不到兄臺還是個文化人,哈哈哈……” 兩人又是齊聲大笑,一時之間賓主俱歡。 慧明付了銀兩,將匕首連鞘一並插在小腿的綁腿上,隨身帶匕首的,可不隻他慧明一個和尚,不丟人。 慧明離開鐵匠鋪時,已過正午,他肚內空空如也,便來到了這片區域最有名的酒樓——福香樓。 到了門口,慧明一愣,而門口站著的一名漢子也是一愣,兩人相識,門口漢子居然是朱有錢家的護院王錚。 慧明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王錚頗為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是福聚樓的坐店。”見慧明有些疑惑,他又補上一句,“我打了三份工。” 坐店就是酒樓裡看場子的,慧明盯著眼前一臉疲憊、眼神木然的中年男人看了好一會,臉上露出莫名地神色道:“好男人啊,你老婆一定很著緊你吧。” 看著和尚臉上意味不明的表情,王錚心裡泛起異樣心思,他正要解釋,可和尚已徑直進了店裡。 走進這家三層樓的大酒樓,慧明先是偷偷施展輕功跑到廚房裡觀察了好一會,對裡麵的衛生狀況表示滿意之後,他就在三樓一處既靠墻又靠窗的角落裡坐了下來。 肚中不時“咕咕”叫,慧明卻未急著點菜,他伸長了脖子將目光看向了周邊幾桌已上的菜肴上。 “嗯,那是酒糟炒排骨嗎?聞著像羊排,很好吃的樣子。” “那人嘴裡咬的是什麼,肥腸?肥腸不錯,嘖嘖嘖。” “肉末茄子?居然有肉末茄子?居然還有西瓜,西瓜有了嗎現在?哦,雞爪,雞爪我喜歡啃,嘿嘿嘿。” …… “嗯,花生必須要一盤,酒要不要呢?”慧明來來回回看了好一會兒,將腦海裡的菜單勾選、刪除了無數次之後,在口水流盡之前,終於把店小二叫來,開始點菜。 朱府,朱有錢坐在太師椅上,瞇著眼聽他的女兒在哭訴。 “爹,你看這廣慧和尚這麼可惡,你早點把他趕出去吧。” 朱有錢瞪大了眼珠,怒道:“你開什麼玩笑,這麼一個得道高僧,你爹我花再多的錢都請不到,我若不把他當佛一樣供起來,豈不是眼瞎。” 朱月兒道:“哼,他這麼欺負我們朱府的人,你也不管一管?” 朱有錢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他似笑非笑看著女兒道:“何俊生打得好主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可惜啊,可惜,光著屁股推磨,轉著圈丟人!他自己下不了臺,怪得了誰來?女兒啊,你聽我一句勸,以後離那何俊生遠點,多和廣慧大師接觸、接觸。” 朱月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親爹嗎?她叫道:“爹,你怕不是老糊塗啦吧,那是個和尚啊!怎能,怎能……” 朱有錢冷哼一聲道:“他是不是真和尚,你爹我能不清楚?我泡過的腳比你洗過的臉還多!趁著和尚還年輕,見過女人不多,你抓緊機會多和他親近、親近。等他見多識廣之後,哼哼,你就是想當個通房丫頭都不夠格,還想著屁吃!哎,我朱有錢一世英名,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蠢貨!” 朱月兒臉色變得鐵青,大怒道:“要嫁你嫁,我才不要嫁一個又醜又壞的爛和尚。” 朱有錢終於忍無可忍道:“醜?你怕不是對俊和醜有什麼誤解?何俊生那種廢物也叫俊?他不要臉皮給人跪一夜,就想學絕世武功,還淋個雨,好委屈啊!想屁吃呢?我和你說,這種老想著不勞而獲,貪婪無恥之人,內心十分陰狠,你跟著他,怎麼死都不知道!” 朱月兒整張臉漲的通紅,她一跺腳道:“你,你這是狗眼看人低!反正我死也嫁!”說完就跑開了。 “老子怎麼生了這麼個蠢貨,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朱有錢猛一跺腳,一腳踩碎了腳下的石板, “唉,早知我就生個二胎,三胎什麼的,哪會像如今日這般被動!失策,失策。哼,何俊生,我看你是活到頭了,敢把爪子伸到老子這裡,看老子怎麼整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