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十常的問題也讓楊清源愣了一下。缷
楊清源也回憶起了之前,唐慎微、李瀕湖和一眾金陵名醫的診斷結果,不僅僅是孫十常,他們中也有人不少人曾經都得出過類似的診斷。
金陵為大周故都,其中名醫也不在少數,眾人都這麼說,自然有其道理所在。
楊清源一開始還以為這是誤診,但隨著如此診斷的人越來越多,楊清源也開始動搖。
最終,所有的醫者大夫分成了兩派,有一大半認為這癥狀更像是中毒所致,隻有一小部分才認為這是疫病。
當唐慎微和李瀕湖診斷也懷疑是中毒的癥狀時,楊清源其實已經覺得要重新定義這次的疫病了。
現在孫十常也這麼說,顯然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孫十常到來之前,不少認為是中毒的金陵醫者,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已經開始議論楊清源之前的做法。缷
外行指揮內行,這是大忌啊!
楊清源的這種誤判,很可能會導致治療失誤,使得金陵城中的疫情走向不可控。
現在連杏林第一國手,藥王前輩都覺得更像是毒,那多半就是了,楊清源開始質疑自己的決策了!
楊清源此時也有些不確定,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堅持自己的觀點。
“孫師兄,我在武當上也算是跟在您身邊跟了幾年,毒和病還是能區別得來的。”
不僅僅能區分得開,楊清源對於毒和病的了解要更勝杏林國手。
中毒從現代醫學的概念來說,是化學物質與生物係統的化學成分進行可逆或不可逆的相互作用,而乾擾機體正常代謝及自穩機製;中毒在一定程度上是沒有防治機製。缷
而疾病說的是機體在一定的條件下,受到病因損害作用之後,因為自身穩調節紊亂而發生的異常於生命活動的過程,並引發一係列代謝、結構、功能和空間、大小的變化,主要表現為癥狀、體征和行為的異常,疾病是可以靠自己的免疫能力的來抵抗的。
一般地來說,大周醫藥界定義中的毒,基本是沒有傳染性的。
即便是像金波旬花這樣的奇毒,也更多是毒性不衰減的殘留。
但疫病就不一樣了!
瘟疫最大的特點,就是其非凡的傳播性,人與人之間的傳播,讓瘟疫聽之色變。
楊清源想到這一層,也不確定了起來,因為一般的習武之人,對病的抵抗力要遠強於普通的百姓,可現在金陵城中也有大量的習武的患者,這豈非從側麵說明,體質的抵抗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難道真的是毒?!缷
為了得到確認的結果,楊清源將孫十常、唐慎微、李瀕湖三人帶到了一家客棧之中。
這裡是最先發現疫病的地方,劉立和馮威是最先感染疫病的人。
之前,唐慎微和李瀕湖一心研究對癥之藥,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在發揮茶葉的藥力之上,反而沒有來過此地。
“三位,你們可以替這裡的捕快診治一番,便知道我為何如此確定了……”
孫十常三人依言替劉立等捕快診斷。
李瀕湖和唐慎微到沒有太大的反應,孫十常簡單的檢查完後,便神色大變,鬆開了劉立的脈門,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肌膚,又用木簽疏闊其鼻孔,觀察內裡的情形。
“實在是……難以置信!怪不得師弟你堅持說說,這是疫病!”缷
從孫十常剛剛的診斷來看,劉立和馮威兩人的確實也是患有疫病,無論從幾人的病癥外觀還是脈象來看,都與之前的患者一般無二。
“二位,你們看出來沒有,這些的捕快,與剛剛那些病患有著截然不同的地方。”
唐慎微和李瀕湖對視一眼,他們兩人擅長的是藥學,對癥下藥,從病人的病癥出發,用相應的藥物來對抗。
對於病因、病理之道,並沒有勝過那些金陵名醫太多。
“這些病人的癥狀雖然和之前的患者的病癥看上去完全一樣,但得病的原因卻是截然不同。此人得病的原因是受到了感染,但乃是戾氣自口鼻而入,最先的起癥的是他的肌膚。”
孫十常帶著鯨皮手套開口道,“師弟,這才是你堅持說這是疫病的原因所在吧!”
楊清源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所以他才堅持是疫病。缷
孫十常白眉緊鎖,“如此看來,這金陵城中怕是有兩批不同的病人了!”
李瀕湖不解,“孫前輩這是何意?!您的意思,雖然他們病癥相同,但卻是兩種不同的病?!”
孫十常搖了搖頭,“現在還不好說啊!……取針來!”
一套銀針很快擺在了孫十常的身旁,隻見孫十常出手如電,隻是呼吸之間,便已經將十三枚銀針刺入了劉立的經絡穴道之中。
在此刺激之下,原本陷入昏迷的劉立再次悠悠轉醒過來。
“楊侯……這位是?!”剛剛醒來,劉立的狀態依舊是虛弱無比。
“老夫孫十常,有些問題要問你,還請你盡力回答!”缷
聽到孫十常的名字,劉立先是一愣,之後眼神從不可思議變成了如釋重負。
藥王之名,四海皆知,看來自己的小命已經保住了!
“你可否知道自己是怎樣染上這疫病的?清源說,你是第一個染上的。一定有什麼特別的關鍵讓你受到了感染,很可能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又或是聞到了什麼味道或者觸摸到了什麼不潔之物,你想一想,看看能否想到什麼?!”
劉立正要開口,一旁的楊清源便開口道,“師兄,我知道你想問的。”
楊清源隨即將劉立當時敘述的情形再次重復了一遍。
孫十常一生都在治病救人、鉆研醫道,聽到楊清源復述的那般場景也忍不住怒罵了一聲,“畜生!此賊當殺!”
待楊清源說完之後,劉立也再次補充道,“我等在地窖中發現的屍體足足有五六百具。有的完好無損,有的腐爛生蛆,那地窖之中確實有一股惡臭,它和一般的屍臭還不同。我等幾人奉命處理其中的屍骸,聞過那股惡臭,也翻動過屍體。莫非這疫病是在那時候染上的?!”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