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換筆(1 / 1)

沒有武器的士兵,打仗時最危險;武器不精良的部隊,打仗取得勝利特別難。   這兩句富含哲理的話,是哪個名人說的,李勃不知道。但他知道,兩軍交鋒,沒有精良的武器,想取勝,談何容易?   作為學生,鋼筆就是主要武器。李勃本想著用鋼筆武器多消滅幾個“敵人”,沒想到偏偏是武器出了問題。   李勃是上個周日,在工學院大門南邊的一個地攤,找到一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頭,就是修筆師傅。   老頭接過鋼筆,拔掉筆帽看了看,抬頭看了看李勃,不緊不慢地說:“你這個,筆尖、筆舌都磨損了,必須換新的。”   “師傅,那換這兩樣東西,需要多少錢?”李勃還是很喜歡這支鋼筆的。   那是在來鄭州上學之前,李勃的二哥保金專門跑到縣百貨大樓,挑了又挑,選了又選,買的最好的行貨,是正兒八經的上海出品。   李勃默默禱告,最好能修好,繼續使用,也是對二哥的一片感激之情。   “看你是學生,就少要點,一塊錢吧!”老頭又看了李勃一眼,嘆了一口氣,好像還給了一個優惠價。   李勃不知道這支鋼筆原價多少錢,但一塊錢也是一天多的生活費,便覺得心疼,怯怯地問修筆師傅:“師傅,能不能便宜點?”   老頭又抬頭看了一下李勃,搖搖頭說:“不能,我這可是正宗的上海筆廠的原廠配件,不換,拉倒,我也得掙口飯吃。”   李勃狠狠心,掏錢成交。   可是,這才過了一個星期,鋼筆又出問題,筆袋漏氣,吸不進墨水,隻能當蘸筆用了。   第二天,李勃再也無法忍受,蘸筆寫不了幾個字就要重新蘸一下,特別影響書寫速度。   於是,他狠狠心,厚著臉皮,找團支部書記鄭紅衛,說了一筐好話,才借到她的那一輛飛鴿牌自行車。趁別人午休時間,一路疾行,飛快地趕到工學院南門口的地攤群。   李勃有點傻眼了,奇怪,那個修筆的老頭不見了。   他心急火燎地問旁邊修車的中年人:“師傅,那位修鋼筆的師傅哪裡去了?”   修車師傅正給一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補自行車內胎,轉頭對李勃說:“他就是一個流動哨,不定那天來的。不過,你往北走,實驗中學門口,有時也有修鋼筆的。”   李勃謝過修車師傅,騎車急駛,很快就趕到實驗中學門口,卻發現什麼攤位也沒有。   李勃很失望。因為下午還要上課,隻好悻悻而歸。   下午上課,繼續用蘸筆寫字,還是太耽誤事了。李勃記筆記的速度,跟不上老師講課的速度。這如果是考試,估計答不完題的。   還有一個問題,如果不小心,墨水蘸多了,會在筆記本上落下一坨黑物,很難處理,也很難看。   李勃下定決心,必須換筆了。一名學生,如果沒有一支順手的鋼筆,如何上課堂的戰場。   一下課,他就急不可耐地來到學校門口的小賣部。真是大大不巧,小賣部門口掛出一個小黑板,貼出一則安民告示,告訴大家,主人去市區進貨,停業半天。   李勃隻好先去食堂吃晚飯,但心裡一直惦記著買鋼筆的事,覺得飯菜也不香了。   吃過晚飯,李勃又去學校門口,發現小賣部仍沒有開門。他實在不願再等一天,直接去對門的牧專小賣部賭一把運氣。   牧專的小賣部,隻有一種又黑又粗的大號英雄牌鋼筆,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和原來那支鋼筆根本無法比,簡直是傻大笨粗,像一根棒槌,不是寫字的家什。   李勃對原先那支鋼筆,心有不舍,覺得這種筆實在無法接受,一氣之下,放棄了,不買了。   夜裡,李勃進入夢鄉,夢境之中,又夢見那支心愛的小英雄鋼筆。   它,長度適中,筆身是黑色的,閃著幽幽的光亮。筆身堵頭處有一個鍍銅的小鐵疙瘩,上下渾然一體,自然、挺拔,給人以奮發向上的激勵提醒。筆帽是鍍銅的鋁合金,筆掛鉤與之同色,金黃燦爛。這種金黃顏色,常常暗示主人,人生的“黃金時代”是最美的,但也是易逝的,必須時刻鞭策自己,珍惜年華,努力學習。   它,外觀是美的,用起來也是順手的。用它,如風行水上,揮灑自如,它伴隨自己度過將近一年的美妙時光,它陪著自己寫出了很多優美的文字。別管它多麼疲憊,從無怨言,對主人一心無二。   它是親密的戰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幫助記筆記,做作業,寫書信,寫稿件,幫助征文獲獎。它雖然受過傷,但修理好以後,仍然辛勤工作,寫出的運動會宣傳稿,讓854班獲得了文明班集體稱號。   它立功了,也受累了,現在“抱病”不起,也該休息一下了。   “我不會忘記你的!我愛你!”   “老李,你給誰講情話呢!”下鋪的朱超倫一巴掌打在李勃的屁股上。   “鋼筆,鋼筆,我的小英雄啊!”李勃起身,仍不停地念叨,如醉如癡。   “文人的心思,你不要猜,你永遠也猜不透。”梁發亮對著朱超倫,揶揄著李勃。   李勃不管不顧,隻管慢悠悠地去洗漱間洗臉刷牙。   早飯後,李勃急忙跑到學校小賣部。   “616型小英雄銥金筆,售價2.09元。”店主人對他說。   “多少錢?”李勃以為聽錯了,催問了一句。   “兩塊零九分,不會多要一分。”女店主看著李勃眼睛片後麵瞪得圓溜溜的雙眼,頗敢詫異。   李勃接住這支鋼筆,仔細端詳起來。   新穎,別致,美觀,看起來就順眼,和原來自己的那支,幾乎一模一樣。   “靠,早知道,真沒必要花那一塊錢修理費,還跑了兩趟。”李勃冒出一句粗話。   女店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咋說話呢?到底要,還是不要?”。   “要,要,咋能不要呢?”李勃沒說出道歉的話,自覺失言,臉有些紅了。   他連忙付了錢,逃也似的向教學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