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勃拿著報到證、畢業證、身份證到司法廳報到。從金水路拐向北一個小街道,一個大門麵朝東的單位,門口掛了一個大牌子,算找到了。 門口南側就是傳達室,值班師傅頭發花白,猛一看,讓李勃想起來像電影裡的陳老總。 值班師傅自稱姓喬,問李勃:“小夥子,你來弄啥呢?” “喬師傅,我是剛畢業的學生,今天來報到。”李勃很謙恭地說。 “那好,你去二樓,人事處,找付處長,他負責這塊。”喬師傅指點得很清楚。 李勃看到,小院不大,北邊是兩棟家屬樓,西麵是一座傾斜布局的3層青磚辦公樓,看來有些年頭了,有蘇聯建築風格。 找到二樓人事處辦公室,李勃受到付處長和三名同誌的熱情接待。付處長讓他坐在沙發上等,一位女同誌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 付處長給勞教局打電話,李勃聽得到聲音。大意是要求勞教局派人、派車,一定要把人送到勞教所。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勞教局派來一輛日產車,掛了公安的牌照,停在司法廳的院子裡。 付處長把李勃送到樓下,對司機說:“王師傅,請你一定把小李同誌安全送到勞教所。” 王師傅答應一聲,讓李勃上車,啟動,駛出大院。 等車出了城,王師傅說:“李乾部,你的麵子不小啊,這是咱局長的車,還是第一次送一個學生去報到。” “是嗎?辛苦你了,王師傅。勞教局不和司法廳在一起辦公嗎?”李勃道了辛苦,又順便問了一句。 “我們原來歸公安廳領導,八三年嚴打,劃歸司法廳領導,但辦公地點還在公安廳院內。你看,咱局長的車還掛著公安的牌照。”王師傅解釋道。 “勞教所還有多遠?”李勃問。 “在十八裡河鄉劉灣村,離二七塔12公裡。”王師傅很確切地回答。 李勃暗自叫苦,本想著留在省直單位,就留在ZZ市內了,沒想到單位建在一個村的土地上,這不是和回縣裡下鄉一樣嗎? 車到十八裡河鄉街上,正趕上逢大集,路兩邊擺的攤把路占去大半,趕集的村民又擁擠在路上,要想過去,沒半個小時別想過去。 路上堵了一大溜各式各樣的車,司機狂按喇叭,卻沒人在乎,趕集的人充耳不聞。 李勃看到這種情景,對王師傅說:“我自己走過去算啦,你辛苦,請掉頭回去吧!” 王師傅說:“正好我還有別的任務,那你自己去,過去十八裡河橋,往南走一公裡多,路東就到了。” 李勃穿過擁擠的街道,看這十八裡河鄉的街道,與老家孔家店也沒什麼兩樣,也是政府大院、郵政所、糧管所、供銷社、儲蓄所等分兩邊布局,隻是路兩旁兩層的小樓多一些。 走過一座橋,上了一個大坡,首先遇見一個往東的丁字路口,有個指示牌,通往南曹鄉。再往前走,路東有個大院,掛了一個農業部鄭州生物製藥廠的牌子,知道還不是要去的單位。繼續南行200多米,前麵出現兩個岔口,往西通往一個村莊,肯定不是,往東見一片鬆樹林掩映著一個大門,這個應該就是要報到的單位了。 在大門口,有兩位穿警服的女乾部正在花池裡拔草。李勃走過去,問如何去報到。 兩位女警哈哈一笑,把李勃交給旁邊的一個男“副科長”:“叫他領你去政治處,他是去年剛來的學生,知道如何報到。” 李勃看院內,大門是三洞帶跨耳式的。中間是兩扇大鐵門,透漏出一種森嚴。南邊是一個小門,緊挨的是門衛值班室。北邊的小門是封死的,沒有開,緊挨的兩間房,門頭掛了個服務部的牌子。 正對大門的一個圓形噴水池,把路分成南北兩股,而後又合成了一條道。道路南是一座麵北的兩層小樓,路北是一座大禮堂,禮堂南邊一片荒草地,荒草已經長出一尺多高。 跨過一條南北的磚路,是南北對峙的兩座小樓,和禮堂對麵的小樓一模一樣。這就是兩座辦公樓了。 李勃被“副科長”領到二樓,見到了辦公室的顏主任。 顏主任看起來有五十來歲,說話自帶四川口音:“小李呀,歡迎你來所裡工作。你這個事歸政治處管,可他們今天都出去了,無法辦理報到手續。等我向主持工作的陳副政委匯報一下,看他如何安排?” 等到下班,顏主任回到辦公室。和顏悅色地說:“小李啊!已經給陳政委匯報過了,他下午找你談話,你先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飯!” 李勃跟著顏主任,穿過辦公樓西側的磚路,在第一座兩層小樓的南邊,就是機關食堂。 在打飯窗口,顏主任對食堂的主管喊:“小崔師傅,這是剛來報到的李乾部,你先找一副餐具,給他打份飯,需要多少錢,先記賬,等他辦好手續,再還吆!” 崔師傅答應了一聲,拿了一雙筷子,一大一小兩隻碗過來,對李勃說:“李乾部,咱就這條件,中午主食米飯、饅頭,一葷一素兩個菜,自選,湯免費。” 李勃要了兩個饅頭,打了一份素菜,正是白菜燉豆腐,感覺還不錯,又盛了一碗白麵疙瘩湯,就在顏主任對麵的一張長方型的桌子旁坐下,慢慢吃起來。 吃完飯,看餐廳靠南側的一角,有個洗碗池,安裝了三個水龍頭,大家都在那洗碗。水池旁邊放了一個泔水桶,大家的剩飯菜和殘湯都被一股腦地倒進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李勃沒有剩飯根的習慣,也是大人的教導,剩飯是浪費糧食,是要受老天爺懲罰的。沒有剩飯剩菜,刷碗也順溜,三下五去二,就把碗刷乾凈,還給了崔師傅。 中午沒有休息的去處,李勃就向顏主任請教所裡的基本情況。 顏主任說話雖然四川口音較重,但都能聽得懂。他介紹說:“咱們所也是八三年嚴打的產物,85年才開始收教,現在有乾部職工80多人,勞教學員300多人。我們的主要工作,就是按照‘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把失足青年教育改造為合格的守法公民。與監獄勞改隊不同,我們是人民內部矛盾,不是敵我矛盾......” 下午一上班,顏主任就把李勃帶到陳副政委辦公室,進行單獨談話。 “小李呀!我看了你的報到材料,咱倆可是老鄉啊!我是咱縣杜集鎮的,78級鄭大政治係學生,後又分到法律係,82年畢業到司法廳,到所裡工作還不到一年。這樣吧,你今天來就算上班了,工作的事以後我們開會研究再定。我下午到局裡開會,你乘我的車,先回去,回老家休息幾天,到月底回來,正式上班。你看怎樣?” 陳副政委的一席話,讓李勃倍感溫暖,也不知道說什麼了,隻說了三個字:“好、好、好!” 李勃搭乘領導的車回到市裡,心情好了很多,氣也消了一大半。 乘公交車回到學校,見到辦公室賈主任、學生科陳科長和團委郭書記恰好在一起。幾個人聽李勃把報到的情況說了一遍,都哈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