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市區的勞教所,市政的供水管網根本無法供及,生產生活用水隻能自己打機井供應。 隨著收押的勞教學員逐漸增多,所裡準備籌建五中隊。生產項目也要增加,不能讓這些增加的勞教學員“坐吃閑飯”。 所裡原有的一套無壓供水係統,隻有每天15噸的供水能力,僅提供500多人的生活用水就已經捉襟見肘,更不用說保證生產用水了。 自從上次鬧了一次水荒以後,所裡上下都心有餘悸,這要是再發生一次水荒,可不是鬧著玩的,損失會更大,甚至會危及場所安全穩定。 冷所長上任以後,了解到辦公樓後邊的一幢四層宿舍樓因為水壓太低,僅能供應二樓以下,導致整棟樓閑置,而所裡大多數乾警僅能在辦公室椅子沙發上午休。他心中替大家難受,就多方活動,向上級又爭取了一筆專項資金,要在大後院打一眼100米的深井,建一座15米高的水塔,把供水能力提高到每天40噸,徹底解決全所生產生活用水問題。 在目前的國情之下,要想辦好辦成一件事,可是真不容易。這方麵結果好,那一方麵就可能會有缺憾,十全十美的事怕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歷史上沒有,現在和將來都不可能會有。 打井工程開工,需要實現三通:水通、電通、路通。現在,大後院後麵的“兩通”已經實現,可就是水通難以實現。 水呀,水,沒有水,打井的鉆機就無法開鉆,解決水的問題成了整個生產基建科最頭疼的問題。 在預定的大後院東南角,已經組織勞教學員挖了一個蓄水池,怎麼把前院的水輸送到這個池子裡就是一個難題。 牛科長到二中隊協調,結果還算理想,霍寒露隊長同意,用一根鍍鋅鋼管,穿過中隊夥房後麵的高墻,引到原來土地澆灌的明渠,再自然流進蓄水池。 行政科倉庫裡儲存的有兩寸管徑的鍍鋅管,但沒有配套的管套,水工裝了一半,隻能停下來。換成一寸半管徑的鍍鋅管倒是可以,但隻有兩根,長度又不夠。 最後,電工老侯說:“隻有用笨方法,甭管管徑大小,隻管把兩種管徑的水管焊接起來,湊合著也管用。” 老侯把電工房裡的電焊機拉倒大後院,開始焊接水管。可是,剛焊了兩根管,電焊機就燒壞了。 胡大慶到打井隊協商,看能不能借用一下他們的電焊機。人家正用著焊打井用的井架,隻好等到明天再說了。 等水管焊接完畢,蓄水池注滿,井架立起來,打井隊的周隊長還專門安排工人放了一掛一千響的鞭炮,算是告知地下的水龍王,得罪,得罪,俺們開始向您老龍王借水了。 打井進行得並不順利,開鉆之後,僅打了十幾米,就遇上流沙層,塌方,無法形成井眼,有就無法下預製的混凝土井管。換個地方,再打,仍然是流沙層。再換個地方,仍然是流沙層。 周隊長慌忙找到胡大慶:“胡哥,不行呀,你們選的打井的地方不對呀,能換個點不?” “不行呀,水塔都快建好了。挪地方,水塔咋挪?再試一把,不行再說。”胡大慶將周隊長懟回去,但也不敢怠慢,跟著周隊長去了打井現場。 胡大慶根據多年的施工經驗,在水塔西邊又選了一個井口。 周隊長一臉狐疑,但還是下令機手按胡大慶選的點開了鉆。 沒想到,這次竟然成井了。 真是好事多磨,往地下打了90多米,仍然沒有打到含水層,這要打一眼瞎井,前期投入的人財物力可就要全浪費了。 胡大慶跑到他原來工作過的水利工程隊,找到他的師傅老華求助。老華聽了情況介紹,拉上隊裡的一名水利工程師來到打井現場。 工程師用手搓撚了一番打出的泥沙,又掏出放大鏡仔細觀察了一番,斷然決然地說:“沒問題,我保證,再打十米,肯定出水。” 周隊長將信將疑,但看專家有如此肯定的語氣,還是下達指令:“鉆,繼續鉆!” 隨著鉆井機器的轟鳴,不到一個小時,地下水隨著鉆機的縫隙就湧出來,所有在場的人都歡呼起來。 打井工地還在緊張施工,周隊長來找李勃要宣傳色,標記井管編號,急用。 李勃記得所裡隻有政治處搞宣傳才用過那東西,就領著周隊長去政治處借。 王學仁主任和一中隊的王莉隊長對坐,兩個人都各拿著一張報紙,一個舉著看,一個攤在桌子上看。 李勃上前對王主任說明來意,他卻有些不耐煩地說:“沒有,走吧!” “那不是有兩瓶嗎?怎麼說沒有,拿一瓶用過歸還不就是了!”李勃發現沙發旁邊的地上放著兩瓶,就指著對王主任說。 王主任很不高興,把手中的報紙往桌子上一扔,沒好氣地說:“小李,你說話恁難聽,管事的不在怎麼拿?” “管事的說,已經把東西移交了,您不當家嗎?”李勃暗中頂了一句。 “別廢話了,要用自己拿一瓶走吧!”王主任沒動身,隻是發了一句話。 李勃沒再說話,心想,都是乾公家的事,拿就拿。彎腰拿了一瓶,直接給了周隊長,然後一起離開。 下井管是一道關鍵工序,不能有一丁點的馬虎。胡大慶帶病堅持在工地坐鎮,讓人感動。 東北風吹過,工地上顯得特別冷。冷所長和牛科長一起來工地查看施工進度,看到胡大慶直達噴嚏,臉色也不好,就叫他回家休息。 胡大慶說什麼也不肯,一直守在井旁,不停地記錄下管的種類、長度等情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直到井管下完,開始填沙石料,才肯回家休息。 到了晚上,前麵停電了,工地上從生物藥廠接了施工專用電,仍然燈火通明,打井機依舊轟隆隆地響。 修水塔的民工隊接受了填沙的任務,乾活十分起勁。 牛科長和李勃也輪換著在工地值守。最後一車沙填充完畢,人也累的氣喘籲籲。 李勃看到,一個推車的民工,看樣子僅有十五六歲,費力地推車,心裡一陣難受,就幫他把車推到井邊。他和自己的弟弟人寶一般大的年紀,本該在校園裡讀書的,卻也出來打工了...... 昨天領導已經批準胡大慶在家休息了,可他放心不下,今天又來到工地。可能是胡嫂犟不過他,便讓女兒跟來監督保護他。 上午教育科的昌祥雨科長來到生產科,表示大力支持發展生產,並幫助修改了幾處公文的錯漏。當她和牛科長說起胡大慶曾經犯過的錯時,爽朗地說:“年輕人嘛,誰能沒有個三差兩錯的,改了不就好了嗎?” 李勃認真琢磨呂科長所說的一席話,覺得在人際交往中,年齡的差異盡管存在,但是也有“忘年交”,兩代人之間並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鴻溝。年輕人不是不能犯錯誤,隻要能改正,就是好同誌。 打井工程完工,冷所長看到大後院的地裡,大蒜青青,油菜油綠,又做出大膽規劃:十畝一園,分別栽上蘋果、梨、桃和葡萄,澆水便利的地方種上蔬菜,到時花果飄香,蔬菜自給自足,勞教學員就可以自食其力了。 好一幅田園風光藍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