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繡花廠(1 / 1)

冷士儀所長甫一上任,就定下了年收入70萬元的奮鬥目標。如果單靠幾個中隊做哪些手套加工和那個廢舊輪胎加工項目,全年目標根本沒法實現。   在看到廢舊輪胎加工車間的生產現場後,冷所長說:“這麼危險的加工項目,生產環境又這麼臟亂差,怎麼能適合這些女勞教學員來乾?女孩家就應該描龍繡鳳,乾針織女工,生產服裝鞋帽,或者是工藝品。”   他問當時生產科主政的付四川副科長:“你對所裡的生產目標怎麼看,年底能完成任務嗎?”   付科長唯唯諾諾地說:“我看完不成,領導說咋辦就咋辦!”   冷所長很不滿意,在開了所黨委會議之後,就果斷地停了輪胎加工項目,同時把付科長換掉,讓曾在市食品飲料廠有過副廠長經歷的行政科副科長牛長山,接任了生產基建科科長的職務。   牛科長有管理工廠的經驗,立馬通過區檢察院駐所檢察室,聯係到院勞動服務公司,他們有一個客戶就是從事機繡生產的。這是鞏縣一家機製繡花廠,牛科長上門洽談,很快達成了合作意向,人家願意派人幫助籌建一個機製繡花廠,可以安排200名勞教學員從事繡花生產。   冷所長聽了牛科長的匯報,馬上拍板,不用等了,立刻上馬。   李勃跟牛科長乘車到市百貨大樓,找到大樓的銷售科,洽談、協商,達成供貨意向,百貨大樓負責組織貨源,向勞教所定向供應100臺腳踏縫紉機,部分零配件、附件。   到中午,談妥合同之後,牛科長與百貨大樓銷售科長握手告別。李勃提前溜了出去。   出了大樓南門,牛科長用手拍了拍李勃的肩膀說:“你這小子,以後學著點,走了也不和人家握握手?”   “和你握手不就行了嗎,何必人人都來一遍?”李勃覺得好生奇怪。他記得上次地質局物探隊到科裡協商打井鉆探的業務,見了他們三個穿警服的都握了握手,唯獨把自己晾到一邊,這不和上次一樣嗎?   等坐上車,牛科長對司機張軍傑說:“這新乾部還得好好鍛煉,剛才人家經理要和他握手,他竟然嚇跑了。”   李勃這才明白,原來如此,牛科長以為他怕和別人握手,才提前溜號的。   為鍛煉李勃的人際交往能力,牛科長把已經刷好白漆的繡花廠的大木牌和四個車間的小木牌,讓他去找人寫字。   李勃想起學校的張秋獲老師就是省書法家協會的會員,也是當時探索協會書法分會的顧問,便打電話聯係。張老師很爽快,情願不要報酬,免費給所裡題寫廠牌和車間牌。   李勃往學校跑了兩趟,把這事給辦成了。   冷所長來到正在籌建的繡花廠,也是原來閑置的一個中隊大院,要檢查工廠籌建進展情況。   李勃迎上去問好,並搬出已經寫好的廠牌請冷所長觀看。   “嗯,不錯,不錯,很有書法功底。”冷所長連連稱贊。   “我老師可是省書法家協會的會員,人家可是免費給咱寫的。”李勃頗有點得意。   正在高興時,出事了。   因為車間牌上的字隻寫了一麵,冷所長似乎不太滿意。盡管李勃解釋說,張老師也是抽空免費幫忙,一麵有字也沒有影響,但冷所長還是堅持說:“還是兩麵寫好,若不麻煩,拿去再請他寫。”   這讓李勃很為難,這是當時沒給張老師說明白要兩麵寫,也沒給任何報酬,咋好拿回去讓人家翻工。   聽說安裝縫紉機的一位師傅是畫畫的,牛科長想請他在車間牌無字的另一麵仿寫一遍。那師傅卻推脫說:“人家是書法家,我可不敢壞了行裡的規矩。”   牛科長對李勃說:“你描摹一下算啦,權當跟老師學個樣,也沒人說侵權。”   李勃隻好照辦,對著有字的一麵用白紙套下來,再挖空,描到另一麵。嘿,還別說,足可以假亂真。   繡花廠的投產剪彩儀式一推再推,原定於這個星期三,後又推至星期五,再推到下周二,這次乾脆推到了下周三,就這樣一直推遲了一個星期。   樣品陳列室布置當中,中原花木公司接受冷所長的邀請,在一位老園藝師和一位助手的護送下,專門送來鐵樹兩棵、十個大盆景、兩座假山和十幾盆盛開的菊花。   為了能在電視上出彩,聽說還邀請了省裡、廳裡、局裡的領導,好幾家新聞單位的記者,以及客戶代表,總共有40多人要來參加剪彩儀式。   既然“大人物”要來,不認真“武裝”一番,肯定不行。要造輿論,搞宣傳,必須有大場麵。   這隻是表麵的,實質上還有實在的東西。所裡不會讓各位代表空手而歸,每人一件精美的繡品已經準備好,花個一二百元不算啥,全當打個大廣告,算廣告費支出,可以計入工廠生產成本的。   廳長來檢查工作,特別關照,繡花廠的開業盛典必須出彩,可能省領導也會出席。   全體乾警和學員都被集中在繡花廠的大院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進行實戰演習、排隊、唱歌。   冷所長講了許多大會要求,要大家一定維護所裡的榮譽,不給所裡抹黑。乾警要注意警容風紀,學員要換上乾凈整潔的號服,宿舍要整潔化一。   全天人人都在忙碌,到了深夜,依然燈火輝煌。   繡花廠,外請的工人師傅為趕製明天的禮品,連夜加工繡花桌布;辦公室裡,美工崔師傅、牛科長領著製作宣傳牌,政治處的施傑副主任和李勃隻能打下手。   明天要用的兩塊展板今天必須做出來,要在白底上,上漆,著底色,寫字樣,裁割凸泡沫字,用白乳膠粘牢,空地方還要畫上一束鮮花,以示歡迎。   晚上很冷,冷所長批示,給加班的大夥加了一頓夜餐。李勃他們忙到淩晨三點多才乾完。   繡花廠開業盛典隆重舉行,李勃卻沒有出鏡頭的榮幸,也沒有一飽剪彩場麵的眼福。   李勃剛領到一身新警服,但警帽沒有發。有衣無帽,不成一套,他沒有被安排到剪彩現場,他的任務是跟著車隊隊長薛富山負責招待來賓的司機們。   等李勃接到冷所長的命令,到繡花廠去拿所謂的“宣傳品”趕回繡花廠時,剪彩儀式已經結束,學員也被中隊乾警帶回。   也許有人認為李勃他們能沾光吃頓酒席,可誰能理解他們默默的付出、辛勤的勞動和一下餓八九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的滋味。   等各路來賓3點中陸續返回,李勃他們才算忙完,終於可以輪到吃上一頓殘羹冷炙、剩菜,喝上一口殘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