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務科陳風平科長新官上任,沒有像其他新官一樣先燒三把火,但還是新開了幾項新業務。 以前進貨購物出差,不是帶現金,就是帶支票,風險很大,出差人員往往提心吊膽。陳科長來所以後,就找開戶銀行協商,銀行幫助開通了信匯業務。 所謂信匯,就是甲地銀行或郵電局受匯款人委托,將匯款委托書寄交乙地付款銀行或郵電局,通知該地的指定收款人,簽具收條,領取款項。 李勃經辦的采購業務主要就兩家,一是平頂山的繡花線廠,另一個就是許昌的紙箱廠。 這次出差,相對比較輕鬆,隻需把在銀行辦理的信匯憑證送給繡花線廠家即可,不用搬箱子,也不用操心拉貨。 但李勃沒有想到,第一次去銀行辦理信匯業務,手續竟然如此繁瑣。 提前已經給司機康軍打了招呼,早飯後趁車到市工商行的營業部去辦信匯業務。康師傅昨天把那輛黑上海停在了大門以裡,在哪裡洗刷之後,就沒有再動。李勃在生產科拿到財務科開具的票據和匯款申請,隻能跑到大門口去坐車了。 工商行的營業部就在市中心二七廣場的解放路上,斜對麵不遠處就是二七紀念塔。李勃心中惦記著手頭的業務,也沒有心思欣賞市內的風景了。 銀行的營業部8點半上班,李勃8點鐘就在營業部高大的臺階前下了車,與去接冷所長的康師傅揮手告別。 李勃剛進門,一個正在打掃衛生的小夥子就很不客氣地質問道:“乾什麼的?” “辦信匯。”李勃知道在人家這一畝三分地,態度必須謙和,就小心翼翼地回答。 “8點半,再來,趕快出去!”小夥子不容置疑,就差揮舞拖把趕人了。 李勃坐了一路車,看到營業部在大廳準備的有椅子,本想在那兒坐一會兒,等著辦業務,看小夥子的蠻橫勁,知道已經不可能,就走出門外,站在路邊看流動的車流和匆匆忙忙的行人。 挨到8點半,李勃想自己是今天的第一號,應該很快辦理完畢吧。因為是第一次到銀行辦理信匯業務,程序不明了,手續也不熟悉,便處處小心謹慎,不懂就小心翼翼地問唄。但整個流程下來,不是吃到白眼,就是聽到冷冰冰的一句話,就像哀求人家一樣的待遇。 在會計五櫃,一個20多歲,紮馬尾辮的姑娘接了李勃遞過去的單據,看了一眼,隨手就轉交給了她北邊一個四五十歲的小老太太。老太太掂起桌子上的一副老花鏡,以特有的一種慢動作把眼鏡架到鼻梁上,又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往上推一推,才把目光轉向單據上。 小老太太看了半天,然後慢條斯理地對李勃說:“嗯,單據開得不錯,很規範,到出納那裡交郵費吧。” 李勃已經快急出汗了,接過櫃臺裡扔出來的票據,連忙問:“請問,出納在哪兒?” “樓上!”小老太太態度還算不錯。 李勃愣了一下,看營業部大廳東西兩側都有一個上二樓的步梯,不知道該往哪走,想再問一下,又怕招人煩,索性就近從東邊的樓梯走上二樓。 東邊二樓沒有發現出納櫃臺的標牌,李勃感覺自己走錯樓梯了,好在二樓的過道是連通的,不用再下到一樓上西邊的樓梯了。 在西邊二樓樓梯口不遠處,李勃終於找到了出納櫃臺。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少婦,接過票據,認真看了一遍,然後輕聲細語地說:“你得到會計五櫃開一個憑證。” 好嘛!這又把李勃踢回了一樓。 李勃很無奈,有氣也不敢發火,還得回到眼鏡老太那個櫃臺。 小老太太接過還是那幾張單據,又仔細端詳一番,才開口說:“拿5分錢,買一份憑證。” 李勃給了她一元紙幣,小老太給他撕了一張憑證。但在書寫時,不小心又寫錯了一份。老太又給她撕了一份,長到一角錢。老太找回9毛錢,給了他一個收款憑證。 李勃二次上樓,出納給出具了付款憑證,但還需要再次到會計五櫃,蓋了銀行的章,再轉到會計三櫃,交了蓋章的單據,收了回執,手續總算辦完了。 整整忙活了半個小時,才辦理一單業務。 李勃不禁感慨,這銀行的流程就是鍛煉客戶腳力的,樓上樓下來回跑,不一次告知,浪費了多少時間!這一天8小時的工作時間,掐頭去尾,如此速度和效率,一天能辦幾個件呢? 李勃辦好信匯手續,就急忙趕到火車站對麵的長途汽車站去坐車。 恰逢雨季,到處都充斥著暴雨成災、河水猛漲的消息。在這個時候出差,未免心有餘悸。 這次出差,主要目的地是平頂山的繡花線廠,但上次去許昌買紙箱,因匆忙逃離,沒有讓紙箱廠開出發票,多轉的十幾塊錢也得結算要回來。 李勃所乘的這輛到許昌的長途汽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許昌公司對發的返程車,與鄭州公司的車一比,就顯得破破爛爛。一路顛簸,到許昌紙箱廠,好話說了一大堆,許科長才派人給他開具了發票和匯票。自己拉的屎,還得自己來擦屁股。 在許昌長途汽車站,李勃乘上一輛比從鄭州來時更破爛的一輛車。李勃擔心,這車會不會路上拋錨。出許昌城不久,車後就傳來兩輛汽車相撞的巨響,車內有人尖叫了一聲,好像我們乘坐的這輛車被撞了一樣。 車到平頂山,又趕上一陣雷暴大雨,僅僅20多分鐘,街上渾濁的黑水就沒過了蹚水行人的膝蓋。 李勃下車,乘公交趕到繡花線廠,人家已經下班了,隻好先在附近找個賓館住下。公務緊急,也不便再去打攪銀生哥了。 有了信匯,手續簡便了很多。李勃等到繡花線廠一上班,就急忙辦完手續,乘長途車往鄭州趕。 廠裡的事辦的很順利,路途卻驚險不斷。 在襄城縣城南,一輛發往鄭州的大客車軋死一個人,鮮血從車輪下淌出來,流了一大灘,屍體已被抬走,事故還沒有處理完畢,道路堵塞了半個小時。那輛車上的乘客,被倒到李勃他們乘坐的這輛車上,十幾個人都是一臉驚恐。 汽車老牛負重般地開進鄭州,下起小雨來。航院北邊又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輛吉普車的擋風玻璃全被撞碎了。 歷盡坎坷,回到所裡已近快下班了。 李勃八九個小時未吃飯,餓急了的肚子,裝什麼飯菜都是香甜的。隻是,晚上睡覺時,雙肩都疼的厲害,明顯是中了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