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科長安排讓辦的事,不能不辦,但又確實不想去辦。硬頂肯定是不行的,李勃隻能采取軟扛的辦法。 李勃寫的好好的文稿,沒有明顯的瑕疵,也沒有明顯改動的痕跡,非要讓再重新抄寫一遍;籃球架上麵的籃板,日曬雨淋,免不了會油漆脫落,還非要把那一點點脫漆點,連同加工過的一些痕跡,弄成與原來的底色完全一致,讓再買兩桶油漆,再重新刷一遍。這不是吹毛求疵嗎? 像這樣明顯無意義的勞動,做出來不會有好的結果,為什麼還要做呢?就是不做,又有多大差別呢? 新鄉針織廠的王、張二位廠長來訪,牛科長不在,冷所長也不在,李勃出麵招待,忙活著先安排到隊裡參觀,讓他們也聽一聽基層組織加工方的意見。 隊裡有了固定的生產項目,對零星加工就不感興趣了。他們提出,加工費必須提高,否則就不接這種手套加工的活了。廠家也提出了自己的困難,手套銷售並不理想,增加加工費,必然提高手套的成本,增加銷售的難度。隊裡還提出,廠家按季度結算匯款太慢,想改為按月結算。廠家說,自己資金也很緊張,按月結算匯款難度很大。 這些加工合同的重要條款,李勃都無權拍板定案。如果牛科長和冷所長不回來,根本就談不攏。這種事,不是李勃軟扛,是不能硬扛,根本扛不動。 下午,牛科長回來了。他把東西放下,顯得非常興奮,眉飛色舞地說:“油漆買回來了,電子計算器用的電池也買回來了,小李和小張你們倆就好好工作吧!” 李勃暗暗叫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領導親自把場下。本來他準備軟扛幾天,過幾天牛科長把這事一忘,不再提起,這事就不用乾了。這下可好,牛科長親自把油漆買來了,他這一親自,再安排李勃他們去給籃球架的籃板刷油漆,他們就真辦法推拖了。 無奈之下,李勃隻好帶著張曉天,到行政科找韋友德科長打了招呼,再到電工房借了一架人字鋁合金梯子,到新建的籃球場,當了一回油漆工。 李勃讓張曉天在下邊掌眼,扶住梯子,保障安全,自己跨上人字梯,左手提著油漆桶,右手拿著油漆刷,小心翼翼地修補脫漆的部位。在上麵看著還有色差,表麵也不平整,李勃就問下麵站立的張曉天觀感如何。 張曉天抬頭觀看了一下,說看不出有多大差別。這就可以了,畢竟籃板就是遠觀之物,誰也不會爬上去細看。 兩塊籃板都補過漆,隻用了一桶油漆就夠了。李勃和張曉天回生產科向牛科長匯報。 “你倆不是糊弄我的吧,就這麼兩小桶的白油漆,還能剩下一桶?”牛科長疑惑地問。 “科長,剩一桶也不是壞事,下次還可以繼續修補用。俺倆絕不敢糊弄您,不信您可以親自到現場驗收,不過關,我們再去刷。”李勃趕緊匯報解釋。 “算啦!我還是信任你們的。隻是,剛刷的油漆,你們得想個辦法,提醒大家一下,先別著急使用啊!”牛科長提醒說。 “這個好辦,我們找兩片箱板紙,貼上一個提示,寫上‘油漆未乾,暫停使用’,分別掛在兩個籃球架上,不就妥啦!”張曉天出了一個主意。 “這個很好,趕緊去辦吧!”牛科長很滿意地說。 於是,李勃和張曉天又去行政科倉庫找保管席老師要了一個廢紙箱,回辦公室用剪刀裁成兩個方塊,拿一張白紙糊上,李勃又用毛筆寫上“油漆未乾,暫停使用”兩行八個大字,再找一段線繩穿成提手狀。 籃球架各綁上一個紙牌,隨風飄舞,足可以起到提醒作用了。 所裡軟扛的絕對不止李勃一人,一股消極應對的風氣像暗流湧動,無聲蔓延。 冷士儀所長周一剛到所裡就大為光火,因為他出去開會出去了兩天,原先安排的工作就被擱置起來了,該辦的事也沒辦。好像他一離開,所裡就像塌了半拉天,職能部門太脆弱,不催就不動。 先是行政科韋友德科長被叫去訓一頓:“老韋,你咋搞的,後院施工的民工隊範隊長來我這告狀了,過中秋節了,讓人家黑燈瞎火的,怎忍心呢?人家可是給咱乾活的!” 韋科長憋了一肚子氣,下樓就來生產科理論:“老牛,你們安排織布廠廠房施工,有事為啥不跟我們通報,還讓包工頭去所長那兒告狀,居心何在呀?” “老韋,你也別發火,我們負責施工不假,但上次所長辦公會也明確,讓你們保障電力供應的。工地線路出了故障,找你們電工,一個人也不在,讓我們咋辦?”牛科長理直氣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不示弱。 “兩位領導,都消消氣,我想肯定是有誤會。咱兩個科門挨門,都是好鄰居,可不能鬧翻。有問題,還是要平心靜氣協商解決為好。”李勃看勢頭不對,趕緊勸解。 “就是,老韋,你有事說事,發啥火呀!”牛科長先笑了一下。 “嗨,我也是被冷所長訓胡塗了!算啦,我去找電工,問問啥情況,趕快解決問題,不能再挨尅了!”韋科長說完,扭頭去了電工房。 吃過晚飯,李勃本想趁晚上這一段時間,急著把上午換下的衣服洗一洗。可擰了一下水龍頭,卻沒有一點水流出來。如果這樣“旱”下去,簡直讓人沒法生活。前前後後存的水,已經被倒個精光,打完籃球後的一雙黑手也無法洗濯一下,還怎麼摸別的東西。 這行政科又不作為,連水都保障不了,軟扛也不能影響大家的日常生活呀! 天要黑下來時,李勃拿個臉盆,想去食堂先討點水應付一下。 走到通往食堂的十字路口時,看到電工黃師傅急匆匆騎著一輛破自行車趕了過來。 李勃像是見到救星了,連忙給黃師傅打招呼:“黃師傅,你可來啦,要不,這水荒不知道要鬧到啥時候呢?” “小李啊,氣死我了,本不該我值班,你看老侯走了,老韋也不找人,簡直是不作為。因為實在沒人,又把我硬拉回來解決問題。木法,真木法呀!”老黃生氣地甩著手,但還是往後院繼續騎行而去。 無論怎樣,20分鐘後,水管裡總算嘩嘩地流出水,李勃很快就把衣服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