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縣四虎的故事,給了袁基很大的啟發。 這個故事當中所講的幾個人,不論是在身份,還是所受教育的程度,亦或是起步之機,較袁基的都是相差甚遠,甚至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涿郡四虎所擁有的東西,袁基都有,在故事當中,唯獨有一樣,讓袁基聽了之後很是艷羨,那似乎是他這些年來所沒有感受的到的東西。 兄弟之誼! 不論前途如何撲朔迷離,涿郡四虎一直都是同進退,共相扶! 劉儉告訴袁基的,就是這個道理,在這個世道混,光有家族和地位還不夠,最重要的是要有心腹兄弟與你同進同退。 袁隗想將袁氏的宗主之權分化於同輩諸兄弟,那你袁基身為一宗之長,為何就不能將兄弟們收攬到身邊為己用? 難道,袁家兄弟就必須要以上一輩的從叔馬首之瞻麼? 事關宗族大計,隻要是在不違背孝道倫理的情況下,兄弟們為什麼就不能自家抱成一團呢? 這才是駕馭袁門的最高水平。 聽了劉儉的話,袁基茅塞頓開。 “是啊,是啊,不管一個宗族的權力如何分割,隻要宗主能夠將人收攏住,分不分割,卻也毫無區別!” 劉儉認真地道:“君侯所言甚是,古時便是高祖和光武,憑一己之力想要盡攬一國之權,也是難上加難,非得分權於功臣方能穩固,馭權不如馭人,正是兵戰為下,心戰為上!” 此時,一眾人已經抵達了雒陽城,袁基拉住馬匹的韁繩,滿麵感激之色地看向劉儉。 “聽君一席話,令某茅塞頓開,如飲甘泉之水,今後賢弟便是袁某摯友!” 說罷,便見袁基從箭壺中抽出一支羽箭,當場折斷,道:“從今往後,劉賢弟便是袁某的刎頸之交,若有舍離,猶如此箭!” 說罷,用力的將箭折斷。 劉儉愣了愣。 這什麼意思? 難道,我也需要立個誓言嗎? 但很顯然,袁基並不需要劉儉立誓。 在他看來,以自己和劉儉的身份,隻有他拋棄劉儉的份,劉儉這一輩子巴結自己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舍離自己呢?簡直好笑! “劉賢弟,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心腹之人,你適才所講的那個涿縣四虎之事,令我深受啟發,隻是袁某昔日不曾做過此等事,當如何行事,還請賢弟教我?” 劉儉很高興袁基沒有逼他立誓。 於是,他決定出主意幫助袁基達到他的目地。 “君侯放心,有儉在,自然會為君侯設計安排。” …… …… 三日後,袁紹帶著曹操和許攸,來到了袁基的宅邸。 隻因昨日,袁紹受到了袁基派人送來的邀請,請他今日來其府上赴宴。 而且信中,還特意點名了同時邀請袁紹的兩位至交——曹孟德和許子遠一同來其府上。 袁基的邀請,著實是讓袁紹驚訝了許久。 整個袁家,除了每年的佳節或是壽辰,多少年來,袁逢的三個兒子平日裡基本沒有私下相聚喝酒之時。 相比於和族中兄弟們宴席,他們更喜歡和各自那一群朋黨每日豪宴,並研究他們心中所謂的大計。 主要也是在袁家,三個兄弟各有各的圈子。 袁基平日裡飲宴的對象是朝廷公卿,亦或是雒陽城中的一票侯爵,都是身居高位的達官顯貴。 袁紹則是與曹操,許攸等一眾奔走之友日日相聚密謀,暗中聯絡黨人,積累聲望。 袁術則相對輕鬆,和他的那些以豪俠之輩著稱的朋友們射獵賽車,鬥鷹走犬,飲酒豪宴,妥妥的陸中旱鬼。 平日裡各忙各的三個人,除了族中議計,其他時間幾無交際。 大家都很忙。 今日袁紹和袁術卻突然得到了袁基的邀請,說是兄弟三人好久沒聚了,袁基想請兩位賢弟來宅舍飲宴一聚,還請兩位賢弟務必賞光。 袁基平時輕易不邀請人,他如今突然向袁紹袁術遞出了名刺邀請,兩個兄弟自然不敢不至。 畢竟,這是族中下一代的領袖,平時不搭理你歸不搭理,但人家真找你了,伱務必屁顛屁顛的過來。 即使袁隗想要促成袁氏下一輩用分權的格局來鞏固家族,但毫無疑問,袁基依舊是金字塔上那個最頂尖的存在。 站在最高峰的人請你吃飯,你就是再忙也得來。 來到了袁基宅邸的門前,袁紹和曹操,許攸等人送上了名刺。 正準備入府,突然聽到有輜車的聲音,一轉頭,看到的卻是袁術的車輦停在袁基的宅邸門前。 袁術一身錦緞華服,趾高氣昂的從輜車上走了下來。 那牛逼哄哄的神情,實在是令人恨不能踹上一腳。 當袁術看到門口的袁紹時,他頓時一愣。 掃了一眼袁紹身後的曹操和許攸後,袁術方才上前拱手施禮道:“兄長也來了?” 袁紹亦是回禮笑道:“正是,大兄請宴,我豈敢不至。” 袁紹後麵的曹操和許攸也是上前向袁術行禮問候,但袁術隻是隨意地點了點頭,就算是見過了。 雖然也算執禮,但毫無疑問,在不經意間已是將他自己和曹操與許攸的階層劃分開了。 曹操倒是無所謂,他與袁術曾相識多年,深知袁術的秉性和為人。 這混蛋就這德行,你要跟他置氣,幾條命都得被他氣死。 但許攸可是個小心眼的。 他這個人本就嘴碎,他見袁術如此傲慢,當下就出言譏諷:“袁君今日又換輜車了?不知是本月撞壞的第幾輛?” 袁術愛好飆車,綽號陸中旱鬼,雒陽皆知。 許攸此言分明就是損貶他。 袁術的臉瞬時間漲成了紅色,雙眸中似欲噴火。 曹操暗中伸手掐了許攸一把。 “嘶——!” 許攸疼的深吸口涼氣,沒有繼續出言譏諷袁術。 曹操笑著打趣道:“雒陽城中,能禦車百輛而毫發無傷者,唯有公路一人,似公路這般的車技,若能有機會上了戰場,必是可比漢初滕公之大將!” 滕公夏侯嬰善駕兵車而攻,漢人皆知,曹操將袁術與之相比,自然算是大漲袁術臉麵。 這一句話說完,眾人皆笑,算是將這短暫的一幕掀過去了。 袁術捋著須子,略有疑惑地道:“大兄平日裡從不與你我二人往來,今日這是轉了什麼性子?怎突然將你我二人找來飲宴?” 袁紹也是多有不解。 不過他卻沒有袁術那麼多的疑問,隻是言道:“不論如何,大兄已然邀請你我,且進去再說吧。” 四人隨門值進了大門,剛入正院,就見一臉祥和笑容的袁基迎麵走了過來。 袁紹和袁術見狀急忙見禮。 袁紹忙道:“累兄長親自來接,實是慚愧,豈敢勞動兄長!” 袁基一隻手握住了袁紹的手,而另一隻手則是握住了袁術。 他來回看著二人,道:“你們是我兄弟,同父同房的至親兄弟,難道我這當兄長,來門廊處迎一下我兩個弟弟,也算是稀奇事了?” 袁紹和袁術彼此驚訝地對望了一眼。 也不待兩人做出反應,突見袁基看向袁紹身後的曹操和許攸,道:“孟德,子遠!這些年來勞你們與吾弟共同奔走勞累,袁某代表袁家,謝你們了。” 曹操心中驚詫,但還是很快的反應了過來。 他向著袁基施禮道:“君侯此言甚重,曹某愧不敢當!” 許攸也是急忙道:“愧不敢當!” “今日之席不必多禮,為兄今日找你們幾個來,非為旁事,隻是為了喝酒敘舊情,咱們兄弟三人好久沒有聚過了,今日不醉不歸!” 袁紹的詫異隻是暫時的,他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對著袁基笑道:“兄長既有雅興,弟不敢不從!” 說罷,他看向了曹操和許攸道:“吾大兄今日要喝,你二人一會可莫要裝假,給我敞開了喝,今日誰若不是倒著出去,來日休怪袁某翻臉!” 袁術在一旁扭捏地道:“我今晚還有事呢……” 袁基不滿地道:“什麼事,還能比咱們兄弟三人相聚更重要?” 袁術聞言,無奈地嘆了口氣。 您是嫡長宗主,下一任話事人,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隨後,眾人一同走進廳堂。 廳堂之中,早已擺宴完畢,在場的宴席共計六個席案。 而門廳之前,正站立著一個俊逸的年輕人,微笑著恭候眾人。 曹操隻是看了那人一眼,頓時愣住了。 旁人都沒見過他,但是曹操隨陳耽、馬日磾、盧植等人在西園上諫時,就曾見過此人。 是那個愛妻、體恤百姓、踢碎了曹破石的蛋蛋,聲名響徹雒陽的涿郡孝廉郎劉儉。 少時,曹操暗中嘆息口氣,深感惋惜。 到底,還是被人搶先了一步。 可嘆本初不聽我言啊!非要等什麼三個月。 如今英才進了袁士紀囊中矣! 迎著幾人疑惑地目光,袁基對在場眾人做了介紹。 “諸位,這是我大漢邊塞的功臣,也是京中近幾個月的風雲人物,新任的越騎校尉,漢室宗親陛下族弟,劉儉,表字德然。” 袁紹聽到這,麵上的肌肉有些發僵。 這……是他?他如何會在自家大兄府內? 許攸在一旁則是皺起了眉頭。 袁術頗為詫異地看向了袁基:“大兄,你這是?” 袁基扭頭看向他:‘怎麼?” 袁術撓了撓頭,他本想說——邊郡子弟,以兄長的身份,如何隨意領入家宴? 但細細一想,此人已經是鄭玄的女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算是以鄭門中人來了袁家,倒也是不辱沒了大兄的門楣,下話便也沒說出口。 袁紹此刻有些反應過勁來了,臉色微微有些發紅。 他轉頭看向了曹操,卻見曹操苦澀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袁紹深吸口氣,暗自嘆息:竟真晚了一步。 他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大兄,居然真的會向昔日黨人的親眷出手! 這位大兄,變了! 今日的他,似乎不再是平日裡,那個以守成之上,德高望重的大兄了。 舉手投足之間,似充滿了淩厲進取的氣勢。 袁紹向著劉儉拱了拱手,道:“劉越騎之名,紹早有所聞,今日一見,實是大慰平生。” “不敢不敢,袁君之名,天下士人無不傾慕,劉儉亦如是,今日得見袁君,劉儉實是三生有幸。” 劉儉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袁家三兄弟,心中感慨萬千。 古人的審美眼光與現代人有差異是真的,但袁家三兄弟的俊美,不論是以古今哪種標準來評價,都是活脫脫的英武帥哥,俊朗不凡。 袁基,袁紹,袁術的個子都非常高,都可壓劉儉半頭以上。 而且他們三個都是身材健碩,雖然穿著曲裙深衣,但依稀也坑看出他們倒三角的輪廓。 還都是大長腿,以肚子為界,上下身大概是五比八的黃金比例。 三個人都是同父所出,相貌方麵也頗相似,都是清一色的大帥哥。 羨慕啊羨慕啊。 得虧沒領劉備來雒陽,要不自家兄弟就得讓人家給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