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的宅邸在郊外,離雒陽的主城很遠,比劉儉當初剛到雒陽時,租下的宅邸還要遠。
也難怪,許攸在袁紹和曹操身邊,一直乾的是替黨人奔走的活計,單憑這一點,他在雒陽中樞就是不怎麼招人待見的。
袁紹和曹操一個是四世三公之後,一個是官宦高門嫡子,家庭勢力雄厚,這倆小哥在雒陽作妖為黨人奔走,有家族可以罩著他們,沒人敢動他們。
可許攸差了些。
換言之,別說在雒陽城的中心待著了,許攸這些年在雒陽因為黨人的事替袁家來回蹦躂,沒被宦官們找人暗中給他弄死,就已經算是命大了。
許攸能活到現在,主要還是沖著袁紹的麵子。
此時,劉儉和劉備並肩立於許攸家的宅邸之外,仆役從他們身後的輜車上抬下了兩口木箱,很顯然這裡麵是送給許攸的禮物。
劉備有些疑惑的問道:「德然,今日之舉,我實在不懂。」
劉儉一邊環顧許攸家的情況,一邊道:「我若為牧,日後普天之下,能在冀州謀我權柄者,紹也。」
「嗯……」
劉備一時間沒有聽明白劉儉的話中之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嗬嗬,不懂了?」
劉備搖了搖頭:「不懂。」
他確實不懂,好端端的,說什麼「謀我權柄」。
你這冀州牧還未等有名詔任命呢,何來的什麼謀權柄?
他這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
「不懂就不懂吧,一會照著我先前教你的做,到最後自然就懂了。」
雖然不理解劉儉的做法和想法,但劉備還是對他無條件的信任。
從小打到,德然的想法有時確實太過跳脫,時不時的就會超出劉備的理解範圍。
但必須要承認的是,在大部分的情況下,結果都證明他是對的。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經世之才」「天人之姿」吧。
反正劉備自認為是達到不了這個境界。
……
不多時,許攸親自出門來迎接了。
「子遠!」
「哎呀,德然和玄德能臨於我宅,實是幸事,如何不事先告知一聲,也好讓許某多有些準備才是!」
「突然叨擾,不曾事先知會,實是儉之過也,還望子遠勿怪。」
劉備也在一旁道:「子遠勿怪!」
「哪裡會怪,兩位貴人來敝舍,攸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罷,許攸伸手沖著身後的一個仆役伸出手,那仆役急忙將一個掃帚遞到了許攸手中。
許攸拿著掃帚,在自家門前的路掃了一掃,隨後又將掃帚遞給了那名仆役的手中。
「貴客臨門,家中準備不周,唯有掃路而相迎,以示敬意!兩位萬勿見怪!」
劉儉心中暗道:這許攸還真能整事兒。
人家都是掃榻相迎,他直接在某口給我來了個掃路相迎。
不過以他這樣的身份,能拿著掃帚在自己麵前親自掃路,可算是體現出他對自己的重視程度了。….
不過越是這樣做作的人,心中私欲所謀便越多。
這樣最好了!
「子遠如此厚意,我等心實感動。」
說罷,劉儉看向身邊的劉備,問道:「兄長,你覺得子遠如何?」
話音落時,卻見劉備突然上前,使勁握住了許攸的手,感慨道:「子遠真是可深交之人啊!」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句話,可經劉備的嘴說出來,卻顯得那般情真意切。
饒是許攸,一時間竟也有些動容。
這劉備卻也不是一般人物!
許攸暗自在心中下了定論。
隨後,便見他一伸手,道:「兩位,請!」
「請。」
……
三人一同進了許攸的家宅,許攸命家人去地窖中取上好的果蔬來招待客人。
三人坐下之後,東扯一句,西扯一句,一會談談朝政時局,一會談談諸州鄉土,反正是東一句西一句,一直都沒有個主題,雜亂無章的很。
但即使是在這樣沒話找話的情況下,三人之間的談話也一直沒有出現尷尬的場景。
關鍵還是在許攸身上!
這個人實在是太能說了!
不是一般的能說!
饒是劉儉和劉備也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在許攸的「口若懸河」「指點江山」麵前,也幾乎隻有招架之功。
就在許攸吹噓的興起之際,他家中管事來到堂外。
許攸遂站起身,借口如廁出堂。
來到堂外,那管事帶許攸來到偏房,打開劉儉和劉備帶來的禮品。
許攸也算見多識廣,不過見了劉儉的禮品,心中也是頗為吃驚。
馬蹄金餅、美玉、上號的錦緞、特別是一尊雕刻精良的踏獸玉卮,絕對是價值不菲。
不想涿縣劉氏,家中竟是殷富至此!
許攸心中大為感嘆。
回到了堂內,許攸的態度比起適才變的更為熱情了。
「兩位,今日來許某這裡,咱們談古論今,縱論時局,已是樂事,如何還要帶這麼多的禮品?實是讓許某愧顏無地!」
劉儉笑道:「區區薄禮,不足掛齒,非為其他,隻為聊表我兄弟二人對子遠之敬也。」
許攸嘆道:「既如此,今日我略備薄酒,相宴兩位,還望莫要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