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的見識相比於原先確實增長了不少,同樣,他的眼界也更加開闊了。
畢竟,現在張飛常年接觸的人,都是類似荀彧,田豫,田疇這一級別的人物。
這些人所帶給他的改變,都是無形之中的。
潛移默化的威力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
聽了劉儉的誇贊,張飛非常的高興。
但與原先不同的是,現在的張飛不會把輕易的把喜悅掛在臉上。
他對著劉儉拱手道:“兄長誇贊過甚,俺可當不起。”
“什麼大勢不大勢的,俺可沒有那樣的眼界,平日裡都是聽文若君他們說的,俺隻是撿個現成。”
劉儉哈哈大笑:“能撿人現成,亦是大能,有些人想去拾人牙慧,卻還拾不明白呢。”
“說說看,讓為兄聽聽你都撿了什麼現成?”
張飛跟劉儉不客套,放的開,他當即板著臉鄭重道:
“今董卓為相,擁立天子,函穀以西盡為其基業,彼雖不得士族公侯之誠,然兵馬實力猶盛,特別雍州以西便是涼州,董氏在涼州聲名宿著,頗得羌人之心,隻要董氏坐擁朝廷施政,開墾關中平原,招募涼州猛卒,憑函穀之險東向以爭天下,則便如四百年前強秦之勢,極難應付。”
劉儉笑著點點頭。
不管這話是張飛自己想的,還是他聽別人說的,他能夠這麼順順當當的把這番話當著自己的麵說出來,對於張飛本人來說就是一種進步。
“繼續。”劉儉微笑著鼓勵他。
張飛繼續說道:“董卓有朝廷正統,又不缺糧草猛卒,假以時日,必是主公心腹大患,但天幸董卓年過六旬,壽元無多,他若是如同主公一般的年紀,那可真就是出了大事了。”
“那這跟你放走呂布,又有何關係?”
張飛走到劉儉的桌案旁,給自己倒了一爵清水。
適才一番話給他喉嚨說的發乾。
張飛仰頭咕咚咕咚的將清水全都灌到喉嚨裡後。
隨後便見他用力的抹了抹嘴。
“依照如今的形勢,董卓若亡,則西涼軍之中,必然再找不出任何一個人有董卓之威望,然有資格繼承他位置的隻有三人。”
“聽聞董卓昔年亦有嫡子,不幸早亡,後南北征戰期間,亦因不得其時而沒有可承基業之後人,後年老得二子,目下卻十歲出頭,雖能承繼家業,卻不能承基業。”
“畢竟,這少年二子在軍中和朝中皆無威望,如何能力壓群臣還有天子,太後?乃至於西涼兵亦不會服氣!”
“然除去此二子之外,能繼承董卓在朝中以及西涼軍基業者,可得三人!”
“一是董卓的親弟董旻。”
“二是董卓先兄遺子董璜。”
“三是董卓女婿牛輔。”
“這三個人要論及家族正統,都勉強算是正統,但若是論及資格,還偏偏不相上下。”
“而董卓至今也沒有明確的指定出理應繼承他位置的人是何人。”
“故而三人在董卓麾下都擁有一定的話語權與勢力。”
“西涼軍諸將又都是桀驁不馴,各自為政的人物。”
“如此必生禍患。”
劉儉對於張飛的回答頗為滿意。
“翼德所言甚是,你能有此見識,為兄深感欣慰,不過,聽你適才所言,這些事情與呂布似也沒什麼關係。”
張飛道:“也不盡然,文若公君論西北形勢時,曾言呂布在董卓麾下雖為降將,卻有義子之名,同時,因為其英勇善戰,深為西涼軍所忌,”
“董卓在時尚能壓製,董卓一死,西涼軍諸部與呂布之間,必生間隙!再加上董卓那三位繼承人,若要成事,必然在軍中各成派係,呂布若在,定可使局勢更為混亂。”
劉儉伸手給自己倒了一爵清水,然後遙遙的沖著張飛舉起酒爵。
“軍中有禁酒令,不能豪飲,不然今日當與翼德共謀一醉,賢弟你真是成長了。”
張飛笑嗬嗬的抬起酒爵:“喝水就足夠了,能夠得兄長誇贊,勝卻豪飲三日也!”
兩兄弟哈哈大笑,隨後各自將水灌入嘴中。
清涼爽口,再配合上此時的愉悅心情——著實快哉!
不多時就見顏良和呂威璜來到帥帳口,參見劉儉。
他們兩個同時還押來了一個人,乃是適才張飛口中,董卓的女婿牛輔。
牛輔一見劉儉,臉色立刻變的通紅,嘴唇哆哆嗦嗦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並不是牛輔怕死,他也是西涼軍中久經沙場的老將了,雖然其本領在軍中一直算是打狼的,但是作為軍人的誌氣與風骨,牛輔還是有的。
他此刻之所以表現出萎靡的狀態,不是因為他怕死,而是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丟人了。
若是有個地縫,牛輔一定得扒拉扒拉把坑刨大點,自己直接鉆進去給自己立個碑。
劉儉誇獎了顏良和呂威璜幾句,並表示,自己一定會對他們論功行賞。
顏良和呂威璜大喜過望,隨即對劉儉拜謝。
劉儉看向了牛輔,並親自走到牛輔的麵前,為他解開了身上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