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賈詡的話,郭嘉再一次的沉默了。
他發現他前二十年的日子,都沒有這幾日沉默來的多。
不過,他畢竟也不是等閑之輩,其智謀之力可謂是冠絕天下。
經過賈詡的講述,郭嘉開始理解了所謂的王道與所謂的謀算天下相結合是什麼意思。
他緩緩的開口道:
“應該不止是賈公適才所言的那些事而已。”
賈詡一聽郭嘉竟然能夠舉一反三,頗為吃驚。
即使是以他的智謀,所能想到的也就是適才的那些了。
郭嘉居然還有不同的想法?
“還請奉孝指點一下?”
賈詡很是謙恭的向著郭嘉拱手谘詢。
郭嘉回了一禮,隨後道:“此時投建於雒陽,除了可以收豪右之心,使他們北向遷移之外,還可以對本土的奇巧之術的英才進行收心。”
“哦?”
賈詡聞言,很感興趣。
“還請奉孝細言之。”
郭嘉慢悠悠的說道:“郭某早就聽說左將軍在冀州設立招賢館。”
“除了招尋經學人才之外,對於奇巧之術的人才也特別重視。”
“特別是農耕與冶鐵的人才。”
“這一次資助雒陽興修水利,也是左將軍借機可以與雒陽本地的這些奇技人才接觸的機會。”
“雒陽乃是昔日大漢都城,在雒陽境內,居住著整個大漢朝最頂尖的農耕、建築、水利、醫術的技術人傑,在經學人傑遍地的大漢東都,這些人普遍是得不到重視的,特別是董卓執掌雒陽之後,他們更是難有出頭之日。”
“而今番對於左將軍來說,就是把這些在雒陽附近的大漢朝最頂尖的奇技人才借機籠絡河北的良機。”
賈詡捋著自己的須子,慢悠悠的點了點頭。
“奉孝果然是人才呀,年輕好學,機敏聰慧,一點就透,可是比我這個老東西要強多了呀。”
郭嘉笑道:“還沒有完呢。”
“哦?還有何說?”
郭嘉道:“文和公還記得那些太學生嗎?”
“先前被袁紹以及朝中諸臣攛掇集體鬧事的那些太學生。”
“他們當中很多人的背景也是在司州本地。”
“主公在司州行仁義之舉,對於那些先前鬧事但不得成事的太學生來說,也是一個挽回的機會,他們可以這次借著這次事情,順勢宣揚主公的仁德,同時借機歸附到主公的之下。”
“畢竟這次事情也讓那些太學生認清了,這個天下可不是他們這些人裹在一塊兒就能隨意左右政治局勢的了。”
“現在的天下,與昔年大有不同!”
“非得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才行。”
賈詡嘆息道:“哎,老夫終究還是老了,與你們這些年輕人比不得呀。”
“隨便說幾句話就能想得這麼深遠……但為什麼就是隻會說呢?”
賈詡的最後一句話,聽在郭嘉耳中,突然變得異常的刺耳難受。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在田畝之中,開始對土質進行研究的那一眾人,心中開始升起了向往之情。
賈詡在旁邊捋著須子,一聲也不吭,隻是任憑郭嘉在那裡思緒萬千。
站了一會兒之後,賈詡方才扯了扯郭嘉的袖子:“咱們也別在這兒站著了,天這麼冷,這塊的事兒咱也幫不上忙……跟咱們也沒什麼關係,走吧,回官署喝酒去。”
郭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驚訝的看著賈詡,問道:“文和公不是不喝酒嗎?”
“偶爾為之嘛。”
賈詡樂嗬嗬的說道:“看到你這個同僚如此的上火,老夫若是今日不陪你少量的喝點,那就未免太不夠朋友了……畢竟咱們兩個也是一個官署內的同僚,這軍師祭酒的職位,除了伱就是我,我不陪你喝,誰還能陪你喝呢?”
說到這兒,賈詡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劉儉等一眾人:“讓他們陪你喝,他們也沒有時間呢……就咱倆是閑人。”
郭嘉隻感覺渾身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