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間,冷雨寒一隻手撩著頭發,避免其垂在桌上,隻用另一隻手拿著筷子一點點往嘴裡送著飯菜,顯得格外淑女,卻也看得出這並不方便。 宋依伊見她有些不方便,沖硯沐城使了個眼色。原本裝作沒看見的硯沐城微微苦笑一下,還是將手掌一伸,使淡淡的黑色氣韻在他的掌中聚集,形成一支發簪,然後遞向冷雨寒。 冷雨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接過發簪,而是假裝不小心碰到了盛水的杯子,在扶起杯子的過程中,又假裝不小心弄濕了雙手。 “我有點不太方便,你可以幫幫我嗎?”冷雨寒說著,轉身背對著硯沐城。 硯沐城頓了頓,還是輕輕幫她把頭發挽了起來,用發簪束住,然後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冷雨寒擦手。 “咦?兩個沐城哥哥。” 就在這時,落瀾欞突然驚疑一聲。 眾人聞聲抬頭,隻見老板父子和一個硯沐城各又端來一盤新菜。 “老板實在太客氣了,又送了我們幾個菜。”這一個硯沐城說著。 再看冷雨寒身邊的那個硯沐城,其身形漸漸虛化,最終化作幾縷青絲飄散。 原來是分身。 “他什麼時候過去的?” “不知道啊……” 冷雨寒回頭看見硯沐城的分身散去,原本十分的滿足感,似乎也泄去了一分,心中想著: “真是的,就不能親手幫我弄嗎。” 卻終究沒有表現出來,夾了點新上的菜送入口中,仿佛無事發生。 老板壓根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狀況,站在桌旁,一個勁對方才勞煩郎燁的事表達著感謝和歉意,就著話題,硯沐城問起了老板為何生意做的如此倉促緣由。 在他的介紹中,眾人得知,老板的兒子是一名見習禦師,平時成績不算差,可在最終的考核中還是發揮不佳,未得授品。 像他們這種情況在眾多見習禦師中也算是比較普遍的一種,基本隻能再等一年,如果隻是在等待中度過這一年,那一年的開銷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回家去等,又怕家中環境不利於禦術進步,這才決定在此開一家小餐館,順便賺些錢補貼家用。 想著,如果招些人手,倒不如把家裡親人叫來幫忙,而由家來此,還需要些時間,因此近幾日才會有些人手不足。 聽著老板說著,大家也都時不時關心寒暄幾句,老板也一一謝過。一直沒開口的郎燁,喝了口湯,將口中的食物咽下,才開口說道: “有一說一,你家這菜味道真不賴。這樣吧,你兒子以後跟我混了。”郎燁隨口說著,又拿起一旁的肉串吃了起來。 老板還一頭霧水,不明白郎燁是什麼意思。 “哎呦老板,有郎會長這句話,你兒子可就是北院竹林公會的一員嘍。”宋依伊笑著說道。 “真的假的?”老板又驚又喜。 “這還有假。”郎燁回道。 “可是,北院不是隻收授了品階的禦師嗎。” “我說可以就可以。這個不錯,再來十串。” “好嘞好嘞,馬上就來。”老板趕緊點頭,轉身就要往廚房走。 “回頭叫你兒子到北院,直接找我助理就行了。”郎燁說著,指了指了硯沐城。 郎燁對硯沐城這個稱呼,不禁引得大家發笑,老板不明就裡,隻好一起笑了起來,然後進了廚房。 實際上,北院各個公會,其實並未明文規定隻有禦師才能成為其成員,理論上見習禦師也可以申請入會,隻是名額有限,見習禦師終究爭不過正式禦師。 放眼整個北院,也就隻有竹林公會接收見習禦師入會。這都要歸功於其會長郎燁,無論好壞賢良,全都照收不誤。有時街邊見一個眼緣不錯的人,也會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說一句: “你是我竹林公會的一員了。” 不然,竹林怎麼能成為北院人數最多的公會。 吃完飯,宋依伊起身,在腰間一摸,一束光芒落到手中,那光芒的顏色極為奇特,說不出具體是什麼顏色,因為它在不同的角度能顯現出不一樣的顏色。這束光芒在宋依伊的手中凝聚成一塊方錠,這便是“魂源幣”。 由於布微禦師的存在,金銀等物也不再罕見,遠古時代用稀有金屬作為貨幣流通的方法已經行不通,因此,如今的魂源幣是一種稀有的能量體,這種能量容易控製但難以和其他能量融合,作為貨幣流通,再合適不過。 由於魂源幣屬於能量體,不具備具體的形狀,因此,它所呈現出的形狀完全由持有者的意念所決定。而無論魂源幣是什麼形狀,其能量的大小不變,則其價值也就是固定的。 宋依伊將魂源幣交給老板,老板說什麼也不肯收下,推推搡搡將一行人送出店外,宋依伊正不知所措間,郎燁將她拉住,說道: “既然老板如此盛情,那就算了,以後我們再來光顧,老板可不能再客氣了,打個折也就是了,該收還是要收的。” 老板笑著點頭,歡迎大家再次光臨。 臨別之時,眾人得知老板姓王,便都以王哥相稱,相約著下次還來。 路上無事,一行人很快便回到公寓。 落辰邀請大家到房間裡坐坐,初來乍到,沒什麼可招待的,便隻泡了壺茶。 冷雨寒隻說有些累了,謝過落辰的邀請,準備離開。宋依伊把硯沐城推了出去,要求他送一送冷雨寒,硯沐城無奈,卻也照做了。 兩人相伴離去,白崖,郎燁,宋依伊圍坐在客廳,喝著茶,閑聊著。宋依伊兀自嘆息了起來: “你說沐城哥怎麼就不明白雨寒姐的心思呢,雨寒姐都已經這麼明顯了。” “傻子都看出來了,你覺得沐城看不出來?”郎燁被茶燙的齜牙咧嘴,開口說道。 白崖和落辰相視一笑,默不作聲,靜靜的喝著茶聽著兩人講述關於硯沐城和冷雨寒的八卦。 “那是為什麼?難道沐城哥不喜歡雨寒姐?” “不是不喜歡,是不能喜歡。” “這是什麼意思?” “沐城已經名花有主了。” “啊?他怎麼從來都沒說過?” “這種事他怎麼可能跟你說嘛。”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分析嘛。你看,沐城是寧瑤西洲沙淵帝國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三品禦師,要顏值有顏值,要實力有實力,你看他的氣質,像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嗎?要我說,要麼是名門望族,要麼是皇親國戚。說不好就被沙淵帝國公主看上了,搖身一變就是沙淵駙馬爺……“ 郎燁越說越離譜,宋依伊忍不住打斷: “打住,你怎麼越說越離譜,你這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分析嘛。” “你怎麼不說沐城哥是沙淵皇子呢。” “你看,你分析的要合理嘛,那沙淵皇姓是穆,怎麼可能……” 郎燁繼續強調著自己分析的合理性,而宋依伊則不屑一顧。白崖和落辰在一旁笑笑,隻當郎燁又在吹牛。 不管硯沐城到底是不是皇親國戚,但他是沙淵帝國人這一點還是可靠的。沙淵帝國位於寧瑤洲西側,古天玄神域的領土,是建立在浩瀚沙漠中的國度,沙淵皇室是南天十二天司之一的“廣漠天司”的後代。 “如果沐城哥真的有喜歡的人了,為什麼不直接跟雨寒姐說明白呢。不會是想要雨寒姐做小吧!”宋依伊說著,也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 “怎麼沒說過,關鍵是小冷不信啊。你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那你說出來是誰嘛,約出來見一見,話說明白也就是了。你又不說是誰,那人家隻能當你是無中生有嘛。說起來,小冷也算是沐城來到北院的引路人了,又不好撕破臉,就隻能這樣僵持下去了。” 閑談間,宋依伊的腰牌震了震,一道光芒從中湧出,在一旁幻化出韓宴修的全身影像。韓宴修的影像對白崖和落辰交代了關於禦師品階考試的事情: 關於禦師品階的考核,有一個專門的考試,即“禦師品階初授考核”,這一考核麵向所有尚未授品的見習禦師,每年基本都會在固定的時間舉辦,由禦樞院主辦,禦樞院設主考場,在各個地設分考場,以便就近赴考。 禦樞院的考核分為體質、武藝、禦術理論、綜合實戰等科目,各科比重分散,是最為綜合和最為嚴格的考核。其餘各大勢力的考核大都側重於實戰中禦術的運用,而像莫子介所在的劍門,屬於專門培養禦劍師的地方,其考核則是側重於劍術,其次才是禦術。 因此,禦樞院授予的品階往往會低於其他勢力,而禦樞院的禦師在實戰中往往有著超出品階的實力,這也凸顯了禦樞院所授品階的含金量。幾乎所有禦師都希望能在禦樞院取得更為權威的認證,以證明自己的實力。 也有很多禦師常常遊歷於世界各處,在各方勢力參加考核,取得認證,並以收集各方勢力的認證為樂趣。這類禦師往往被稱作“遊俠”。 白崖和落辰,雖然都未受授品階,但大家都知道,他們其實已經屬於禦師之列了,因此,麵向見習禦師的考核其實已經不適合兩人了,這種情況雖然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過。 經過韓宴修的申請,北院英招神公批準,將為二人安排更為合適的考核,不同於禦師品階初授考核,卻也大致相同,該有的科目還是會有,隻是要更為嚴格些。 考核的時間定在了半個月之後,給兩人留出了比較充分的準備時間。韓宴修提醒二人,他們的實戰水平其實已經不必擔心了,需要準備的是禦術理論和武藝等科目。本次考核是為二人專門安排的,隻有這一次機會。考核的難度比起禦師品階初授考核要高很多,還是要認真對待的,如果哪一個科目出了意外,最終將無法授品,得不償失。 事情交代完畢,韓宴修的影像散去,郎燁和宋依伊也相繼離去。白崖和落辰兩人相互鼓勵了幾句,也各自散去。 回到房間的白崖躺在床上不禁思索起來: 考核,對於白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雖然白崖的此時還處於瓶頸期,難以進步,但他對自己現有的實力還是很自信的,基礎的東西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 韓宴修所說的要多準備禦術理論和武藝等科目,白崖也並不擔心。武藝,有晷師兄的身法、矢師姐的箭法,足以應對;理論,他可是隳衡禁典的化身,四禦之術的之中的理論他清楚,四禦之術之外的理論他也清楚,對大部分人來說最難的一個科目對白崖來說似乎是最簡單的。 因此,此次考核,哪怕現在就開始,白崖也有信心通過。 那麼,通過考核之後呢,留在北院?如果留下,要待多久?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考慮,四季城究竟發生了什麼,未來的路到底該怎麼走,如今世界的格局到底是什麼樣的,而他又該站在怎樣的立場上…… 四季城作為代表神域的重要勢力,遭到入侵這種事情自然不是小事,應該是比較大的新聞,對此,應該有專門的說明才是。 一天很快過去,白崖早早的起床,直奔藏書樓。昨天的思考讓白崖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思路,眼下,必須盡快了解清楚已經發生和正在發生的各種事情,隻有這樣,才能對未來做出清晰的規劃。 在白崖路過一處空地時,遇見了早早起來練槍的落辰,簡單打個招呼便匆匆離去。 韓宴修為白崖和落辰準備了藏書樓的通行證,以便他們可以借閱些書籍來準備禦術理論的考試。白崖自然用不到,但他想到或許可以在藏書樓找到些記錄時事的資料,便還是決定去看看。 走進藏書樓,轉了一大圈,翻看了許多書籍,卻並沒有找到白崖想要的資料。就在白崖一籌莫展之際,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娃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要找什麼書啊?” 白崖聞聲回頭,卻見一個身長不滿五尺的白胡子老頭坐在一根懸浮在半空中的木杖上,瞇著眼笑著。 白崖拱手行禮,叫了一聲前輩。 老頭從半空中跳下來,落到地麵上,將木杖拿在手裡,走到白崖身前,仰著頭打量了一番。 “你這娃娃,倒有些麵生。” “晚輩白崖,初來禦樞院,敢問前輩名諱。” “怪不得,怪不得。我是這藏書樓的知事,有此樓時,便就有我。想來也有幾千年了,名字早就忘了,娃娃們常常喚我作‘高老師’。” “高老師,”白崖再一拱手,說道: “晚輩初來此地,想求一份資料了解一下最近發生的一些大事,卻不知該去哪裡找尋。” “原來如此,這倒簡單。”說著,老人將木杖輕輕在地上一敲,一道光芒隨之落入白崖手中,是一張報紙。 “隻有這一張嗎?” 麵對白崖的疑問,老人隻是哈哈一笑: “娃娃,隻此一張,便知全這上下五千年了!” 說罷,老人乘著木杖離去。 白崖展開報紙,才發現其玄機之深:報紙上的內容竟然是活的,隻需要把想法說出來,它便能顯示出相應的事物。報紙上有圖,圖中的人能言語,能行動,聞之即答,有求即應,文字像是他手中的積木,他會按照白崖的需求把相應的信息擺出來。 通過對眼前信息的梳理,白崖這才逐漸把當今世界的格局以及發生在四季城的事情理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