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村,養豬場。 此時的王遠拿著鏟子,正在給他的兩百多頭豬投喂飼料。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是與自己合作的,桂東超市的經理打來的電話。 “王先生,近日我們接到投訴信,投訴您櫃臺上售賣的豬肉不新鮮,疑似用隔夜肉冒充新鮮豬肉,價格卻未按規定做出降價。 現在,我們通過你所雇傭的豬肉銷售人員確定,用隔夜肉冒充新鮮豬肉的做法,是經過王先生你授意的。 所以,我們超市決定,終止與您的合作,不再租賃櫃臺給你使用。 至於租賃費用,我們會從今日起按當月剩餘天數退還給你,屆時請你注意查收。” 消息來得過於突然。 讓王遠好一陣懵逼。 不等王遠做出回應,超市經理又補充道: “對了,寫信投訴你的客人,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但他囑咐我們事後要告訴王先生你,他姓許。” 說完,經理便掛斷了電話。 王遠在明白是許悠搞自己後。 二話不說,放下鏟子,便怒不可遏地朝許悠家跑去。 而此時的許悠。 正在穀倉門口劈柴準備做飯。 看著王遠怒氣沖沖地朝他跑來,而且一副作勢要動手的樣子。 許悠挑了根趁手的柴火拿在手裡。 上一頓毒打才過不久,倒是成功讓王遠恢復了些許理智。 “許悠,你搞我家豬肉櫃臺!” 聽了王遠的臟話,許悠笑道: “桂東超市效率挺高啊。 嗯,不隻是桂東超市,今後無論哪家超市,哪家豬肉攤,隻要有你在,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會想方設法讓你的豬肉賣不出去,讓你家的兩百多頭豬吃空你的家底。” 王遠嘲諷道: “你想乾嘛?要我賠償村民損失?用賠償的錢恢復稻蝦養殖?我就不賠,我看你有錢買蝦苗嗎?”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 許悠拿出手機,將賬戶上二十多萬的餘額給王遠看了。 王遠頓時氣憤道:“你有這錢,你怎麼不還給我?這樣我不就有錢給村民賠償了嗎?” 這話說得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以至於許悠都被氣笑了。 “為什麼要給你呢?反正你已經拿走公司抵債了,公司也已經被你徹底搞廢掉了。 放心吧,我現在有的是錢搞你家的養豬場。 我記得全年齡段一隻豬平均下來一天要吃五斤左右的飼料,一斤預混豬飼料是一塊四,算下來,你家養豬場每天光喂飼料就得花一千四百塊。 嗯,從小到大你還沒打過工吧,寒暑假工也沒做過。 我要搞到你家的養豬場倒閉,讓你也在往後切身體會到靠打工和種地賺錢是有多麼的不容易!你所毀壞的稻田養蝦,以及你拒不賠償的養殖損失,對別人的生活又造成了多大的困難!” 說完,許悠回到家裡,拿了一份文件交到王遠手中。 指著文件道: “這些是我之前收集的我們村幾十畝稻蝦死亡的農藥檢測報告,還有姓王的你大批購買高毒廉價農藥的消費記錄,以及你名下稻漁公司與村民們存在實際勞務關係的合同證據。 這樣的文件縣法院裡已經有一份了,這五天內你留意下接聽電話,因為現在法院大多是以電話通知被告人去領書麵傳票的。” 王遠看著手中詳細又明確的證據。 心中徹底慌了。 這筆養殖損失真要是賠的話,少說也得十幾萬! 雖說賠得起,但自己的豬肉櫃臺剛被許悠搞沒了。 如果許悠真弄到了足夠多的錢,自己換一家櫃臺他搞一家,非要把自己的豬場針對到破產怎麼辦? 王遠一時愁容滿麵,思慮萬千…… 之後幾天。 仍舊不相信許悠舍得將那二十萬拯救稻田養蝦的錢,全部用來針對自己的王遠。 還是費了些功夫,用較高的租賃費用,跟隔壁縣的超市定下了合作。 然後不出兩天。 沒有意外的,王遠的櫃臺又接到了數位超市客人的投訴。 又是同樣的劇情,超市老板以欺瞞消費者為由,要快速與王遠停止合作。 速度快到王遠壓根還沒來得及賣隔夜肉。 但沒辦法,那麼多老頭老太太一起口吐蓮花,完全不講道理,王遠根本說不過來。 王遠當然也有所抵抗。 許悠開給超市老板的價錢是一萬,他便立馬加價,給了老板一萬二繼續租賃櫃臺。 但是不出十幾分鐘,老板還是停止了與王遠合作,並退還了租金和一萬兩千塊。 因為這次的價錢,來到了兩萬。 王遠沒敢跟了。 因為出價漲幅過高,他完全判斷不了許悠對自己的恨意,究竟會讓他豁出去多少錢。 固然許悠這般針對王遠就是在燒錢。 可對王遠來說,拖延時間同樣也是在燒錢。 找合適的地方要時間、談合作要時間,而養豬場又每天都要吃掉一千幾百塊的飼料。 養豬場就是他家的命根子,是他家經濟唯一來源。 一旦被斷掉…… 王遠實在不願去想,也不敢想。 現在,王遠隻剩下一條路了。 那就是放棄自產自銷,把生豬直接以極低的批發價賣給菜市場的豬肉攤販。 盡管王遠早就知曉,這類直接麵向廣大豬肉攤販的供銷渠道,早已經被各大廠用極低的批發價給壟斷了,隻是王遠暫時還不知道,這個價格到底會有多低。 …… “什麼?八塊!你收大廠一斤凈豬肉才給八塊!” 縣菜市場的一處犄角旮旯。 在聽了豬肉攤老板的報價之後,王遠一陣驚呼。 攤販老板不爽道:“你小點聲!我賣個豬肉的我出鋪麵出租金,還得出時出力,十三塊一斤的市價,我一斤毛賺個五塊錢很平常好不好! 還有,我說的八塊還是給大廠的價格,給你的價格嘛,一斤隻能給你七塊。 畢竟要是沒有賺頭,我憑什麼違了大廠的約,冒風險來收你個小養殖場的豬?” 一斤隻給七塊錢! 王遠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盡管直接批發,省去了他租櫃臺和請人銷售的錢,但他每斤豬肉的平均成本還是得要六塊錢左右,成本隨飼料和疫苗價格波動。 養豬風險那麼高,一天賣兩頭豬,卻隻賺一兩百塊?還不一定賣的掉! 那還不如進廠打工呢! 王遠放棄了這家攤子。 又輾轉了好幾處地方問價,屠宰場也去了,但能給的價格也都相差不大,甚至是給得更少的居多。 批發不行,那麼自己開豬肉鋪呢? 細想一下更不行。 如今的形勢,哪裡的菜市場豬肉攤競爭不激烈?買菜的大媽們歷來隻光顧熟人攤販,他新開一家攤子一天能不能賣一頭豬都是問題,而且租一個好點的攤麵也不便宜,人工一天還要百來塊呢。 一無所獲地回到自家的養豬場。 看著養豬場裡的兩百多頭豬。 王遠疲累地癱坐在地上。 陷入了沉思。 當初自己硬逼著許悠把稻漁轉讓給自己,搞砸後,又拒不賠償村民們損失,還想著退還稻漁讓許悠繼續還自己錢。 仔細一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像自己做的這些事確實是那般的混賬,那般的不要臉。 而如今,養豬場收入斷了,自己還欠著村民們十幾萬的賠償指定也是要給的。 當真是,後悔了啊。 養豬雖然不是個輕巧活,但以前每天都能有個一千塊的收入,這麼好的日子過著不滿足,乾嘛還要去搶別人,去禍害別人呢? 往後,難不成自己真的得去城裡找個廠,每天乾十二個小時的流水線賺錢嗎? 過慣了好日子,實在是不能接受這樣。 就在王遠這般悔不當初的時候。 王遠的手機響了。 倒不是法院的電話。 而是他的老母親打來的。 早在王遠強搶許悠公司的時候,王遠他爸便被王遠的混蛋行徑氣倒地,進了醫院。 “兒啊,大夫說你爸的病情又惡化了,得給你爸做開顱手術,做手術和術後恢復大概要八萬塊,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醫院一趟。” 王遠:“和,我曉得嘍,媽……” 沉默一會兒後,電話那邊繼續說道: “兒啊,媽並不想著你賺什麼大錢,當什麼大人物,媽隻盼著你能踏踏實實地做人,做一個不被人戳脊梁骨的人,咱們把鄉親們的損失給賠了,給你爸的病治好了,往後咱們一家好好養咱們的豬,好不好?” 顫著聲,王遠半響才吐出個字來。 “哎~” 掛了母親的電話後。 王遠再也繃不住地,一邊用力捶打著仿佛不是自己的大腿,一邊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