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已經大亮。 平常這個時候莊正街的商家店鋪,除了青樓賭坊這種夜晚才開始興盛的買賣,其他都應該開店營業了。 不過這兩天因為兩個幫派大戰,嚇的那些小商人就連營業的時間都往後推遲了一個時辰。 倒是有一個,賣早點的攤子老板,為了多賺兩個辛苦錢,竟然早早的撐起了攤子。 不過他剛剛把抻好的油條扔入油鍋中,就看見迎麵走來幾名身穿黑色短打武士服的飛鷹幫幫眾。 那攤子老板仿佛嚇傻了一般呆立不動,暗恨自己為什麼非要貪那兩個錢,早早的就把攤子擺出來。 “老板,再不翻你那油條就要糊了。” 溫和的聲音傳來,早點攤的老板手忙腳亂的翻著鍋裡的油條,心中暗道這麼一個清秀的年輕人居然也去混幫派,可惜了。 “給我來兩根油條。” 沐離回頭看向苗其海等人:“你們要不要?” 眾人搖了搖頭,苗其海臉上更是露出了苦笑,這都什麼時候了,老大你還有心思吃早餐? 剛出鍋的油條被老板用油紙裹著遞給了沐離,咬一口外酥裡嫩,酥香滿口。 “老板你手藝不錯啊。早上出門沒帶銀子,老苗你付錢。”沐離咬了一口油條說道。 早餐攤的老板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苗其海沒心思跟那早餐攤老板磨蹭,直接扔出一塊碎銀子跟上沐離。 拿著那足足比得上他以前十天才能賺來的碎銀子,早餐攤老板在心中暗暗想著,這飛鷹幫的老大倒是比以前那心情不好就喜歡砸人店鋪的陳老大要好的多。 ………… 那位膽敢扣下沐離手下的唐泰和長的很普通,大概三十多歲,略顯油滑。 沐離帶著人來的時候,他竟然就在原地站著沒動,仿佛就在那裡等沐離一般。 被唐泰和扣下的有六個人,被他手下的人壓著跪在那裡,樣子極其的淒慘。 眼眶發青、嘴角被打裂,顯然昨晚沒少被使盡招呼。 其實現在沐離手下的實力算是不錯了,對付唐泰和那些手下,起碼一個打三、四個不成問題。 但架不住對麵人多,十多個一起撲上來,再高的實力也沒用。 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打成這樣,興桐街的幫眾們頓時都群情激奮了起來,若不是老四和苗其海攔著,他們甚至有可能現在就沖出去。 苗其海知道現在不是亂來的時候。 對付外人怎麼打都可以,但幫內之人擅自動手,那可是要受幫規處罰的。 打架鬥毆也就算了,萬一這幫手下的小崽子們鬧出人命來了,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況且看唐泰和這個樣子,顯然是有恃無恐,苗其海甚至懷疑,他敢這麼做,是不是背後有鄧爺的支持。 “唐泰和?”沐離淡然的撇了他一眼,那是一種讓唐泰和很不舒服的眼神。 他感覺沐離看自己就好像在看一隻狗一樣,完全沒有把自己當人,這比直接上來就開罵還要讓他感到不舒服。 “沐離是吧?”唐泰和走到沐離身前,笑嗬嗬道:“不是兄弟我故意扣下你的人,隻是他們太不懂規矩了而已。” 唐泰和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六人:“幫派大戰,這地盤誰打下來的就是誰的,兄弟我在這裡可是蹲守了兩天,剛要準備跟羅振決一死戰,沒想到他竟然跑了。 羅振跑到哪裡去我不管,但這半個莊正街的地方卻是兄弟我先占了,你這六個人倒好,竟然上來就說什麼這莊正街都是他們打下來的,讓我帶著人滾出去,這是什麼道理?” “誰讓你打的他們?”沐離問道。 “額?”唐泰和腦袋頓時有些沒轉過彎來。 現在不是應該討論這半個莊正街的歸屬上麵來嗎?怎麼又繞道這六個小幫眾身上來了? “我沐離的人我自己可以教訓,但你憑什麼打他們?”沐離上前一步,看著唐泰和的目光充滿著不屑,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垃圾一樣。 仿佛被沐離的眼神給刺痛了,唐泰和指著沐離的鼻子大喝道:“沐離你什麼意思……” ‘啪’的一聲,唐泰和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沐離一巴掌打斷,頓時鮮血夾雜著碎牙飛濺出來。 唐泰和手下的幫眾都懵了,剛才還談的好好的,這怎麼就打起來了? 沐離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一點武功都沒修煉過的唐泰和頓時被踢到在地,捂著肚子痛呼著。 他手下的幫眾紛紛掏出兵器對著沐離,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妄動的。 有著刺殺青竹幫大頭目戴沖的戰績在,這些小幫眾在沐離麵前頂天隻有仗著人多拔刀的勇氣,誰人敢第一個上來送死? 沐離緩緩走到唐泰和身前,伸出腳踩在唐泰和的腦袋上,力量緩緩的加大,讓唐泰和驚恐的尖叫不已,仿佛下一刻沐離真的要將自己的腦袋一腳踩爆! “你占據莊正街我不管,但你為什麼要打我的人?向我示威嗎?” 沐離的話剛問完就是一腳踩下去,壓根就沒有給唐泰和回答的機會。 雖然沒用全力,但這一腳卻讓唐泰和感覺自己的腦袋仿佛爆掉了一般。 “你打了我的人,就是打了我的臉。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什麼要打我的臉?” 又是‘砰’的一腳踩下。 “請問唐老大,是誰給你的勇氣,是誰給你信心來打我的臉?” ‘砰砰’兩腳踩下去,唐泰和的神誌已經不清了,隻能勉強的呻吟著。 “為什麼不回答我?你有勇氣打我的臉,怎麼沒有勇氣死硬到底?” 沐離的腳壓根就沒有停過,唐泰和的眼珠子都快要爆了出來了。 在場的幫眾,無論是唐泰和手下的人還是沐離手下的人都被他如今的樣子給嚇到了。 那一聲聲的詢問卻根本沒有給唐泰和一聲回答的機會,仿佛是神經質般的自問自答。 一腳一腳毫不留情的踩下去,絲毫不讓人懷疑,沐離是打算硬生生的把唐泰和給踩死! 現在的沐離在他們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瘋子!一個不能用常理來形容的瘋子! “腳下留情!腳下留情啊!” 一名身穿文士袍的中年人從人群後麵擠出來,這人正是鄧爺手下的白紙扇李師爺。 看到已經快有進氣沒出氣的唐泰和,李師爺苦笑道:“沐離,大家都是幫中的兄弟,有話好好說嘛,何必下手這麼狠呢?” 沐離指了指腳下的唐泰和,又指了指自己的臉:“他占了我的地盤,這是打了我的左臉。他又打了我手下兄弟,這是打了我的右臉。 我沐離難道就真的看起來這麼好欺負,被人連著扇了兩巴掌,還要湊過去笑嗬嗬的問:哥們你為什麼打我的臉?” 李師爺乾笑著,聽著沐離意有所指的話,不由得期期艾艾了起來。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沐離,那個靠著自己的詭辯之才說服了鄧爺的年輕人,那個為了上位,毫不猶豫給鄧爺跪下叫義父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真的跟現在麵無表情,但實則瘋狂至極,仿佛下一刻就要踩死鄧爺心腹的沐離,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李師爺咽了唾沫道:“那個,沐離。唐泰和這麼做的確是不對,莊正街是你用實力打下來的,這點誰都拿不走,唐泰和打了你的人,自然有幫規伺候,你自己出手,也不合規矩不是?你先把他放了,到時候自然有幫規處置。” “幫規?嗬嗬。” 沐離不明所以的輕笑了一聲,雖然讓李師爺感覺到有些不舒服,但沐離終於把腳從唐泰和的腦袋上拿下來。 看到這一幕李師爺長出了一口氣,但還沒等他這口氣出完,沐離便一腳踩在唐泰和的手上,直接把他那一隻手碾的粉碎!讓已經昏迷了的唐泰和,硬生生的疼醒了! “沐離你……”李師爺憤怒的指著沐離。 但沐離仿佛沒看到一樣,按部就班的,將唐泰和的另一隻手,還有兩條腿全都碾碎。 不是踩斷,而是硬生生的碾碎,仿佛是用大鐵錘砸的一樣。 “出來混,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 留下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沐離讓人帶著那被打的六名幫眾,直接轉身離開。 李師爺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隻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三爺啊三爺,你這次,恐怕是又走了一步臭棋啊!” 廢掉了唐泰和,沐離一點都沒有擔心。 其實從見到李師爺的一剎那他就知道,唐泰和肯定是得到了鄧爺的授意,要不然他絕對沒膽子來招惹自己。 正是因為知道唐泰和的背後有鄧爺撐腰,他才會辣手廢掉唐泰和,這麼做就是為了要向鄧爺表明自己的強硬態度。 有什麼事情大家明麵上說,想要暗中伸手耍一些小手段,你伸一隻手,我就砍你一隻手! 經過這一次幫戰,沐離的功績、沐離的名聲都已經達到了一個頂峰,別說是鄧爺,就算是幫主想要動他,都要考慮一下幫中兄弟們的感受。 打下莊正街後,沐離並沒有再繼續打下去,而是告訴苗其海敞開了招收手下,不管你以前是不是青竹幫的,生冷不忌,全都要。 不過這些新招來的人自然不能跟以前沐離的老兄弟待遇一樣。 他們每月的月錢隻有二兩,也不會被傳授功法,隻會被傳授一些簡單的基礎武技。 任何一個團體都要有不同的階級才方便管理,也同樣會更有活力。 老人們知道新人的待遇不如自己,他們會有一種優越感,更加的珍惜現在的位置。 而新人們則會眼紅老人的待遇,拚命的向上爬,期待自己也有跟他們平起平坐的一天。 在沐離這邊停戰後三天,兩個幫派的幫戰也徹底結束了。 這次的結果不用說,青竹幫大敗,地盤直接丟失了一個半坊市,大頭目死了三個,其中有兩個都是大頭目都是幫主魏峰的人。 可以說現在那位可憐的魏幫主,已經成了一個光桿司令了,命令能不能出得了總堂還不好說。 而這次幫戰當中最耀眼,也是收獲最大的人,無疑就是沐離了。 一個小頭目,率領手下不到二百人就硬生生的打下了一整個莊正街,這份功績足夠大,甚至足夠沐離直接升任大頭目。 不過沐離實在是太年輕了,讓這麼一個年輕人當上大頭目,跟自己平起平坐,飛鷹幫的高層都有些別扭。 於是乎誰也沒有提起這一茬,就連幫主也同樣沒有提起過,所以沐離現在還是小頭目的身份,隻不過是一個掌管了一大一小兩條街,手下地盤比大頭目都多的小頭目。 雖然身份沒有變化,但隱性的福利卻不少。 這一戰過後,沐離在飛鷹幫年輕人心目當中那是如日中天,幾乎所有的年輕人都視他為偶像。 所以一些其他小頭目、大頭目手下的年輕人有很多都跑過來投奔沐離,再加上沐離在莊正街手下招募的人,他現在的手下直接暴漲到過千人。 飛鷹幫雖然不禁製手下的幫眾換老大,但這種事情對於其他老大的麵子卻不好看,諸位老大心裡肯定是有些怨言的。 不過現在沐離的名望如日中天,再加上走的那些人都是新加入的年輕人,也不是什麼高手,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那些老大也不想多生事端,隻是暗地裡報怨一下,並沒有跳出來招惹沐離。 幫戰的影響隻是對於少部分人。 尋常人日子該過還是要過,偌大的莊正街,不到三天就已經恢復了平靜。 而三天的時間也足夠沐離暫且把這幫新加入的手下都給安頓妥當,接下來就該是重新製定規矩的時候了。 青竹幫管理莊正街的時候,自然有他們的規矩,而現在的莊正街,歸沐離管。 莊正街有原來的青竹幫建立的一個堂口,沐離讓苗其海換了一個牌子,直接用就可以了。 不過這堂口的麵積有點小,甚至還不如興桐街那座堂口的麵積大,讓沐離暗暗腹誹那青竹幫的人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老苗,莊正街的那些大商人都來了嗎?”沐離問道。 “請柬上的人都來了,以您的威名,他們活膩了才敢不來。” 沐離想要重新給莊正街製定規矩,這些規矩是給誰定的?自然是莊正街的這些大商家。 幫派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就是這些商家每月所繳納的例錢,所以每一次幫戰過後,地盤的主人第一個要見的當然就是這些商鋪老板們了。 區區一個興桐街都有著上百多家店麵,偌大的莊正街麵積足有興桐街的十倍,商鋪更是超過上千,這些老板當然不可能真的都請來了。 一些小酒樓老板之類的人,自然是沒有資格來的。 有資格被沐離邀請來的,都是那種手下握著幾十間店鋪,月入萬兩以上的那種大商人,這種人在莊正街也不過勉強過百而已。 沐離走進堂口,大堂內滿滿當當的坐了上百人,顯得有些擁擠。 看到沐離走進來,眾人連忙拱手道:“蘇老大。” 對於這位飛鷹幫炙手可熱的新秀,他們可不敢得罪。 商人嘛,和氣生財,隻要沒觸及到他們的利益,他們又何苦去得罪那些窮兇極惡的幫派中人? 沐離端坐在主位上,朗聲道:“諸位,今天把大家叫來是因為什麼,想必各位也知道。 我這個人不喜歡兜圈子,以前這地方歸青竹幫管,但現在歸我沐離,這每月的例錢,自然是要變一變的。” 興桐街的模式不可復製,沐離也沒想過要在莊正街進行什麼改革。 而不改革怎麼增加收入?那自然要從例錢上麵想辦法了。 一聽到沐離說例錢這兩個字,下方的商鋪老板們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 畢竟這例錢就等於實在他們身上割肉一樣,換誰誰樂意? 當然他們來之前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每次發生幫戰,地盤易主,這例錢肯定是要上漲一點的,他們都有些習慣了。 “原來青竹幫定的例錢是每人三十兩,現在則要改成每人五十兩。” 此話一出,下方的那些商鋪老板立刻臉色就黑了下來。 這位蘇老大看上去年紀輕輕,人畜無害的,但這下嘴也未免太黑了些。 一名商鋪的老板激動的站起來大聲道:“蘇老大,獅子大開口也不是這麼來的,一下子漲了將近一倍,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其實這五十兩銀子若是對於一些小酒店的老板,的確是一個很大的負擔。 但對於他們這些每月光是純利潤就要過十萬兩的大商人來說,還真是不算什麼。 他們抵製的是這種製度。 今天你來了,例錢從三十兩漲到五十兩,明天他來說不定又會漲到一百兩。 來來回回幾次,誰知道這例錢會不會漲到一千兩甚至是一萬兩?這種成倍的增長,即使是他們這些大商人,也接受不了。 沐離淡然的看著這位情緒有些激動的商鋪老板:“看來這位老板情緒有些激動,這樣可不好,隨意打斷別人說話,可是很不禮貌的。李青,過去讓這位老板清醒清醒。” 一旁的李青立刻走出來,抓住那商鋪老板的腦袋,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的扇下去,打得他慘叫連連。 以李青現在的力量,幾巴掌下去,那商鋪老板就已經是滿嘴的鮮血,奄奄一息了。 此時場中除了那商鋪老板的哼哼聲,再也沒有一絲其他的聲音。 那些大商人被沐離嚇的噤若寒蟬,連個大氣都不敢喘。 這位蘇老大也太兇殘了一些,竟然在見麵的第一天就下這麼重的手,就因為人家打斷了你說話,你便將人家打成這個樣子。 沐離站起來俯視著下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冷冷地道:“我希望諸位能明白,今天把大家叫來,不是為了要跟你們商量增長例錢,而是命令!” 青竹幫的規矩是什麼我不管,但現在莊正街歸我沐離管理,就要執行我沐離的規矩。 以前的取月錢都是按照人頭收的,現在改了,按照商鋪的數量收取。” 這話一出,有些大商人臉色更黑更苦了,這一刀可捅的可不輕。 在場上近百名大商人當中,除了經營賭坊、青樓這種一家就能撐起一個產業的暴利買賣,其他還有經營布莊、糧店等買賣的商人。 這樣的店鋪幾乎每條街都要有一家,他們一個人手下就有十多家店鋪,可以說按照沐離這個規矩來,每人都要多出十幾份例錢。 眾人雖然不滿,但卻不敢說。 沐離的強硬他們看在眼裡,冒頭的那個已經被殺雞儆猴,現在還半死不活的在地上躺著呢。 看著下方的眾人,沐離淡淡地道:“你們也不用苦著一張臉,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 原來青竹幫收取的例錢少,但他們的幫眾可沒少在你們身上揩油吧? 現在莊正街由我沐離管理,哪個若是再敢騷擾商鋪,幫規論處! 而且若是有街頭上的小痞子找麻煩,你們也可以找我的人來處理。” 下方的大商人們疑惑的看著沐離,如果他真能保證的話,那這多話的例錢,倒也還算是真值。 以前青竹幫的那些幫眾就喜歡三三兩兩的來打擾他們的生意,雖然拿的東西不多,但卻影響了他們的聲譽,這損失可要比五十兩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