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第7日,這姚家寨的大當家竹葉青,才有時間來見陸方。 “小子,聽說你姓陸。”竹葉青大大咧咧側倚在明顯是搶來的一張官帽椅上,一隻腳翹得老高,一挑一挑的很是不雅。“怎麼樣,我這山寨裡,還住的習慣麼?” “還行,就是牛圈裡太臭了。” 被鎖住了雙手,反正也跑不掉,陸方也不懼她,主打一個心態好。 “哈哈哈,臭?我的房間不臭,今晚就搬來和我住!”竹葉青大笑著將腳上的鞋挑飛,正落在陸方懷裡,很久沒有見過這種愣頭青了。 這幾年她在桐柏山的名聲漸響,被擄上山來的,要麼破口大罵,要麼瑟瑟發抖,像這麼平靜的還不多。 “額。” 陸方長這麼大還沒怎麼被人調戲過,之前班級裡的女漢子也不過嘴上說說,還真沒有像竹葉青這般彪悍的。 愣了愣神後,他一把將竹葉青那鞋扔在了地上。 “怎麼,嫌棄我?!” 那竹葉青的臉色驟然變冷,殺氣立刻浮現在那清瘦麵龐上。可還沒等陸方開口,她又神色一變,坐直身軀,竟談起了正事。 “你若能把製鹽之法交給山寨,再替寨裡製十年鹽,我就保你性命不死。你若不答應,立刻剁碎了喂羊。” 這女匪是個瘋批。 陸方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答應,隻能在心裡暗罵這情緒乖張的竹葉青。 他是盤算著做幾個鹽爐糊弄過去,趁他們放鬆警惕再伺機逃脫。 見陸方識相,那竹葉青又恢復了懶散模樣,斜靠在椅子上,沖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去,把我的鞋子撿回來。” 陸方麵色漲紅,死死的咬緊牙關,腳底像是鑄了鉛般移動不了半點。 士可殺不可辱,自己忍辱負重總有個底線,可若不按照這女魔頭說的去做,怕不是活不過今天。 陸方還在心裡來回拉扯糾結,卻又聽見麵前一陣輕笑,是那竹葉青竟赤著腳跳到了他的麵前。 那女匪笑臉盈盈,“喲,小臉這是羞的還是臊的啊,這麼紅,真不識逗,哈哈哈哈哈!” 隨即也不管陸方和那地上的鞋子,赤腳走出了房門。 陸方不知是該如釋重負還是慶幸自己堅守住了底線,正要長嘆一口氣時,那女匪又轉回來了,倚在門框上留了句話, “晚上來我屋!” 望著飄然而去的竹葉青,陸方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 夕陽西下,僅存餘暉。 答應幫山寨製鹽的陸方獲得了有限的自由,除去了手上的鐵鏈,可以在山寨中非緊要的地方溜達溜達,僅僅讓話癆小子寸步不離的跟著他罷了。 “啊哈,你完了,當家的這是用軟刀子剌你啊。今晚多吃點,這種事兒可是力氣活。”那小子滔滔不絕的說著,也不知是同情還是羨慕,陸方隻覺他聒噪。 難道這就是前輩說的,女子殺人不用刀,追魂斬將全靠腰? “哼,這夥土匪也真是大意,居然除去了束縛我的鐵鏈。今晚我就跑,旁邊這煩人的小子,我一招就撂倒了。” 本來陸方還自信滿滿,可四下張望後卻傻了眼。 桐柏山上林深樹密,幾乎了無人煙,山寨附近除了坳口處有條小路,全被密林包裹住了。 也難怪,土匪做這種無本買賣,當然是怕自己老巢被人發現,此處越是偏僻無人,他們越是喜歡。 見短時間內逃走無望,陸方有些氣餒,難不成今晚真要晚節不保? 無奈之下,他化悲憤為食量,晚上連吃三大碗乾飯,噎得直翻白眼。看一旁話癆小子的一副孺子可教表情,陸方更添煩躁。 眼看夜色降臨,姚家寨裡昏暗的很,眾土匪也沒有什麼夜生活,各自屋裡不是在吃酒劃拳,就是傳來一陣靡靡之聲,顯然除了陸方,還有其他無辜之人被擄掠上了山。 “前日牛二的哥哥牛大從外麵回來了,帶來不少有力氣的好酒,請兄弟們喝呢。”那話癆小子明顯眼饞了,舔了舔嘴唇,“他這次下山可是做了好幾樁大買賣,狗日的運氣真好。” “前幾日當家的才罰過牛二,他們就請客喝酒??” “可不是,喝了好幾天了,今天請的都是當家的身邊人,說是要想辦法賠罪呢。” “你且去喝酒吧,當家的那邊,我自己去就是了,反正識的路。”陸方說道。 那小子抬眼上下瞅了陸方,又看看四周濃濃的夜色,“奶奶的,就連放哨的癩頭都去喝酒了,誰不去誰吃虧!反正天黑看不見路,這小子跑不出去。” 他隨即叮囑陸方兩句,便拔腿往一間木屋跑去,就留陸方一人在寨中空地上站著。 陸方此時也沒了主意,走也走不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留下的話,麵對的又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糾結的很。 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抗拒,腳下踱步間竟然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山寨邊緣。 四下無人,伸手不見五指。 “真是操蛋,怎麼個事啊你說!”陸方鬱悶的連罵數句。 “哎,反正我也不吃虧,且去和那女匪比試比試!”就當他自認倒黴,轉身就要走向竹葉青的臥房之時,卻聽見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從寨子的矮墻外麵傳來。 “四哥!是四哥麼?” 這宛若黃鸝般的聲線陸方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和他朝夕相處幾個月的小滿姑娘! “小滿?!”他急忙湊到矮墻邊上,踮起腳尖往外看去。 黑夜之中看不太清,但也隱約看見了小滿姑娘的俏臉正滿帶驚喜的對上自己的視線。 “小滿,你怎麼來了!”陸方驚喜萬分,“你怎麼來的?” “李大叔受傷來不了,但他給我指了路,還畫了圖,我自己摸過來的。幸好天黑前看見了這裡做飯的炊煙,不然還真不好找。” 陸方急忙翻過了矮墻,扶起了半蹲在地上的少女,卻看見她頭發散亂,渾身上下的衣衫多處也被枝椏勾破,顯然是在這密林子裡吃了不少苦。 他心疼的替小滿摘去頭上的樹葉,說道,“你來此處做什麼,太危險了。” 此言一出,本來還充斥在重逢喜悅中的小滿,頓時淚水充盈了眼眶。 “爹死了,娘受了傷,第二天也走了,就剩我,我一個人了。李大叔讓我在村裡待著,可是,可是我害怕,我想你。”
第二十四章 意誌考驗(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