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耳邊逐漸放空,昏昏沉沉的居然睡了過去。 他四肢放鬆,仰麵朝天,不經意間居然在這溫泉水中浮了起來。整個身體都在水麵之下,僅留著口鼻眼睛極少的部分,還漂浮在水麵之上。 在這終南山深處,人跡罕見的山穀之中,陸方一個人漂浮在名為仰天泉的水麵之上,整整睡了一夜。 隨著日落西山,這密林之中光線逐漸昏暗,直至夜幕降臨,溫暖泉水之上的霧氣愈來愈濃,直到陸方的身形完全被遮擋不見。 若是有人湊近了看,可以看見霧氣似乎一道道靈蛇一般,隨著陸方的呼吸,在其口鼻處繚繞。而陸方身下的溫泉深處,隨著泉水湧動,也隱隱約約有光點閃爍上浮,接觸到其皮膚後才消失不見。 以水麵為分界線,霧氣和水中光點似乎在陸方體內形成了一個循環,沒過過久,陸方鼻中呼吸連綿不斷,幾乎察覺不到有間隔,甚至分不清是呼氣還是吸氣。 不過這一切發生的時候,陸方還在沉睡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甚至他還做了個夢。 陸方夢見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高考前夕,安靜的自習室中,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格外清晰。他想看看四周,可又覺得眼皮格外的沉重,怎麼也睜不開眼。 他急得雙臂連揮,大聲喊了出來,這才睜開了雙眼。可定下神來一看,原本都在自習的同學們紛紛轉頭過來,一臉古怪的看著他。 本來身邊的糙漢同桌,也換成了少女小滿,也是一臉疑惑。 再抬頭看,平日裡就兇巴巴的班主任,居然換成了桑布喇嘛,一臉獰笑的問他,“怎麼,卷子都寫完了麼?拿來我看看!” 陸方心虛不已,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哪裡有時間去做卷子啊。躲避之間,那班主任桑布喇嘛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柄血色長刀,就劈了過來。 陸方嚇得身體一震,但又感覺自己在迅速下沉,失重的感覺讓他激烈掙紮起來,直到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緩過神來的陸方,跌坐在巨石之上,茫然四顧,才醒覺自己原來是睡著了,虛驚一場。 此時天邊已經有些魚肚白了,顯然是天快亮了。 “居然不知不覺間睡了一整夜,若不是做了個夢,還真是睡了個好覺啊。” 陸方爬到岸邊,擦乾身體,一邊穿衣服,一邊感慨,忽然察覺了自己身體的異樣。 他隻覺身輕體健,絲毫沒有半點疲憊。又攥了攥拳頭,感覺似乎有使不完的勁。 索性四下無人,陸方練了一遍血刀經中的鍛體姿勢。之前有些太過奇怪的姿勢,他勉強才能堅持個十幾息,此時卻輕輕鬆鬆的堅持了半柱香的功夫。 再打一套軍體拳,拳隨意走,翻轉騰挪間,渾身上下絲毫沒有阻塞,這種完全掌握了全身肌肉的感覺太爽了。 若是陸方學會道家內視之法,再看自己的經脈,會發現原先被張君寶判斷為堵塞厲害的經脈,此刻已經又寬又堅韌,暢通無阻了。 如果將之前陸方的經脈比作被垃圾堵塞的羊腸小道,此時可以說是鹹魚翻身,煥然一新,成了雙向六車道的高速公路。 原來這人跡罕見的仰天泉,正是終南山的一處山脈精華匯聚之處,才會有四季如春的溫熱泉水,也有天地精華在此處匯聚交換。 他在泉中待了一晚,天地精華經由他身互相交換,順帶著也幫他沖刷了渾身經脈,洗經伐髓。此時他的經脈寬闊堅韌,堪比不少天生的武學奇才,修煉速度比常人快了不少。 隻不過此時這高速公路般的經脈中還是空空蕩蕩,因為陸方確實不會什麼高深內功,此時還沒練出真氣來,自然沒有內息運轉。 這一切的變化,還得隨著陸方日後的內功修習,才能漸漸顯露出好處來,此時僅是覺得周身輕快了許多。 不過此刻的陸方,就算再遲鈍,也反應過來此地絕非一般,指點他來的少女也絕非尋常人物。 “聽聞那姑娘說自己還有師傅,不知是哪一門哪一派的高徒,可能是我修為不夠,看不出來吧。” “這種福地洞天裡的溫泉,拿到外麵,恐怕要被人搶破腦袋。那姑娘絲毫不吝嗇,指引我這個陌生人來,當真是大方的很。” “當時應該問下姓名,咋就忘了呢?” 陸方隻覺應該好好感謝下對方,對當時自己的笨拙和尷尬深感懊悔。 離開那西峰後山之後,陸方又在終南山裡轉悠了數日,既沒找到古墓所在,也沒再遇到那白衣少女,隻能灰溜溜的下了山,去西安城和商隊匯合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回到城中,前些日子馬市街佛道兩邊的爭執還在發酵。聽說喇嘛教中的大上師,現如今的蒙古國師,阿思巴帶領門下弟子都到了西安,就住在蒙古將軍府上,每日為那將軍誦經祈福。 而道教那邊,大佬們還沒動靜,畢竟北方道教領袖全真教身份敏感,不好直接現身,而其他道門離得太遠,遠水解不了近渴。 八仙宮的道爺們這段時間紛紛夾起尾巴做人,閉門謝客不出。這息事寧人的態度反而讓城中喇嘛們更加囂張。也就是那日死在馬市街的銅須兒,乃是少林棄徒罷了,他們也看不起。若是換做死了個密宗喇嘛,那夥人非得追究到底不可。 不過知道桑布也在城中的陸方,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他深知金輪法王的這位徒孫,不但完美繼承了上一輩的心狠手辣,手段強硬,還絲毫沒有高手身架之類的心理負擔,若是再遇見,就憑自己當初對他的欺騙和背叛,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陸方去市集買了一把長刀,一把短刀,用來防身。他也知道還是劍法用起來更帥,可是自己不會啊,還是用刀更穩妥些。 從市集回來之後,他便一頭紮進客棧中,做起大家閨秀,閉門不出。好在有驚無險,陸方一直待到商隊管事通知可以出發了,也沒再遇到桑布喇嘛,也沒再出什麼岔子。 這一出城,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商隊之前耽擱了不少時間,為了追回時間,管事的通知下去加快速度,緊趕慢趕,終於在大雪封山之前西出嘉峪關,來到了昆侖山腳下。
第四十章 洗經伐髓(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