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是玻璃杯掉落在地碎裂的聲音。 夏河猛地睜開眼,滿臉恐懼的神色,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氣。 “我……死了?” 夏河顫抖著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子,還好,腦袋還在。 前一瞬間腦袋才剛剛被人切下的感覺令人心悸。 “呼……呼……”懵了好一陣子,又大口大口地喝了幾口水,夏河這才把腦袋蒙進被子裡開始沉思了起來。 祂……怕了?這是祂第一次直接對我出手,是我找到了什麼關鍵性的線索嗎?夏河在心裡盤算著在地下室裡翻出的那些物件。目前看來,好像那尊菩薩雕像最為奇怪。明明隻有手掌大小的塑像,還斷了一半隻有上半身,抓在手裡卻至少有二十來斤重,若不是夏河體質還算可以,第一次差點沒能拿得動。 哼,此地無銀三百兩。既然你這麼心急,那我又怎麼能不好好陪你演一場呢? 不過,雖然之前已經有所猜測;果然在這裡,我是不會死的……就是不知道,那個家夥,是也會隨著其他東西一起重置還是,祂就是始作俑者。 心裡盤算了一下接下來的計劃,夏河打開房門,又開始了新一天的探險。 走廊裡,幽深的竹林中若有若無的窺視感依然如附骨之蛆,隻是……再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了。 隻要不去接觸地下室的關鍵,就能維持住這表麵的和平嗎? 夏河心裡想著,臉上卻沒有流露絲毫,拎起帶來的破窗錘就開始哐哐哐的砸門。專門照著釘子上招呼,前前後後花了一個多小時,啪啪啪的把所有釘子砸的都夯了進去,暗紅色斑點都快流到地上了,夏河這才擦了擦流到臉頰上的汗水,轉身回到了客廳。 回到客廳,夏河關上紅木雕龍的大門,背靠著門,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門閂。 “被打成這樣這都不動手嗎?昨天卻突然割了我腦袋,看來昨天我發現的,就是破局的關鍵沒錯了。” 仗著確認了死後可以復活這一點,夏河的方式開始變得激進了一點起來。好不容易有了出去的機會,又怎麼能繼續慢慢悠悠的行動呢? 接下來,就該開始試探與偽裝的作戰了。 洗漱完,夏河走到客廳,看了眼燭臺,眼裡流露出了一絲恐懼的神色,似乎是產生了什麼應激反應一樣打了個哆嗦, 就連路過的時候,也特意繞了一圈遠離了地下室入口的機關。 ------------------------------------- 中午時分,從冰箱裡拿出條已經開膛破肚的桂魚,夏河又從院子裡摘了一點自家種的野蔥,青椒,老薑,將魚洗凈,蔥薑塞進魚肚子裡,淋上料酒醬油,表麵放上剁的細細的紅椒碎,放進蒸鍋裡蒸至肉質軟爛,又燒了勺熱油,盤裡墊上均勻的青椒絲,魚肉上放上新鮮的青花椒與白芝麻,一勺熱油澆下,香氣頓時彌漫在整間廚房。 冰箱裡這條魚已經被他料理了兩百多遍了,再好吃也得膩味。夏河搖搖腦袋,嘆了口氣撿起筷子,唉,很快就能出去吃其他美食了,鹿腿,和牛,小龍蝦,你們一定要等我啊! 吃完午飯,外麵正是艷陽高照的晌午,夏河來到院子開始繼續探查。 老宅是傳統的蘇式庭院風格,一彎清澈的泉水上,是紫衫木雕的小橋,橋邊還有著一座古樸的四角單層木亭,與圍墻另一頭隱約透出的竹林交相輝映,院子西南方,是一座大約兩丈高度的石假山,坑坑窪窪的表麵下,藏著許多條隱晦的通道,當年夏河還小時,最喜歡躲在假山下的甬道裡,跟人玩著捉迷藏。隻是當年一起玩的人,卻是早已經記不清姓甚名誰了。 至於腳邊,便是前段時間他回來時興起種的一些瓜果蔬菜了,反正也是閑來無事,不如種點東西,也能沒事發個朋友圈聲稱自己是在親近自然,陶冶情操。 院子中間還有著一顆幾乎三人合抱的老槐樹,枯黃的枝葉高高在上,幾乎遮住了大半個院子,不時隨著微風拂動,發出嗚咽一樣的聲響。 夏河走到院子裡轉了一圈,隨手從兜裡掏出根煙,點燃後抽了兩口,又隨手丟到了老槐樹根上,然後虛頭巴腦的朝著溪流裡看了會,好似在看水裡有沒有魚,半晌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被煙頭燙的焦糊了一塊的樹根,大驚失色的往樹根上呸了一口吐沫,又用腳狠狠碾了幾下,直到把黃黃的煙絲都碾到了樹根上,才往回走去。 是的,這棵樹也不對勁,誰家正經樹被風吹上麵不動下麵動啊…… 今兒個,他夏某人,就偏偏要試一下家裡這麼些個邪性的東西,反正那天殺了他的那個東西似乎有所忌憚,之前殺了他一次後就沒動靜了,包括這些樹啊門啊的似乎也都在裝死,還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倒不如自己先收點利息回來,出了這口氣,還能順便看看這些邪物之間到底又分了幾個三六九等?他們所能容忍的限度又在哪裡? 回憶著腦子裡記住的那些注意事項,夏河又往廚房走去,廚房的一側墻麵,似乎曾發生過火災一樣,被熏得黝黑,其餘墻麵卻是森白,墻前還擺著一大塊黑布,夏河掀開黑布,裡麵是一尊供奉的灶王像,隻是與傳統灶王不同的是,這尊灶王像身著血紅長袍,目如銅鈴青麵獠牙,下首還有兩尊侍奉的小鬼,一隻手捧著正在不斷掙紮的婦人,另一隻手裡捧著沉睡的孩童,似乎正在獻上血食一般。 這尊灶王像也是詭異得很,之前因為不確定在這循環裡自己死了還會不會復活,所以夏河也是一直躲它躲的遠遠的。可今天,他夏河,誓要打破這些封建迷信! 來到近前,夏河盯著灶王像看了一會,眼裡露出三分崇敬三分恐懼四分憤懣的神色,渾身激動的直打擺子;“昨晚我夏某人撞了鬼,灶王爺!啊?我夏家世代供奉你,身為你的信徒,可到了關鍵時刻,你卻任由我被鬼欺辱!啊,神啊,連你也背棄了我嗎!阿門!” 說著,他就一把從兩尊小鬼像的中間拎過了灶王像,在好似變得生動了許多的小鬼驚恐表情中,一把把灶王像狠狠摜在了地上。 隨著哐當一聲巨響,灶王像接觸了地麵,又彭一下彈起了一點距離,緊接著骨碌骨碌的滾到了墻麵,正臉對著墻麵一動不動了。 夏河走上前去,卡著雕像的脖子提起來左瞧右瞧,別說裂縫了,就連那老化的漆都沒蹭掉一點,於是隨手把雕像丟到旁邊滿是菜葉子的垃圾桶裡。 剩下的兩尊小鬼像也沒逃過一劫,被夏河一起打包丟進了垃圾桶,隨後他又把原本供奉的神臺用斧頭劈爛了丟進了柴房。 做完這一切,夏河長呼口氣,揚長而去,臨走時嘴裡還在不乾不凈的嘟囔著些什麼。 許久後……重歸寂靜的廚房。 垃圾桶裡似乎傳來幾句交談。 “這家夥……講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應該沒有,隻是單純的發脾氣罷了。畢竟,昨天……那位大人……可是親自出手殺了他一次,他到現在也隻覺得地下室裡有詭異存在,又哪裡知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個家裡,到處都是我們這樣的存在。” “可惡,等大人的事辦完了,我一定要把這小子的筋與肉活活扒下來,當著他的麵吃掉!” “……小不忍則亂大謀” ------------------------------------- 果然,他們是有領頭的存在的。夏河一手托著下巴,坐在臥室裡想著,之前發現的那幾個有嫌疑的東西,今天稍微試了一下,沒一個冤枉的,全都是偽裝的詭物,可即使自己仗著不知情的情況下,對它們大肆冒犯,他們也不敢打破偽裝對自己動手,應該是畏懼昨天對自己下手的那隻……鬼。 可是自己也拿他們沒辦法啊,我又不是什麼學成下山有著七八個未婚妻的高人,也不是什麼戰場上一聲大吼就能吼死一支軍隊的兵王,今天拿著工具他們站那不動我都沒辦法把它們怎麼樣,又該怎麼夾縫求生呢? 轉機,應該就在地下室了。那隻領頭鬼拚著暴露的風險也不讓我接觸,那裡麵的東西,應該能帶給我轉機才對,可那天我接觸了那東西,應該也提升了它們的警戒心,不會再給我進地下室的機會了,我得先麻痹它們,才能伺機溜進去。可惡啊,我連它們的手段都不知道,不然也不會這麼被動了。 於是,按照內心定好的計劃,夏河一邊在老宅四處拆拿砸燒搞破壞,一邊裝模做樣的對地下室的存在表現出潛意識的畏懼與疏遠,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失了智的瘋子一樣。 就這樣,過了十二天。第十二天的夜裡,行動,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