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憐香惜玉的李杜兄弟需索無度,一會點酒水,一會要毛毯,一會讓幫忙設置機載娛樂係統,一會被困在衛生間大呼小叫。 還好頭等艙的空姐素質高,涵養好,耐著十二分的性子,不厭其煩地彎腰,下蹲,微笑服務。她們愛崗敬業、有求必應的程度,絕不遜於海底撈在衛生間遞紙巾的服務員。 兩位“土包子”折騰半天,才發現空姐們的異常。天空麗人不是揉膝蓋,就是捶腰窩,有意回避二人的視線,明顯敬而遠之,怕被抓差。 後知後覺的慕白,終於發現問題所在,尷尬咳嗽一聲,不再勞煩天仙姐姐們的大駕。 6個多小時的飛行旅程夠看3-4場電影,乾躺著還真是有些無聊,為了便於嘮嗑閑噴,四人敞開雙拉門,降下隔離屏,你一言,我一語,說起話來。 慕白率先挑起話頭:“潘少,世界那麼大,你怎麼單單選擇新加坡這麼一個蕞爾小國。我聽阿杜說,它的國土麵積還沒通州大呢!放著泱泱中華那麼多大好河山不看,是不是有點舍近求遠了呀?” 潘筠心再大,也不好意思承認這是擲骰子,擲出來的結果,那不顯得自己太荒唐,太弱智,太沒水準了。 他眼珠一轉,謊話張嘴就來:“不管是煙雨江南,還是塞上漠北,那些大大小小的景點老子早就審美疲勞了。什麼三山五嶽,兩江四湖,看多了也就那麼回事,新加坡可是柏拉圖筆下的理想國,我保證讓你不虛此行!” 慕白對西方名著知之甚少,自然不曉得“大噴子”張冠李戴,把亞特蘭蒂斯與新加坡搞混了。前世的他浪跡天涯,望過廬山的瀑布,賞過揚州的煙花,足跡幾乎踏遍了大半個中國,細細一想,潘少的話也不無道理。 再美的景色,即便最初覺得如詩如畫,也總有看膩,厭倦的一天。這也許是人類喜新厭舊的本性在作怪,如同十八到八十的男人,都喜歡青春靚麗、美艷動人的女子,因為她們活力四射,能滿足你追求刺激,貪圖新鮮感的陰暗心理。 潘少滔滔不絕,接著忽悠:“我這人雖然花名在外,有一點還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超級愛國。咱們去新加坡絕對不是什麼崇洋媚外,完全是因為國內景區人踩人,實在太過擁擠,根本體會不到旅行的樂趣。” 有這麼恐怖嗎?慕白兀自狐疑,記得前世到處窮遊,從沒遇到過人山人海,結隊出遊的場麵。估計是當時四方不靖,交通不便,百姓手頭拮據,沒有雲遊的條件吧。 阿杜第一次出國,心裡沒底。他瞟了Martin一眼,好奇地問:“潘少,咱們為什麼DIY,不跟旅行團啊?讓導遊帶隊多省事,據說那邊得用純英文交流。咱們四人之中,估計也就Martin毫無壓力,我雖然過了英語四級,頂多會說個‘How are you’之類,萬一走丟了,連報警都費勁。” 正在填入境卡的Martin,被“無知青年”的話給逗樂了,用純正的英音安慰:“Just leave it to me!OK?” 慕白完全聽不懂鳥語,一臉的懵逼。 燒包的潘少點了香檳,呷了一口酒道:“跟著旅行團多沒勁啊,上車睡覺,下車尿尿,景點拍照,累得跟三孫子似的,再好的風景也索然無趣了。另外,他們的安排太‘素’,不合本少爺的胃口。” 京城浪子說完,神態曖昧地沖洋助理擠了擠眼。 Martin將填好的入境卡交還空姐,當即回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已經安排好了,包您滿意。” 慕白以為潘少嫌旅行團的夥食不好,或是遊玩的景點太爛,太“俗”,也不好多言,畢竟自己是來蹭吃蹭喝蹭玩的。 阿杜猛地一拍腦門:“哦對,我想起來了,網上說您在哈羅公學,斯坦福大學留學深造,精通數門外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對外交流應該是您的強項,so easy!” 潘少瞅瞅四周,見沒可疑人員,壓低聲音道:“別看小爺見誰都‘say hello’,其實英文水平爛的不行。我這逢考必掛的體質,能出國留學上名校,完全是老潘通過谘詢服務中介,花500萬美金買來的。在西方極樂世界,天天忙著泡洋妞,也沒正經上過幾節課,要不是考前突擊給老師塞紅包,估計得門門掛科。好在最終順利畢業,混了個世界高等學府的文憑回來,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們可千萬別外傳啊!”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潘公子倒好,隨口就將關乎自己聲譽的秘密宣之與眾,足見其自我保護意識有多麼淡薄,阿杜嚴重懷疑他的智商被狗吃了。 不過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潘少天不怕地不怕,即使學歷來路不正的問題被爆光,他也有三頭六臂,黑白通吃的Martin幫其擦屁股。花點錢,收買媒體,封鎖消息,辟個謠,醜聞也就掩蓋過去了。更何況潘少這人混不吝,要是真在乎人品,在乎輿論,也就不會天天上八卦周刊頭條了。 阿杜再老實,也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麼話:“潘少放心,我這人嘴巴嚴實的很,從不亂嚼舌頭。” 慕白靜坐不語,大致聽懂了兩人談論的內容。自古世家子弟都是一個德行,遊手好閑,不思進取,有幾人肯束發苦讀鉆研學問的,無不是盼著世襲罔替,坐享榮華富貴。 李才子懶得多想,遠眺舷窗外靜默不動的雲海,腦中隻有“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的莫名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