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軒走出燈火昏暗的樓道,突然望見有個穿套頭衫的陌生人,鬼鬼祟祟站在妹妹的愛車旁。 如今的社會,什麼人都有,心理變態,報復社會的比比皆是,該不會遇上“輪胎殺手”了吧? 想到這兒,他壯著膽子大吼一聲:“嘿,哥們兒,乾嘛呢?” 陌生人果然做賊心虛,見被人發現,撒丫子就跑。 文軒打開手機探照燈,圍著妹妹的寶馬5係轉了幾圈,四個輪子全須全尾,並沒發現紮爛跑氣的痕跡。奇了怪了,難道自己冤枉好人,那他跑什麼呀? 青春偶像無意間,瞥見前擋風玻璃上夾著一張飯店開張的促銷廣告。他本想順手扔掉,突然被宣傳彩頁上那張無比熟悉的臉所吸引。 這應該是小區附近新開張的小吃店,為了拉攏人氣,偷偷塞的小廣告。上麵羅列著“吃一碗送一碗”,“買砂鍋米線送汽水”等優惠活動。 之所以引起文軒的關注,是因為整個宣傳單,幾乎有一半版麵都被老熟人李慕白的肖像占據,不過畫麵粗糙模糊,一摸居然還掉色。不用問,肯定是盜圖,以“小李子”今時今日的身價,絕不可能為街邊的一個蠅頭小店代言。 看著假想敵如此出位,連小商小販都爭相借助他的名氣招攬生意,文軒瞬間感覺自己黯然失色,完全被對方的光環所籠罩。一種無形的壓力向他襲來,憋得他透不過氣,內心不爽到了極點。 蒙受奇恥大辱的前“瀚海一哥”,臉色驟冷,一把抓過蒼蠅館子的促銷廣告,撕得粉碎。 寶馬車慢騰騰駛出道路狹窄的小區,拐進主路,立刻如脫韁的汗血寶馬,發足狂奔。 位於三裡屯的夜色撩人酒吧,據說是內地第一代青春偶像劇演員投資的。文軒到達的時候,正好趕上客流高峰,無數打扮時尚,穿著前衛的青年男女,勾肩搭背相擁而入。 大明星做好“安全措施”,口罩、帽子一個不少,車窗關得嚴嚴實實,靜靜在車內等候,並沒有進去坐坐的打算。 一來他身份特殊,在“限韓令”的白色恐怖時期,不宜放浪形骸。二來他心緒不佳,兄妹二人接連敗在李慕白手裡,實在令人窩火。 在連續撥了5個催命電話之後,馬楚楚終於被幾個名媛闊少打扮的年輕人,架出震人心肺的酒吧。 見“馬司令”喝得東倒西歪,文軒眉峰微蹙,趕緊鉆出車子相迎。 醉眼朦朧的白富美,一眼認出親密無間的戀人,跌跌撞撞撲進對方懷裡:“親愛的,你怎麼……才來呀,我等得花兒……都謝了!” 文軒與楚楚熱戀的事兒,兩人立過口頭的“保密協議”,除了父母至親,外人一概不準透露。 所以當這群半生不熟的玩伴,看到兩人甜甜蜜蜜靠在一起,無不驚奇。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大跌眼鏡。 “楚楚,這就是你新泡的小白臉,長得人模狗樣,車子low爆了。開這麼垃圾的車來接人,太有損你豪門名媛的身份了吧?”一個紫衣飄飄的騷包男,不懷好意地嘲笑著。 人比人氣死人,對這些開著幾千萬超跑的富家子弟來說,50來萬的寶馬車確實太過寒酸,太過平民。 “去去去,別狗眼……看人低,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誰嗎?就算他騎自行車來接……我也會偷著樂,因為他是全天下……最帥的男人!”盡管大小姐此時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她也不忘“初心”,拚命護夫。 雖然文軒的超高顏值被口罩、帽子遮擋大半,可眉眼間的帥氣還是顯露無遺。 一個反戴LV帽子的富家女色色起哄道:“楚楚,讓你家男神把口罩摘了,我們這些外貌協會的小姐妹好開開眼吶!” 騷包男不屑一顧:“切!有什麼可看的,別以為戴個口罩就能裝明星。像他這種貨色,上海白馬會一抓一大把。” 香港一部名為《鴨王》的電影,令男妓這個古老行當重新進入公眾視野。幾位愛玩愛鬧的豪門千金,或多或少都聽過白馬會的名頭,心照不宣地偷笑起來。 人氣偶像當眾受辱,文軒真想一拳打爆賤嘴男的腦袋,可作為在娛樂圈摔打多年的老手,他選擇了隱忍。 對方一看就是家世顯赫、背景深厚的公子哥,絕非小門小戶的卓家可比。如果逞一時之快,反唇相譏,必將招致對方變本加厲地羞辱。正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文軒強壓心頭怒火,裝作沒聽見,對楚楚富二代圈子的朋友淺淺一笑:“不好意思,各位,楚楚醉得不輕,我先送她回去了。”說完將女友扯進寶馬車的後排座位,匆匆上了車。 “噯噯,怎麼走了,還沒看到卓美妞吹噓的神顏呢?”楚楚的小夥伴們見沒戲可看,頗為失望。 騷包男洋洋自得:“我說什麼來著,丫遮遮掩掩,不願拋頭露麵,百分百是靠賣屁股為生的牛郎。” 自己刻意忍讓,這幫不懂人事的小兔崽子卻一再惡語傷人,文軒肝火上升,撫著方向盤的手不由得青筋暴起。車子轟然啟動,很快消失在燈紅酒綠的三裡屯。 半醉半醒的楚楚,將纖纖玉手搭在文軒座椅靠背上,柔情似水地問:“親愛的,夜色如此……迷人,咱們去哪兒共度……歡樂今宵啊?” 威風掃地的文軒仍在氣頭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邊開車,一邊抽煙,充耳不聞。 “軒軒,怎麼不說話呀?聽沒聽見……”楚楚見男友閉口不答,有些輕浮地朝對方臉頰捏去。 “別這麼饑渴行不行?正開車呢!萬一交警攔住就麻煩了。”文軒吐出最後一口煙,把煙蒂彈出窗外。 最近有一條摸奶開車違反交規的新聞火爆網絡,“馬司令”想到此不由得一陣嗤笑:“開車不摸奶,摸奶不開車!怎麼,你還怕警察叔叔罰你款嗎?車被扣下,大不了我把布加迪送給你。” 這就是真正的有錢人和自己的差距,他們揮金如土,壕無人性。雖然自己咬咬牙,也能買輛超跑充門麵,但肯定會托熟人搞搞價,絕不會如此從容,隨意。 看來,窮人乍富與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還是不能相提並論,永遠不在一個層次上。 “楚楚,你那幫狐朋狗友是從哪個糞坑冒出來的?怎麼一個個都不說人話,嘴巴那麼臭!” “咳,那都是我爸……生意夥伴的子女,他們嬌生慣養,就愛惹是生非。我跟這些紈絝子弟……關係一般,隻是……酒肉朋友,大家隔三差五……聚聚,聯絡一下感情罷了。別那麼小家子氣嘛!” 果然不出所料,那個高不可攀的圈子是文軒向往,卻注定無法融入的。他們的傲慢與偏見根深蒂固,即使自己混得人五人六,也不會被高看多少。 麵對這些百億千億豪門望族的繼承者,文軒內心的那點小驕傲,優越感,瞬間灰飛煙滅。一種難以言說的挫敗感,席卷了他體內的每根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