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每1個不曾平淡的清晨(1 / 1)

“一大早起來我就聽見你在喊我名字,夢見我死了是嗎?”   秦雪妍拎著枕頭站在雲墨傾床前,剛才一枕頭把雲墨傾砸醒也她並不解氣,要是雲墨傾說“是”那她就再砸幾下。   “也差不多,但我沒看見你,我看見一片白光,還有人在我旁邊說話……”   “哦,說完了嗎?”   “額,嗯。”   秦雪妍掄起枕頭在雲墨傾臉上狠狠地砸了下去:“起床!”   昨天晚上兩人在潭清荷的住所睡了一晚。   潭清荷的床很軟,和秦雪妍算是同道中人,兩人一起睡在主臥,而雲墨傾在外屋打地鋪。   他也記不清昨天晚上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比起這個,他更好奇昨夜的夢是何時開始的。   真邪性。   諸山萬靈開。   雲墨傾對著院子伸出一隻手,一副流光般的畫卷在他麵前徐徐展開。   沒問題啊?在夢裡為什麼開不開呢?   就算是夢也會有規則,法修者無論是何等夢中都不會失去使用法術的能力,可是昨夜的夢裡他甚至連動都動不了。   真是怪了,這,這是什麼?   雲墨傾洗臉時才看到自己的掌心,一排血口,再配合自己帶著血的指甲,不難看出這是自己握拳太狠導致的。   不是夢。   那就是界層,我在昨晚被拉入第二或是第五界層了,誰乾的?   已經整理好儀容的秦雪妍在鏡中出現,白天了,她已經是全盲狀態,於是對著雲墨傾大概的方向問道:“你還要多久?我現在看不見,你得帶我回去。”   “這就走。”雲墨傾把臉擦乾,回屋拿了外套回來。   “師父估計還是要睡到中午,我們別打擾了。”   “好,你給我看看,我衣服穿好沒。”   秦雪妍抬起雙臂,在原地轉了一圈。   “那你平時是怎麼自己穿衣服的?”   “你認為我一個有錢的盲人會自己穿衣服嗎?我有仆從啊。”   “哦。”雲墨傾應了一聲,他覺得秦雪妍現在這個狀態也幫不了他什麼,索性就沒把昨夜的事細說。   “我的絲帶找不到了,你去幫我找找,還有襪子。”   不一會兒雲墨傾從主臥給秦雪妍拿了過來。   “給我係上,我教過你的。”   雲墨傾先給秦雪妍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把絲帶很熟練地係了上去。   在賢山上的時候秦雪妍就給自己的賢山製服加了翻領,那時候她就已經在讓雲墨傾給她係絲帶了。   “襪子也我幫你穿嗎?”   “你幫我分開左右就好。”   “你襪子還分左右的?”   “分啊,兩邊都是花紋朝外的,不信你看。”   “好好,我看見了,今天我們去哪?”   秦雪妍坐在臺階上想了一下,然後說到:“先把赤團素放起來,然後跟我去見一個人。”   “你弟弟?”   “不是他,逸柯去瀧鳴找藥材去了,我們去會會官場上的人。”   “不會是你的線人吧。”   “哼哼,他要是能給我當線人,我分分鐘讓天陵帝退位。”   什麼人這麼厲害?秦雪妍的人脈這麼廣嗎?   “今天去天鎮局,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就是去商議一下靈師閣復位的事。”   雲墨傾此時感到奇怪。   “你之前是以什麼立場跟他提及此事的?”   秦雪妍不屑地一笑:“當然是副夜語司啊。”   “他們信了?”   “不信又怎麼樣,靈師閣總共也沒兩個人,連編製都不成,還不是說什麼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他們相信你是鎮靈師?”   秦雪妍頓了一下,然後問道:“雲墨傾,你認為什麼是鎮靈師。”   “你要這麼說……”   “並不是法修者,賢山出身,名門正道才能做鎮靈師,這世間所有願意為天下蒼生獻出一切的人都可以是鎮靈師,你的理念該改一改了,不然以後招人的時候你又要錯過多少人。”   在這之前雲墨傾覺得自己就是這樣想的,隻有像他們一樣在賢山或是其他宗門苦行修煉過的人才有資格自稱鎮靈師,可他竟然忘了師傅說過:   鎮靈師從來不是身份,而是職責。   我以前竟然一直都是那麼想的。   “我就跟他們說我是靈師閣準副夜語司,靈師閣重組中,我先正夜語司一步到陵都處理相關事宜,對我的身份有任何疑問的可以到賢山去核實,他們就不得不信了。”   “然後我交了一份申請,把所有靈師閣需要回收的權力都寫了上去,當然,想憑著一張紙拿回權力是不可能的,我隻是對他們表個態。這次去天鎮局是想聽聽他們想不想談,能談當然是盡量去談,不談的話,我也有的是辦法。”   秦雪妍站起身,對著雲墨傾的大致方向伸出了手。   “牽好了,我要是摔倒了絕對不會讓你好受的。”   “我盡力。”   雲墨傾牽著秦雪妍往外走,倒也沒費什麼口舌去提醒,秦雪妍走過一次的路能把哪裡有臺階哪裡有門檻記得一清二楚,二人幾乎沒有磕絆地走到放著赤團素的院子裡。   “這些東西放在哪?”   “靈師閣這麼大,總有個地牢地窖之類的地方吧,放在那就可以。”   “好,交給嶽庭吧。”   “哥你叫我?”嶽庭突然從房頂上跳下來,赤裸著上身,滿頭大汗。   “練拳去了?”   “對,靈師閣自帶一個練功房,裡麵的木人樁怎麼打都打不壞,我打了一早上,真爽。你們這是要去哪?”   “天鎮局。”   “啊?我也要去。”   “你去乾什麼?”   “保護你們啊,萬一打起來呢?”   看嶽庭的表情,他沒開玩笑。   “我們去天鎮局怎麼會打起來呢?”雲墨傾有些哭笑不得地問。   “你記得前兩天我們在街上遇到的那群天鎮局的巡警嗎?他們在我們麵前都囂張成什麼樣子了,要不是你攔著,我……”   “放心吧,這次隻是去談談,不會有事的,你呢就負責把這些赤團素放到地窖裡去,再找塊布蒙上,可以嗎?”   “好,但是我們約個時間吧,要是你們太晚沒回來我就去找你們。”   “那……就天黑之前。”   交代完赤團素的事後,兩人走出靈師閣。   靈師閣坐落於陵都北部的鎮南山山腰上,向下正好能俯瞰整個臨天湖,環繞著臨天湖一周是陵都最繁華的地區,夜晚時,萬家燈火盡收眼底。   世間甚至有種說法:天陵建國之初,太祖人帝選定的皇宮建址便是現在的靈師閣,至於這傳聞是否為真,至今也無從查起了。   靈師閣大門到山腳下共一千三百階,山門兩側一百米無住戶,卻有一間寺廟,雲墨傾來到陵都的第一天就無語的發現裡麵竟然供著師父的像。   兩側過了百米後街道頓時熱鬧起來。   都說靈師閣吸收天地靈氣,自古以來從未有一起災厄出現在陵都城內就是因為有靈師閣坐鎮,所以除了靈師閣正門前有一段禁忌區,周圍的房價已經被炒成了天價。   人們祈求生活安定的願望是好的,隻可惜有時連這些願望都成了買賣。   “秦雪妍,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麼啊?”   兩人走在一早就熱鬧不斷的街上,四周此起彼伏的吵鬧讓兩人交流的聲音都被淹沒。   “你能不能把這周圍也買下來,我每天出門都被吵得腦子疼。”   “這不挺好的嗎?而且我現在手頭有點緊,等我回回血再說吧。”   自從靈師閣的大門重開後,周圍的居民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這兩個新來的鎮靈師。   這些居民大都隻在父輩或是祖輩的口中聽聞過鎮靈師的故事,而那些在兒時見過鎮靈師的老人看向雲墨傾那身製服的眼神都有些恍惚。   每次雲墨傾出現在鬧市中,身旁的行人、小販、軍警、流民無不注視不言。   在他們眼中,這些名為鎮靈師的法修者帶著一股神性,是足以掌控生死,輕易決斷存在或滅亡的神性,這就是他們敬畏鎮靈師的原因。   而這次更不一樣了,秦雪妍在陵都不能說是人盡皆知,也可以說是赫赫有名,她和新來的鎮靈師走在一起,一百個人心中會有一萬種猜想。   周圍反常的安靜讓秦雪妍瞬間明白了他們的處境。   對於這種圍觀式的注視她從小就習慣了,她倒是很擔心雲墨傾,這家夥臉薄怕生,待會兒怕是走不動道了。   “換條路吧。”她輕輕拽了一下雲墨傾的手。   “換條路去哪吃早飯去?”   雲墨傾的語氣還算是平靜,至少沒明顯聽出什麼異樣來。   “那你要帶我去哪?”   “前麵有家粥鋪。”   “你請我?你有錢嗎?”   “一頓早飯錢還是有的。”   “話說靈師閣還沒恢復地位,財戶司也不會給靈師閣發經費吧,那這段時間你和小嶽花什麼?賢山給的盤纏嗎?”   “師父六十多年前在璿璣玉戶有些存款,雖然她存折早就找不到了,但是璿璣玉戶認信物,你猜猜師父的信物是什麼?”   “什麼啊?”   “夜語司的腰牌。”   “那確實是沒辦法造假,所以隔了六十年璿璣玉戶還認賬是因為這個呀。”   “不過這麼久了,師父還沒把夜語司腰牌弄丟也是個奇跡。”   到了粥鋪,雲墨傾拉開兩把椅子,接著把秦雪妍的手按在靠背上,告訴她坐這裡。   “想吃什麼?”   “一碗粥,你再隨便挑個點心就好。”   聽見雲墨傾的腳步走遠,秦雪妍倚著靠背,無神的雙眼向自己右後方看去。   店裡應該是有人的,但是他們兩個的出現使周圍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   有一個腳步聲一直不近不遠地跟在他們身後,直到他們兩個進店才停下來。   就在那,聽聲音,應該是個姑娘,年紀還不大,她這個時候也應該知道我發現她了吧,過來啊。   “請問……您是鎮靈師嗎?”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聽上去也就十來歲的年紀。   秦雪妍順著聲音把眼睛換了個朝向,然後答道:“我是鎮靈師,你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爹!”   秦雪妍還沒理解這孩子說了些什麼,就感覺雙腿被人抱住了,溫濕的觸感從腿上傳來,她心裡“咯噔”一下。   “你先說清楚,你爹怎麼了?不對,你放開我,站起來好好說。”   “您救救我爹吧,我爹快被人害死了……嗚嗚……”   認秦雪妍怎麼攙扶,那孩子就是不起來,像一塊糖一樣緊緊貼在她身上。   秦雪妍窘極了,勸也勸不動,拉也拉不起,整個人隻能僵在那等雲墨傾回來。   大約五分鐘後,雲墨傾才端著托盤回到桌前,眼前的一幕讓他眉頭輕皺。   “她是誰?”   “不知道,跟了咱們一路,我剛把她叫出來她就抱著我不鬆開。”   雲墨傾放下托盤轉而蹲下身子,用手在那個孩子肩膀上拍了拍:“有什麼事站起來說,我們會盡力幫你的。”   應該是精神不太好,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那沒辦法了。   雲墨傾心中輕嘆一聲,伸出手在空中畫符。   安神咒。   他兩指夾符在那個孩子背上一點,一股黑氣在他全身上下掃過,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整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害怕了。”那個孩子跪在地上一邊後退一邊道歉。   “沒關係,你好好說,你爹到底怎麼了?”雲墨傾鬆了口氣,還是蹲在那孩子麵前。   “我叫燕霜飛,我爹他是個鐵匠,平時喜歡喝酒,上個月晚上他和我兩個叔叔出門喝酒,回來後就叫嚷著疼,問他哪裡疼他也說不清,我家鄰居大娘是個看香的,她說我爹是撞鬼了,鬼在他身上纏著,一動彈就勒緊,所以他疼,但是我兩個叔叔給我爹拿來一種藥,我爹隻要吃了藥就不疼了,但是那藥隻能管一會兒,沒藥的時候我爹隻能拿棒子把自己打暈過去,但不一會兒還得疼醒過來,這都折騰一個月了,他真快不行了。”   “你們為什麼不去通陽觀找道士或者天鎮局禦神監來處理?”   “我都去找過了,通陽觀的說我爹沒撞鬼,是招了邪神,他們管不了,禦神監要錢,我們家出不起,我大娘說天鎮局要知道我爹撞鬼會把他抓走,所以我沒敢去,我真的沒辦法了求求你們救救我爹吧。”   雲墨傾心情復雜到了極致。   通陽觀,禦神監,天鎮局,全天陵最大的三個處理妖邪鬼怪的地方竟然沒一個人願意救一個平民的命,要你們有何用!   “我們這就走,帶路吧。”   就在燕霜飛講述之時,秦雪妍已經吃完了早飯,她此時的心情與雲墨傾完全相同,對那三個毫無作為的東西感到惡心。   靈師閣若是有一天能踩在你們頭上,那也全都是你們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