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的漂亮！”萊納哈克走後，領桌的大胡子向我伸出右手，“李·奈阿斯。” 　　“拉格·風·沙伊，”我友善地伸手和他對握，“希阿魯商會？”我注意到他僅是一個人坐在隔壁，“一個人？” 　　“老子不喜歡身邊帶個尾巴！”李·奈阿斯大笑著提議，“並桌？” 　　“……”一時搞不清他的目的，於是我裝作稍顯猶豫地樣子將目光轉向希絲提拉。 　　“啊？！啊！先生請！”頭疼的是這時希絲提拉反應得倒很快，見我望向她，便以為我是要征求她的同意，不善拒絕的希絲提拉毫不猶豫地選擇贊成，順帶還匆忙站起身為李·奈阿斯讓座。 　　唉，看來以後和希絲提拉間的約定暗號還要再多些。 　　本來我是想借助表麵征求希絲提拉同意的時間多思考下，多思考下領桌這位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希阿魯商會會長為什麼會坐在普通席，以及為什麼會提出想和我並桌這件事，考慮到之後的計劃，能不被打攪最好，不想希絲提拉答應得那麼爽快，現在連拒絕的機會都沒了。 　　“倒黴死拉絨哈克商會欺壓我們很久了，兄弟讓他這跟頭栽得好！”毫不客氣地坐到希絲提拉的座位上，李·奈阿斯大發牢騷，“萊納哈克這小子油頭粉麵的，更令人討厭！” 　　“我可沒想過那麼多，”我謹慎地搖頭，“我隻是看他對我的女伴不懷好意而已。” 　　“商品，女人，不都是一樣麼！”李·奈阿斯隨意地向召了召手，喚來遊動小販後從他的籃子裡隨便拿了兩陶罐果酒，連杯子也不拿就揮手趕走小販，然後這麼一大罐地放到我麵前，“這罐我請你！”說完他舉起另一罐對著罐口暢飲起來。 　　“去幫我拿個杯子，順便把剛剛他坐的椅子般過來，坐我這邊，”我低聲向侍立在一邊的希絲提拉吩咐道。 　　“怎麼？！直接喝喝不慣？！”李·奈阿斯問。 　　“罐子太重，我拿不起來，”我苦笑著攤開右手，“受過傷，現在是個什麼都要依賴女人的殘廢。” 　　“有這樣一個好女人照顧你，給老子老子也願意，哈哈……”大笑了幾聲，李·奈阿斯話鋒一轉，“怎麼受的傷？治得好麼？” 　　“意外。永久的。” 　　“哦。”見我不想多談李·奈阿斯也不多問，伸手拿起剛剛希絲提拉放在桌上的拍賣單，稍微瀏覽了下，“沙伊你想買什麼？” 　　“買些寶石吧？”我指指希絲提拉，“她身上的太便宜，想買些好的。” 　　“她身上的那些價值也快一千金幣了，”李·奈阿斯沖希絲提拉瞟了一眼，“還嫌便宜？” 　　“嗬，李·奈阿斯先生你眼光好準！”我笑道，“她身上這些還真是一千多金幣，剛買的——碎瓦堆起來的墻壁，再多也比不過教堂的十字架啊。” 　　“我們希阿魯商會就是乾這個的麼！叫我李就好，”李·奈阿斯晃晃左手——除了大拇指，他左手每個手指都戴著不同顏色和質地的寶石戒指，“想買好寶石找我就好了——這拍賣會，最貴的也就是那破貓眼石——就比她那粉鉆項鏈好一點點。” 　　“破？”我注意到他用了破這個字眼，“什麼意思？” 　　“你不懂？”李·奈阿斯棕色的眼睛詫異地閃了下，隨即解釋，“貓眼石的價值是看它有幾個眼，傳說貓眼石眼越多越有魔力——但這隻是傳說而已，早被魔法師證明過沒效了，就是普通的石頭。不過這並不怎麼影響貓眼石的收藏價值。其中九眼貓眼最稀有，今天拍賣的這個，”他指了指拍賣單，“才七眼，價值還不到九眼貓眼的十分之一，起拍價四百五十金幣？切！賣它的森風傭兵團想錢想瘋了！” 　　“那這七眼貓眼該值多少錢呢？”我問。 　　“看它切工咯，”李·奈阿斯不屑道，“最多三百，過四百就沒得賺了——啊！開始了！” 　　。。。。。。。。。。。。。。。。。。。。。。。。。。。。。。。。。 　　本以為就是個簡單的拍賣會，拍賣師拿出商品，大家競拍了事。不想這個拍賣會還兼帶教會宣傳功能。 　　起初登場的是一名教會的主教，首先他通報了下魔界遠征軍的戰報：三路遠征軍進展順利，左路塔耶克——塔拉聯軍占據龍骨山脈最南端的魔界要塞凱拉迪，正前方是一片坦途的魔界平原；右路北嶺——多國聯軍進駐到祖靈塔蓋姆斯遺跡附近，正在與蓋姆斯遺跡的魔族殘軍進行清剿，完全占領是遲早的事；至於中路的僧兵團——多蘭納克主力，已然攻破魔界要塞紮爾庫克，再攻下兩座要塞——收復聖城拉托維斯指日可待。 　　之後，這名喋喋不休的主教又開始贊美起神的榮光，贊美起神的榮耀——與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講相比，臺下在座的諸位基本都是唯利是圖，不知光榮與榮耀為何物的商人，那稀稀落落的掌聲和回應更是顯得臺上演講之人的滑稽。 　　至於我，原本就是教會的棋子，故對那個虛無縹緲的神也沒什麼興趣——即便尤利安曾經說時間久了我會跪服在神的名下，可至少現在我依舊對那個從沒庇護過我和櫻的神興致缺缺。 　　相比之下，我倒是對身邊這個突然示好的大胡子李·奈阿斯興趣更大些。 　　來塔耶克也算不短時間了，希阿魯商會會長李·奈阿斯的名字聽過好多次，卻總沒機會見到他本人——一來我是沒主動去找他接觸，二來這個希阿魯商會是一個發源於遠在塔拉北麵的微小國家巴涅的小商會，由於身處大陸偏遠地區，行為舉止都遠不及內陸人有禮，故不願落人笑柄的希阿魯商會便僅僅在枯魯索城衛城區設立了個商會辦事處，找書苑 www.zｈaoshuyuaｎ.com 主要商會成員都住宿在不太講究禮節的塔耶克新國人居住的新城區。所以我也沒多少機會去了解李·奈阿斯。 　　不過……單純從剛剛的接觸上來看，這個李·奈阿斯應該不是個簡單人物。（廢話，能做到商會會長，又將整個希阿魯商會規模做到大陸商會排行前幾，怎會是普通人物？）簡單幾句話，既表明了他對女人的看法（和商品等同——這個可能是他聽聞我在賭場不把希絲提拉當回事後，想要在這方麵與我拉近距離），又進一步試探我的底細——借一罐果酒來證實我是否真的殘廢，順帶還想套我殘廢的原因，借助談論拍賣單想要了解我的喜好，順帶還展示自己的專業水準。 　　他是簡單地將我看做商業競爭對手呢？還是另有所圖？ 　　競爭對手還好說——畢竟都是來收購塔耶克小商會的，萬一他是另有所圖……會不會是非神協會來試探我身份的？ 　　雖然剛剛那幾句簡單對話我並沒有泄露太多有關我的事，可，接下來……有些麻煩。 　　而且李·奈阿斯這麼大大咧咧地往我身邊一坐，我也就不好直接向希絲提拉下達拍賣指示了。指望希絲提拉那傻愣愣的小腦袋瓜明白我的暗示？切！ 　　下麵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之前我告訴希絲提拉簡單的拍賣計劃：競拍五個至少成交一個，以寶石類的為主，競拍價以不超過起拍價兩倍為限。 　　另外，隻要看到自己喜歡的，不用在意錢，想怎麼拍怎麼拍。 　　沒有我的直接指示，應該問題不大，除非……除非這個傻村姑舍不得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