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遇到刺客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剛進臥室,娜烏加一邊簡單地將陶罐放上地板,一邊就咋咋呼呼地笑著沖我大嚷,“老實說,是不是沙伊你拿提拉做盾牌了?!太可惡了!”說著,她猛地跳上床,對著驚喜的希絲提拉,仔細觀察起來,“說你中毒要在床上躺兩周?什麼毒?有藥嗎?我認識個草藥師……” “她已經好了,不用你操心!”被她搞得一肚子怨氣的我煩躁地打斷她,“快給我下來!——臟兮兮的,床都被你弄臟了!” 怨氣,是的,一肚子怨氣——剛剛娜烏加不僅僅幫我拎起陶罐,順帶的,她還用她另隻空著的手拎起了……我。 於是,我這個廢人就這麼毫無尊嚴的被這個壯碩的女人提著衣領拎回了房間——在那麼多酒客的哄笑聲中。 這幾天外麵一直下著雨,這個女人就這麼全身濕漉漉地闖進旅館,再猛地跳到我親自新換的床單上…… “啊!抱歉抱歉抱歉!”這時才發覺自己一身雨汙的娜烏加急忙站起身,“我忘了……” “你這暴力女腦子能記住什麼事!——雨衣是不是也忘記穿了?可惜我的……”本想說可惜了我送她的風雷刃,可仔細一看,風雷刃裹著厚厚的雨布,安安穩穩地背在她背上,於是剛到嘴邊的責備又咽了回去。 看來娜烏加還知道下雨,也仔細地為風雷刃作了準備。 “好啦!我知道錯啦!”娜烏加顯然以為我說的是床單,“不就是把你床單弄濕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最多我幫你洗唄!” “這倒是好主意……” 幫我洗衣服?正對這事頭疼呢,運氣不錯。 “知道主意好就別囉嗦!”娜烏加隨手拋給我一封信,“這是你那批貨附帶的,到一邊看去!別打攪我們——吶,小提拉,你是怎麼受的傷?” 。。。。。。。。。。。。。。。。。。。。 那是我養父——現任軍部負責人,櫻的父親,風騎團前團長希羅尼的來信。 先是一大堆抱怨——抱怨我害得他女兒遠赴東方,抱怨軍部事務繁忙,抱怨軍部人手不足——抱怨我能活動了卻到處亂跑不乾正事…… 總之,養父的意思是:我虧欠他太多,應該有所補償,至少,也該結束四處閑逛的狀態,回軍部做個參謀。 當然,抱怨歸抱怨,希羅尼團長也知道我現在被非神協會盯上的窘境,與其說是希望我回軍部輔佐他,不如說是希望把我留在身邊加以保護——要是這點都看不透我也就真枉稱“紅眼的流星”了。 之後是正文,應我之前給團長的信上的要求,團長詳細的講述了整個大遠征的情況和他的判斷:攻入魔界的遠征確實很順利,丟失百年的聖城拉托維斯已然近在眼前,但由於聖城拉托維斯不僅僅是教會的聖城,也是魔族的非常重要城鎮,故圍繞著聖城拉托維斯,魔族建造了多個可以互相支援據點要塞。並且魔族也一改遠征開始前的被動防禦,時不時地主動出擊,給遠征軍造成很大麻煩。 因此趁著塔耶克雨季的到來,大聖堂決定暫緩對聖城拉托維斯的進攻——也就是說,待得雨季結束,整備完畢的遠征軍將會一鼓作氣攻下聖城拉托維斯。 這是大聖堂的決策。 實施大聖堂決策的,卻是遠征軍的來自各個國家地區的軍隊。 拋開大聖堂直屬的教會狂熱分子不談,大多數參加聖戰的騎士團(還有傭兵)不過是為了在遠征中建立功勛分一杯羹。前段時間戰事順利,自然大家參戰非常踴躍,一旦到了進攻勢頭受阻甚至停滯的時候,不少騎士團都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畢竟,這些騎士團原本就來自不同的國家,彼此之間毫無責任可言。 保存實力,讓友軍先上,避開魔族防禦最強的地方,爭取最後是自己的隊伍攻占聖城。 甚至,有不少已然掠奪到大量魔族財富的騎士團,已經在盤算著如何體麵的撤退——畢竟對歷史上從沒完全成功過的魔界遠征,很多人心中還是有很大疑慮的。 而遠征軍的現狀,大聖堂不是不了解,因此大聖堂相應的對策是,以輪換的名義,將欠缺戰力戰心的部隊撤回,再從後方調遣新兵補充——反正在大聖堂看來,進攻聖城拉托維斯的主力是血色神官率領的僧兵團,其他部隊隻是起到配合作戰,穩定戰線的作用。 因此,應大聖堂要求,近期多蘭納克王國會派遣三千人的軍隊支援前線,以撤換下已然在前線奮戰一年的水騎團。 率領這三千人的,是團長的副官,原風騎團第二隊隊長,迦娜姐。 而這三千人,有一部分是沙伊利思平原會戰,風騎團幸存下來的戰士。 “有興趣去幫迦娜嗎?”團長來信的最後,這樣詢問。 。。。。。。。。。。。。。。。。。。。 把迦娜姐都派來了啊…… 還有風騎團的老兵…… 也就是說,團長對即將到來的聖城拉托維斯侵攻戰持依舊持著謹慎態度,並沒有像教會那樣將派出的隊伍僅僅當成是侵攻戰的旁觀者,連帶還希望我去協助迦娜姐——戰況會變得更糟嗎? 有可能。 之前魔族一直是被動防禦,一個個要塞陷落,一個個城鎮被占領,卻沒有一個像樣的應對措施。 如今卻開始時不時主動出擊——這是不是意味著反擊遠征軍的魔族,已經有了可以統帥眾人的指揮官? 對方有了能分析戰況,作出戰鬥策略的指揮官。 而我方大聖堂進攻方式依舊是依賴強大血色神官率領的僧兵團率先強攻,再由騎士團跟上鞏固陣地,清剿殘敵。鞏固一塊,再進攻一塊——這種穩紮穩打的戰法破解起來真是太容易了。 最簡單的,既然對手的重心是僧兵團,那麼隻要想辦法(封印結界,陷阱,超過血色神官武力)讓血色神官和僧兵團失去戰力,習慣於聽任神官指揮的騎士團就是一群待宰羔羊;或者,戰力不夠的情況下繞開血色神官,在僧兵團反應過來之前先行襲擊騎士團,讓血色神官及其率領的僧兵團失去後援,不正麵交鋒,用反復襲擾的方式活活拖累死他們——連我這個沒參加遠征的家夥都能想到這麼簡單的破解方法,現場的魔族指揮官能想不到? 聖城拉托維斯戰鬥的失敗,就意味著遠征的失敗,若是血色神官和僧兵團損失過多,那……全軍潰退,魔族追擊,搞不好整個大陸都會受到乘勝追擊的魔族侵攻。 到時候別說去找非神協會復仇了,身處瞬間變為迎擊魔族最前線的塔耶克,我和希絲提拉能不能在魔族的侵攻下活下來都成問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恩…… 確實該像團長那樣早作準備。 想到這裡,我拿出隨身攜帶的靈劍·夜雨,將團長的信與我有關的部分全部裁掉,僅僅留下團長對遠征戰況的解說和分析,以及將要派兵來前線支援的部分,然後將裁剪好的信又裝回同樣被挖去收信人姓名的信封。 “娜烏加,”我對正興致勃勃和希絲提拉聊天的娜烏加說,“你有可靠的朋友嗎?” “有啊,怎麼?” “讓他幫我把這封信送出去,”我吩咐道,“但不能讓他說出他和你的關係——總之不能讓收信人把這封信和我聯係到一起。從你這裡線索就要掐斷!” “搞不懂!”性子直爽的娜烏加顯然不喜歡我這拐彎抹角的一套,皺著眉抱怨道,“沙伊你一天到晚這麼神神秘秘地搞什麼,真麻煩!” “是麻煩點,”我點頭同意,“不過很重要——願意幫我麼?” “幫,怎敢不幫——”娜烏加仰頭伸了個懶腰,“沒辦法,誰叫你是小提拉的主人呢——還送我那麼好一把劍!” “知道就好。”我笑道。 “對了,沙伊。” “恩?” “押運那批貨的押運人還有個口信,說是給凱西爾城鎮守衛隊長的——是你嗎?” “額……算是吧,什麼事?”死大叔,招募我這件事還不死心啊? “說有個金發貴族女孩在凱西爾找‘紅眼的流星’,不認識——而且不知道她從哪裡得到的情報,又趕去塞拉港了。” “金發貴族女孩?” 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