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你先回房。” 不是簡單的對手——作出這麼判斷的我決定不再讓希絲提拉在身邊演戲。畢竟,她那拙劣的演技騙騙萊納哈克還好,對眼前這個拉絨哈克商會的副會長麼……萬一露出破綻就麻煩了。 “是,沙伊。”希絲提拉低低地回應了聲。 “吶,貝魯莫先生,”為了不讓他注意希絲提拉回去時的步態,我主動問他,“你說萊納哈克被我戲耍了,又說不怕丟臉——能不能詳細對我說說?我也很好奇哦!” “哼,”貝魯莫嗤笑了聲,將目光從希絲提拉背影上移回,一副我知道你現在什麼打算的表情,“不得不說,你找來的這個女奴還真對萊納的胃口。” “哦!” “你開始就打算用她的?”貝魯莫問,“你調查萊納多久了?” “……” 他真的很聰明?貝魯莫最初這個莫名其妙又有些白癡的質問真是讓我完全沒想到,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同時也讓我對自己之前對對手的高估產生了懷疑。 “我已經問過萊納了,”見我不回話,以為我默認的貝魯莫接著說,“他遇到你的女奴純屬意外——在餐廳買酒的意外,一個太過巧合的意外,不是麼?” “怎說?”搞不清貝魯莫思維方向的我決定還是先聽他分析完再說。 “一個去買旅店最貴香檳的女奴,卻因太貴而不敢買,正巧此時剛進餐廳的萊納路過吧臺——他本想自己順手拿那瓶香檳作為之後的餐酒的。”貝魯莫質問的神情上露出一絲冷笑,“買不起香檳也就罷了,你的女奴當時就那麼眼淚汪汪地看著拿走香檳的萊納——最終讓萊納心軟。” 眼淚汪汪?當時沒買到香檳的希絲提拉是這副表情?有趣。 稍稍想象了下這村姑可憐兮兮看著被人買走香檳的樣子,我不禁露出些許微笑。 然而這個微笑被貝魯莫當成我被說中後的刻意掩飾,雖然麵向我的表情沒變,但語調上透出些得意:“‘要不要分你一杯?’當時萊納隻是閑著無聊地調笑下,不想你家女奴竟然立刻變得像小孩子一樣驚喜,甚至還忙不迭地點頭同意——一點猶豫都沒有,連調笑話和真正善意分享的言語都聽不出。沙伊先生,聽說這個叫提拉的小姐,她不僅僅是你的女奴,還兼任你的管家,你覺得……你那麼聰明的商人身邊會跟著這麼一個單純的女奴麼?——你還把你的錢袋都交給她管理?” 額……抱歉,我家女奴就是這麼單純這麼笨。我之所以把錢袋交給她也隻是因為自己懶得管而已——畢竟我不是真正的商人,對金錢沒那麼看重。 想不到破綻在這裡。不過,據此推論我是有意設計針對萊納哈克的……恩……這個……我隻能說,貝魯莫這家夥還真歪打正著了。 “你花了那麼大心思讓提拉接近萊納,應該就是想要找機會羞辱我們拉絨哈克商會吧?借助在萊納身上設置弱點,待得時機成熟,狠狠地羞辱我們商會一把,借以抬高自己在塔耶克的名聲——這是你們這些小商人經常做的事。” “嗬嗬!”借機抬高自己名聲是沒錯,可這家夥的分析真是……“貝魯莫先生,”我忍不住搖頭笑道。“你……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 “是麼?”貝魯莫卻是冷笑,“那之後在賭場呢?你故意輸給使泰福,最後把自己逼到要拿女奴首飾來賭的地步,難道也不是為了讓萊納對你的女伴產生同情?對了,那時候萊納還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奴,一直以為是你的女伴!” “額……”我搖頭皺眉道,“我記得在賭場那天萊納哈克並沒有過來圍觀啊?——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好像他一直在隔著我好幾個桌的地方玩骰子。” 同樣的,刻意輸和拿希絲提拉首飾確實是我想要借賭場增加有關我的談資,可……這種偏差的分析能得出正確的結論我也算服了這家夥了。 “沙伊你在賭場搞那麼大動靜難道萊納他看不到麼?——連艾夏商會的‘魔法睡貓’都來幫你,你還說不是在針對萊納?!” “這個……又從何說起?” 那隻睡貓,艾路法利西亞是來幫我的……吧?雖然最近在她和她妹妹才自己對我說不是敵人,但在賭場那天,怎麼看我都會覺得睡貓是來誠心攪我的局,不讓我故意輸個精光。 “連讓你十二局,哈,這還不夠吸引萊納注意麼?”貝魯莫繼續自顧自地分析,“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魔法睡貓’的——不過艾路法利西亞好奇心確實和貓一樣,隻要覺得好玩就會上——總之,你發覺和使泰福的賭局不能吸引萊納後,便請‘魔法睡貓’出場,連贏十三局,將之前輸給使泰福的五千金幣全部拿回來——” “更正下,”我抬手打斷他,“不是連贏十三局,我隻贏她一局,前十二局艾路法利西亞她自己放棄的。” “最終結果是一樣的,”貝魯莫繼續冷笑,“‘魔法睡貓’一連放棄十二局,為的就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好讓她的副手趁機從別的牌桌偷到需要的牌,等副手準備好後,她在第十三局換人,副手亮牌,配合著讓你輕鬆贏回五千金幣!——這麼大動靜,萊納就算再專心自己的賭局,也不得不被你的牌桌吸引!” 偷牌這點上和我猜想的一樣,那天睡貓應該是這麼玩的,可目的……隻是破壞我的計劃,哪裡有配合了? 不過確實,那天在賭場造成的話題確實不小,吸引萊納哈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從結果論上來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真的是貝魯莫分析的那樣。 “吸引萊納哈克注意……然後呢?”偏差歸偏差,單純聽貝魯莫在那裡分析還是蠻有意思的,於是我表示友好地將裝著花生米的盤子往他麵前推了推,順手又給自己抓了一撮,“繼續!” 從沒想過會有這種受害妄想癥人的存在,巧的是,這種受害妄想癥的自以為是結果卻意外地接近真相(雖然有些偏差)——也許我的計劃並沒有自己那麼的想當然成功。也說不定在塔耶克這麼長的時間,會出現更多自己不曾注意的破綻和偏差,多聽聽貝魯莫的分析,還是有必要的。 “一個看起來很單純的商人女伴,一個被你當成附屬物的女伴,一個經常被你訓斥的可憐女孩,一個……本就是萊納哈克喜歡類型的女孩,”貝魯莫可沒有我那樣的好心情,他冷冷地推回花生米,“萊納這孩子什麼都好,正直、謙虛、誠信、商業天賦也是我所有學生中最好的,可惜,”說到這裡貝魯莫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這孩子正直得過了頭——心太軟——所以見到被你欺負的女孩他立刻本能地有了想要解救她的欲望。” “解救?我還以為是占有呢。”借著他回絕我的好意的機會,我故意不和他客氣,冷笑著提高聲調道,“我以為他仗著自己是第一商會的少主,見到喜歡的就要,想用金錢從我身邊將提拉搶走呢!” 這聲高調,讓酒吧裡那些因貝魯莫無聊分析失去興趣的酒客再次提起興趣——男人和女人的故事,特別是兩個男人爭搶的故事,永遠是酒吧裡最有趣的談資。